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搬門栓的士兵頓時停了下來。
那名小隊長正準備說話,賴清心知不妙,搶先對那名騎兵都頭說:“你是這支騎兵主將嗎?”
“你是什麽人?”都頭皺眉道。
賴清冷哼一聲:“你別管我是什麽人,這是侯爺給你們將軍的命令,外面徽安軍已經潰逃,讓你們將軍做好追擊準備。”
說著拿出真德公主給自己的紙製公文晃了晃。
“我這就去叫我們將軍過來!”都頭看了公文一眼,見末尾處有長樂侯印信,哪還敢耽擱。
其實他瞧見賴清服裝時,就懷疑他可能是暗影團的人,現在看來果然沒錯,急急忙忙向騎兵隊伍返回。
賴清轉身朝城門隊長喝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開城門!”
“……啊,是!”
一旁的李護法松了口氣,這才知道這名黑衣人是自己人。
那名騎兵剛回到騎兵陣地,守門士兵已經搬開最後一根門栓,而後幾名士兵負責推門,另外幾名撬動機關,放下吊橋。
頓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有士兵嘶喊聲,有大石落水聲,有弓箭破空聲。
……
城門外,陸原還是第一次瞧見攻城戰,而且攻打的還是一座有護城河的堅城,戰況之慘烈,令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一部分士兵站在河邊用弓箭掩護,另一部分士兵用加長的雲梯從河岸邊架到對面城牆上,然後攀著梯子,迎著箭弩,向對面爬去。
只要對方投下的石頭砸中一隻雲梯,整個梯子上的所有士兵都會掉入河中。
盡管徽安軍十分英勇,士兵士氣也很高昂,但這種情況下,傷亡依然十分巨大。
聽著士兵們的慘叫聲,陸原默默承受著,他知道,這是自己必須經歷的戰爭洗禮。
戰鬥持續了大半個時辰後,轉機終於出現。
對面吊橋忽然緩緩降落,城門也緩緩打開,陸原喜形於色,知道藍柳依的手下成功了。
“騎兵聽令,準備衝鋒!”他大聲道。
城牆上,蔡榮背靠著城牆,蹲坐在地上,這是最安全的姿勢,只要弓箭不會轉彎,就不可能射到他身上。
聽著外面呼嘯的弓箭聲和士兵落水的慘叫聲,他心中很有些驚惶,雖然知道對方應該攻不上來,但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
忽然,他聽到己方士兵們驚呼起來:“吊橋!吊橋怎麽放下來了!”
蔡榮一驚,顧不得危險,站起身向下偷瞧了一眼,只見木製吊橋果然在下降。
“這是怎麽回事?是誰放的吊橋”他瞪大了眼睛,怒聲問道。
一名鎮海軍都將急忙跑到他面前,大聲道:“少帥,城門必定出了變故,您趕緊帶人去瞧瞧吧。”
“我……我知道了!”
這位在杭州橫行無忌的小侯爺,此時此刻變得笨手笨腳,連人都忘記帶,便急忙向城牆下跑去,身邊隻跟著幾名親衛。
那名都將見狀,趕緊令一營士兵跟著他下去了。
蔡榮剛下城牆,立即向城門看去,只見大門已經打開,最前面的幾名徽安軍騎兵已經穿過城門,正洶湧而來。
“完了!失手了!”他心中閃過這麽一個念頭,飛速向旁邊的騎兵陣地跑去,隨便搶了匹馬,翻身而上,向皇宮方向策馬而去,不得不說,動作十分利落。
“少帥,您去哪?”隨他下來的那營士兵指揮官遠遠呼喊著,
“你們擋住他們,我去將消息告訴大伯。”蔡榮大聲道。
那名指揮咬了咬牙,嘶吼道:“弟兄們,守住城門!”
