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弟說的極是,是我不對,還請陸老弟不要見怪,不知老弟說的肥肉是?”張乾賠笑道。
“你聽說過十一寨嗎?”
“偶爾聽說過。”張乾皺眉道。
他轄區與十一寨相隔極近,卻偶爾才聽過,皆因十一寨從來不敢得罪軍中人物,這些將軍又向來不將這些盜匪放在眼裡。
“我剛剛上任,便聽人說十一寨橫行多年,寨內財富不計其數,便想著怎麽弄到手,但我手下衙役對付一兩個寨子還行,就怕其他寨子聞風逃了,所以便想著找人合作,一口吃下!”陸原笑眯眯道。
張乾心下合計了一下,覺得確實是塊肥肉,陸原又是候府舊人,不會害他。
“那是,要是老哥出手包保他們一兩銀子也跑不掉,不過我若是私自調兵被人知道了,只怕侯爺怪罪。”
“這點你放心,到時就讓將軍手下扮成衙役,我會封鎖消息,絕不會有人知道此事。”陸原早已想過此事。
“那成,你我都是侯府出來的,我相信老弟也不會坑我。”說到這,他笑吟吟道:“隻不知到時如何分成?”
“我八你二。”陸原咽了咽口水。
張乾臉色大變,冷笑道:“兄弟這就不厚道了吧,我出一營兵馬,你卻隻給我兩成,這說不過去吧。”
陸原見他沒動刀子,松了口氣,說:“將軍隻負責出人,其他一切都是我打點,兩成不少了。”
“不行,我要五成,不然你找別人吧。”
“最多給你四成,不能再多了。”陸原很快就做出了讓步。
張乾不肯松口,陸原也不肯再讓步,於是兩人在營帳內靜坐起來,都等著對方退讓。
陸原坐了許久,擔心夜長夢多,歎道:“五成便五成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張乾板著的臉瞬間笑容滿面,說道:“好兄弟,有什麽條件你盡管說!”
“我想要一百張重弓,裝備一下我手下衙役。”
“這事本來有些麻煩,不過既然是兄弟你要,再麻煩做哥哥的也定然給你弄到,等事成之後我便派人將弓弩送上。”
其實這事對他一點不難,相比那一成財寶,一百張重弓不過九牛一毛。
“那好,這事就說定了。”陸原心中有些歡喜。
張乾取過一塊令牌交給陸原道:
“這個你拿著,到時候持它來調兵,我借你兵馬一個月時間,你看成不成?”
“還希望張大哥和手下人說好,到時候要全聽我命令行事,以免誤了大事。”陸原謹慎道。
“兄弟放心,此事關系重大,哥哥會和他們交代清楚的。”
陸原十分滿意,笑道:“兄弟還要打點其他事務,那就先走了。”
張乾一路將他送到營帳之外,許多將官見將軍對此人如此重視,都不禁對陸原身份好奇起來。
陸原正準備離去,卻被張乾拉住,他說道:“兄弟,你再等會,哥哥送你個好東西。”
過了片刻,一名小兵拿著一把弓過來了,張乾將弓遞給陸原:“兄弟,這是哥哥心愛之物,今日與你一見如故,便送給你了!”
陸原不想在軍營久呆,也不客氣,接過後拱手告辭。
一名將官望著陸原背影,問:“將軍,您怎麽把烏木弓送給他了?這可是吳越那邊給侯爺的東西啊!”
“老子的東西可不是好拿的,這小子到時候如果敢坑我,這把弓就能要他的命!”張乾冷笑道。
回到山坡,王質見陸原滿面笑容,便知事情成了,他說道:
“相公,我最近聽說後漢皇帝劉承佑殺了楊邠和史弘肇,很可能要對郭威動手,郭威若是造反,後漢必將生變,貧道打算去北方看一下。”
陸原猛吃一驚,他正想著如何將王質留在身邊,誰知他便要離開,急忙道:“既如此,北方必然動蕩不安,先生何不等新政權產生再過去?”
