顯德元年(公元952年),十二月末,吳國第三軍都指揮使蒙孝打下明州,自此,秀州和明州納入吳國國土。
各州不能沒有刺史,陸原根據這一段時間以來手下所有縣令的功績,決定升陶融為明州刺史,張渡為越州刺史。
再加上睦州刺史孔謙、徽安府府尹董遠,陸原轄下兩府三州中,只有杭州府還沒有府尹。
文德殿,書房。
陸原最近發現一件事,自從他成為吳王后,不少當世名儒開始給自己寫信。
一開始,他每封信都會讀一下。
但是後來,他發現信的內容基本上大同小異,前面都是發表他們的治國理念,後面則表示願意到吳國出仕。
有人才自薦,本是好事,但這些人心高氣傲,大部分都是衝著吳國宰相來的,要求低一點的,表示尚書或者刺史也能勉強接受。
因此陸原並不打算將這些大佛請回來。
受後世影響,他認為一個官員的才能要通過實際治理情況來判斷,治理得好的提拔,不好的降職讓位,這樣才能挑出真正人才。
這世上,紙上談兵之人比比皆是,除非特殊情況,他絕不會將一名沒有經驗的人提拔到高位。
所以後來這些信他乾脆都不看了,還是利用科舉來選拔人才最為穩妥,決不能斷了那些寒門學子的向上通道。
當一個國家階級穩固,那便是腐朽的前兆,明年一月,他便打算再開科舉。
如今陸原手握五州,其中三州都是剛打下來不久,他決定停止用兵,休養生息一段時間,盡快穩固地盤。
等治下穩定,百姓安康,再考慮開疆擴土的事。
文德殿以南,一座巨大建築中。
刺耳的爭吵聲甚至傳到了站在門外的袁安耳中,他剛剛去了一趟工兵院,剛回到尚書省。
進入大殿後,他徑直向戶部區域走去,走近後才發現,爭吵聲就是從戶部中傳來。
由於長期養成的習慣,袁安在門外停住了腳步,向大堂偷瞧了一眼。
堂內共有三人,有兩人他認識。
一人叫陳末,雖然年輕,但聽人說很早就跟隨吳王殿下,目前擔任戶部巡官。
關於此人,袁安聽說過一個趣聞,據說陳末以前曾在軍隊任職過,後來在一場敗仗中嚇破了膽,主動要求轉為文官,因此被吳國高層看輕,升官自然沒他的分。
另一人叫鐵錚,袁安對他了解不多,隻知他有個貌美的妻子,之前是張德仲親信,剛從文吏升為戶部主事。
與二人爭吵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陌生官員,只聽他大聲道:“前天撥款的公文我都給你們了,一直拖到今天也不給辦理,到現在錢還沒撥到我們國子監,你們可知,有多少孩子等著這筆錢才能讀書嗎?”
陳末挑眉道:“都和你說了,我們這邊要處理的事太多,等輪到你了,自然會處理,耐心等著吧!”
“那為何昨天工部上午才申請,你們下午就把錢撥過去了?”那名官員質問。
陳末臉色微變,惱羞成怒道:“你不過是名降官,少給我裝出一副賣力做事的樣子!”
一旁的鐵錚勸說:“陳巡官,何必說這種話呢?”