說著帶頭向城門方向殺去,然而此時徽安軍騎兵已經通過城門,他們奔行速度何等之快,五百人的步兵小隊瞬間被衝為兩半。
這時,遠處的鎮海軍騎兵才反應過來,士兵們翻身上馬,與不斷湧入城內的徽安軍廝殺在一起。
……
吳越國皇宮位於城南,建造在鳳凰山之上,易守難攻,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小型堡壘。
皇宮外,蔡高聽到手下不停的傳來捷報,撚須微笑。
如今半個皇宮已落入他手,抵抗的禁軍只剩兩千多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這座皇宮就是自己的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對旁邊一名親兵說:“傳令下去,攻佔皇宮後,誰也不準踏入后宮一步。”
攻打皇宮時,蔡高得知后宮已經被太后所控制。
她命令太監們關閉了所有進入后宮的大門。又讓太監們拿起兵刃,協助自己對付禁軍,雖說幫助不是很大,但總歸是有功的,他自然要有所表示。
親兵領命離去。
“大伯!大伯!”
一道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蔡高轉身一看,見蔡榮騎馬奔馳而來。
“你不在南門守城,來這裡做什麽?”蔡興斥責著自己的兒子。
蔡榮奔到近前,翻身下馬,一臉惶急的說:“大伯,爹,徽安軍已經攻破了南門,咱們該怎麽辦?”
蔡高隻覺腦袋一陣眩暈,在手下攙扶下才站穩腳步。
他旁邊的蔡興驚愕道:“這怎麽可能?這才多久?”
戴牧咬牙道:“城外有護城河,他們就算填河也沒這麽快!”
“是我們的人將吊橋和城門打開了!”蔡榮沮喪著臉說。
“是誰?”蔡高厲聲道。
“我……我沒看清,隻瞧見徽安軍騎兵已經衝進來了,就過來報信了。”蔡榮低著頭說。
“廢物!廢物!本侯的大事都壞在你這小輩手裡了!”蔡高怒不可遏。
“大哥,現在怪榮兒還有什麽用?”蔡興皺眉道:“還是想想該怎麽辦吧?”
蔡高怒哼一聲:“還能怎麽辦,你有把握打敗徽安軍嗎?”
蔡興偏了偏頭,沒有說話。
旁邊一名謀士沉聲道:“侯爺,事到如今,只有從北門而逃,去秀州或者湖州了。”
蔡高咬牙道:“那也先等本侯將皇宮打下,將宮中銀錢財寶全部拿了,再走不遲。傳令,給我加強攻勢!”
然而還不到半個時辰,遠處又一騎奔來,馬上傳令兵急聲道:“侯爺,南門已被徽安軍奪取,他們正朝皇宮而來!”
“怎麽會這麽快?”蔡高望向蔡榮,怒吼道:“南門守軍有多少?”
“八千騎兵,八千步兵,其余的人都被蔡眀哥調去水門防守了。”蔡榮低聲說。
“那也是一萬六千多人,怎麽會這麽快就輸了?”蔡高厲聲道。
蔡興哼道:“大哥,我手下可是水軍,並不擅長陸戰!”
“那你水戰打的過人家嗎?”
蔡興咬了咬牙,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戴牧搖了搖頭,無論是蔡高還是蔡興,都是紙上談兵之輩,沒有談到重點。
此刻南門城破,士氣大降,再加上主將逃跑,士兵們哪有戰心,這才是他們敗的這麽快的原因。
繼續跟著蔡家兄弟恐怕沒什麽好下場,他悄悄後退了幾步,趁著對方不注意,翻身騎上一匹馬,向自己候府狂奔。
他打算趕緊帶上財寶,逃離杭州。
“射死他!”蔡興指著戴牧的背影冷冷道,他如今一肚子氣,正想發泄一下。
他手下一名將軍搭弓射箭, 噗通一聲,戴牧應聲而倒。
蔡高隱隱察覺到自家弟弟在向自己示威,暗哼一聲,將情緒收了起來,輕聲道:“二弟,你覺得我們該怎麽辦?”
“立刻從北門離開杭州,去秀州駐守。”蔡興臉色依然有些僵硬。
“為何不去湖州?”
“湖州與唐國接壤,就讓徽安軍與唐國去爭好了,秀州臨海,北面是蘇州,咱們可以和北面的中吳軍聯手,割據一方。”
蔡高長歎一口氣,說:“事已至此,也別無善法,來人,傳令給大公子還有侯府中人,讓他們立刻去城北匯合。”
說完,又看了皇宮一眼,目光中充滿著遺憾。
要是再給他一點時間,將皇宮中財富全部帶走,將來說不定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而現在這樣走的話,將來最多恐怕也只能割據為王了。
在他命令下,攻打皇宮的府兵和鎮海軍退出戰鬥,向城北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