“相公不必多留,只要相公能善待境內百姓,相信自有再見之日。”王質笑道。
“我還期盼著先生能留下輔助我治理縣城呢,看來是我福薄,不能再多聆聽先生教誨。”陸原歎道。
“貧道身雖在此,心已去了北方,縱使留下也是無益。天下大才何其多矣,相公若是有心,定可尋到。”
“只怕無一人能及得上先生。”陸原搖頭歎氣。
“天下勝貧道者多矣,此州便有一人才能遠勝貧道,相公何不尋之。”王質大笑道,語畢,向陸原施了一禮,翻身上馬,向北而去。
陸原追著問:“不知那人是誰?”
然而王質已然遠去。陸原狠狠跺了跺腳,惱怒道:“就不能說完再走嗎?”
望著王質遠去的身影,陸原怒氣漸漸消散,雖和對方相處時間不長,他卻是陸原來到這個時代後最為敬佩之人,他已經幫了自己許多忙,自己又怎好再怪他?
因借兵而來的喜悅感消失一空,陸原牽著馬緩緩走著,忽然他聽到前方有馬蹄聲傳來,大喜過望,向前方奔去。
帶看清馬上之人是名衙役後,他大為失望,長歎了一聲。
那衙役翻身下馬,急道:“大人,總算找到您了。”
“有事嗎?”陸原心不在焉的問。
“侯班頭讓我告訴您,說刺史衙門來人了,讓您回去看看。”
陸原猛吃一驚,翻身上馬,向縣城而去。
……
孫府之內,大小姐孫少清這幾日鬱鬱不樂,家中之事都沒怎麽理會,一直待在自己繡樓之內。
這時,蘭兒端著托盤進來了,用腳後跟帶上門,給孫小姐倒著茶,說:“小姐,這幾天家裡好多下人都請辭了。”
孫少清“嗯”了一聲,端起茶杯,輕輕吹著熱氣。
蘭兒有些擔憂道:“聽楊管家說家裡有幾批貨物都被盜賊劫去了,聽說和曹家有關。”
孫少清默然許久,輕輕道:“或許是陳家打算懲罰一下我們吧。”
“小姐您這幾天沒出去,所以不知道,老爺這幾天去找陳家或者曹家時,都被拒之門外,連沈公子也不來咱們家了。”
孫少清大吃一驚,站起身道來,喃喃道:“莫非陳家故意假裝結盟,實則要對付我們?”
就在這時,她的另一名丫鬟急匆匆跑進來了,過門檻時還不慎摔倒,她急急爬起身,叫道:“小姐,不好了,衙門裡來人抓老爺了!”
孫少清柳眉豎起,怒道:“有什麽好慌張的,頭前帶路。”
心中卻哀歎一聲,陸公子終究還是記恨上孫家, 如今孫家兩邊都得罪,只怕很難挺過這關了。
一路行至大堂門外,正聽到孫博怒喊:“這裡是歙縣,你們憑什麽抓我?”
“凡是歙州境內犯人,我們刺史衙門都能抓捕,乖乖跟我們走吧!”一人冷冷說道。
孫小姐奔至大堂,見十幾名衙役已將孫博圍起,奶奶歪著頭被人扶著,似乎昏倒了,周圍一群女眷哭哭啼啼。
細看那些衙役,果然穿著和縣內捕快不同,她嬌斥道:“就算你們要拿人,總需陸大人同意才行!”
“陸大人也不知跑哪裡去遊山玩水去了,並不在縣衙,如今薛大人親來,陸大人就算是來了,也不會阻止的!”
出聲的是李縣丞,他與黎縣尉和另一名陌生官員站在一起。
孫少清見那陌生官員站在李縣丞前面,官服顏色和陸原一樣,心知他官位定然極高,不禁暗暗叫苦。
她向躲在一旁的楊忠問:“楊管家,兩位少爺和表少爺呢?”
“他們有事出去了,還沒回來。”楊管家低聲道。
就在這時,一名帶頭的衙役說道:“帶走。”
孫博看了孫少清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化為一聲歎息。孫少清腦袋一片空白,跟在衙役身後,只能眼睜睜望著父親被帶走。
走了幾步,她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叫道:“混帳,我們刺史衙門拿人,哪有你這小小捕快問話的余地。”
另有一人洪聲道:“這裡是縣城,我管你什麽刺史衙門,沒有縣令大人和展哥的命令,誰也不許帶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