“幹嘛,剛當上主事,就敢教我說話了?”陳末冷冷道。
袁安瞧到這裡,決定不再聽下去了。
他繞了一圈,從偏門進入正屋,找了名文吏詢問兩名郎中所在。
目前戶部尚書和侍郎都空缺著,只有兩名郎中,其中一人叫王軌,負責田地賦稅之類的事,另一名郎中叫萬天齊,負責商業方面的事。
詢問一番,袁安得知王軌下鄉去了,
萬天齊則去了鳳鳴殿,於是他離開戶部,向鳳鳴殿而去。他雖然官職比陳末高,但作為官場新人,對方不可能聽自己的話,最好的辦法是找萬天齊,讓他來解決這事。
鳳鳴殿是一座小殿,位於養心殿旁邊,裡面是孫少清和秦幽諭處理政務的地方,一般戶部和樞密院的重要決策都會向這裡匯報一下。
不過秦幽諭更多時侯是在皇城中的禁軍營地,因此殿中大部分時間都是由孫少清坐鎮。
萬天齊是孫少清一手提拔,對她極為尊敬,三天兩頭就喜歡往這裡跑。
袁安在鳳鳴殿外通報了一聲,得到許可後進入大殿,在一名侍女的帶領下,進入右邊一間書房。
“屬下拜見清妃娘娘。”袁安叩拜。
“請起,以後這種跪拜禮,能免則免。”一道悅耳的聲音從書桌後傳來。
“謝娘娘。”袁安站起身,抬頭偷瞧了一眼,只見書案後坐著一名頭戴鳳冠的華服女子,容貌秀麗,氣質高貴。
他迅速收回目光,四顧瞥了一眼,發現萬天齊坐在書房靠左的一張椅子上。
他上前幾步,拱手說:“萬郎中,陳巡官與國子監一名官員爭吵起來,您回去看看吧。”
“怎麽回事?”書案後的孫少清柳眉蹙起。
“是這樣的……”袁安三言兩語,將剛才瞧見的事說了。
孫少清默然片刻,說道:“萬郎中,你立刻回去處理這事,處理完後將結果呈上來,本宮要知道為何國子監的錢拖了那麽久!”
聽到貴妃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萬天齊急忙道:“臣知道了,那臣先告退了。”
“那微臣也告退了。”袁安拱手,腳步慢慢後退。
“且慢。”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袁安停住腳步。
孫少清笑了笑,問:“我聽說你來自日本國?”
“是的。”
“你們國家怎麽樣?和我們吳國相比如何?”
“我的家鄉是個島國,無論資源,軍隊還是繁榮程度,都比不上吳國。”袁安低頭說。
孫少清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道:“好了,你退下吧。”
袁安拱了拱手,退出書房。
退出鳳鳴殿後,他忽然注意到一輛馬車從旁邊經過。
他微微有些好奇,駐足瞧去,只見馬車停在鳳鳴殿旁邊的養心殿門口,一名女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莫非她就是那位聽說失寵了的燕妃娘娘?袁安心想。他不敢多瞧,邁步離開了鳳鳴殿。
養心殿門口,蘇婉下了馬車,向門口侍衛說出身份後,進入了宮殿。
瞧見正殿門口的寬闊平地,她暗暗點頭,心想不愧是皇宮居所,這種氣勢是長樂候府所無法相比的。
走了沒幾步,得到通報的蘇流鶯迎了出來,欣喜道:“姐姐,你來了,快進來坐,我給你做了許多好吃的。”
一把拉住她的手便向正殿行去。
蘇婉一邊跟著她走著,一邊問道:“妹妹,你丈夫不在裡面吧?”
“不在,他那麽忙,每天都會很晚才回來。”
蘇婉輕松了一些,笑道:“妹妹,我讓你幫我問的事問了沒?”
“問了,相公說他忙忘記了,過兩天就會給你那個手下封官。”
蘇婉瞪了她一眼,哼道:“我就知道他給忘記了,賴清可是有獻城門的功勞,要是就這樣被他給忘了,該有多冤!”
“不會的,相公只是最近太忙,以後肯定會想起來的。”蘇流鶯笑道。
說著話二人進入宮殿,蘇婉不願坐在大廳,非要去蘇流鶯房間敘話,蘇流鶯無奈,隻好帶著她進入自己居室。
房間裝飾的十分華美,面積也十分寬闊,由相通的外廳和內室組成,
“你們都住在這裡嗎?”蘇婉進入外廳後,一邊打量著,一邊問。
“對啊。”蘇流鶯拉著她在一張嵌玉圓桌旁坐下。
“真奇怪,父皇當年都會給每名妃子安排一間宮殿,你丈夫有這麽大一座皇宮,為何還這麽小氣,讓你們住一起?”蘇婉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