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離心知邢捕頭只是要那大漢父子去錄口供,按理來說,他可以隨便找名白馬鏢局的人去做,但偏偏讓大漢父子去,卻是有意賣自己面子。
也因著這個原因,他臉現焦急之色,卻也不好去求情,否則無異於是在對邢捕頭說:“我不用你賣我面子。”那可就大大得罪他了。
邢捕頭板著臉道:“既然如此,你父子二人都跟我走一趟吧。”那少年滿臉怒色,但被大漢狠狠瞪了一眼,罵到嘴邊的話又吞回去了。
父子二人就這樣,被捕快押著走了。陸原靜靜站立在一邊,等捕快離開後,拉著陸雨瞳,跟在了後面。
一路走到縣衙,陸原見幾人進去後,便在門口等了起來。陸雨瞳看著縣衙,問道:“哥哥,這裡是哪?”陸原道:“縣衙。”
聽到“縣衙”兩字後,陸雨瞳身子一抖,仰著小臉道:“你是要把我關進裡面嗎?”陸原啞然失笑,道:“別胡說,無緣無故,我幹嘛把你關在裡面。”
陸雨瞳搖了搖頭,身子躲在陸原後面,悄悄的打量著縣衙,她膽量其實極大,但唯獨有些怕縣衙。
陸原笑道:“你很怕這裡嗎?”陸雨瞳點了點小腦袋,煞有介事道:“這裡很可怕。”陸原大感興趣,問道:“為什麽?”
陸雨瞳只是搖頭,不肯回答,陸原追問了好幾次,她才開口道:“以前娘親還在的時候,我不聽話時,娘親就對我說,不聽話的壞孩子會被抓到縣衙裡關起來。”
陸原默然無語,想摸摸小女孩腦袋安慰一下,可惜被她靈活閃過。
二人在縣衙門口等了許久,卻依然不見賣藝父子出來。陸原微感奇怪,上前對站在門口的一名衙役問道:
“這位官差大人,不知剛才和邢捕頭一起進去錄口供的那父子二人,為何還沒有出來。”
那衙役掃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陸原道:“我是他們的朋友。”
衙役沒好氣道:“我一直站在這裡,哪能知道裡面事,在外面等著吧。”陸原道:“我那朋友不過是錄口供,按理不會去這麽久,麻煩官差大人幫我進去打聽一下。”
衙役伸出一隻手,拇指和食指搓個不停,陸原知道他想要銀子,微歎一聲,裝作沒看見。衙役見他如此不識趣,怒道:
“官爺我忙得很,哪有時間幫你去問,速速離去,不然把你也關進去。”
陸原深吸一口氣,道:“我是寧國候府幕僚陸原,求見縣尉錢大人。”那衙役大吃一驚,也不敢懷疑他說的是真是假,道:“大人請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
那錢縣尉以前也是候府幕僚,陸原和他不過見過幾面,一開始並不想麻煩他。但擔心賣藝父子安危,不得不提他名字。
不一會,一名身穿青色官府的中年人跟著衙役走了出來。看清陸原容貌後,錢縣尉上前道:“原來真是陸兄,我還道是這皂吏騙我。”
陸原開門見山道:“我有一事,想請錢兄幫忙。”錢縣尉點了點頭,道:“去我屋內談吧。”
兄妹二人跟著錢縣尉進入大堂左側一間屋子後,陸原將賣藝漢子製住彭豹,邢捕頭帶他入衙門,自己跟隨而來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陸兄請稍候。”他起身走到門口,對一名皂吏道:“去叫邢榮過來見我。”縣尉掌管治安捕盜之事,錢縣尉正好是邢捕頭頂頭上司。
盞茶功夫,邢捕頭走進屋內。錢縣尉問道:“邢榮,你今天是不是抓了一對父子?”
縣尉怎會知道這對父子?邢捕頭掃了一眼陸原,
覺得有些眼熟,道:“稟大人,確有此事。” 錢縣尉喝道:“他們犯了什麽罪?”
邢捕頭道:“稟大人,屬下懷疑他們與白……”說道這裡,他眼角突然掃到陸原身後的陸雨瞳,心中一跳道:“是她!”
剛才在酒樓捉人時,他對圍觀之人沒怎麽留意,唯見陸雨瞳可愛,多看了兩眼,留下了印象。
看到陸雨瞳後,他頓時想到錢縣尉旁邊這名書生,必定也在剛才人群之中,難怪看著眼熟。
錢縣尉厲聲道:“幹嘛吞吞吐吐的,懷疑他們什麽?”邢榮心念電轉,改口道:“他們從楚國來,屬下懷疑他們是楚國的奸細,便多問了幾句。”
錢縣尉乾縣尉多年,何等精明,眼睛一眯,便察覺到這件事另有隱情。
但陸原畢竟和他交情不深,邢捕頭以前也幫他做過不少隱秘之事,便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道:“混帳,你為何不將所有外地來人都抓起來!”
邢捕頭道:“是屬下糊塗,屬下見他們來錄口供,便想著順便問幾句。”錢縣尉道:“那你問清楚沒有?”
邢捕頭道:“已經問清楚了,他們是來尋人的,並無不軌企圖。”
錢縣尉道:“那還不快去將人放了!”邢捕頭連聲道:“是!是!”錢縣尉轉身對陸原微笑道:“陸兄,不如你和他一起去吧。”
陸原拱了拱手道:“我畢竟不是衙門中人,就不去了,今日之事多謝錢兄。”
錢縣尉瞪了眼邢榮道:“快去放人吧!”等邢榮走後,又對陸原笑道:“陸兄客氣了,大家同為侯爺做事,以後可要多走動走動。”
陸原道:“說的是,錢兄還有公務要忙,那在下就先告辭了。”錢縣尉道:“陸兄慢走。”
牽著陸雨瞳出了縣衙,陸原又站在衙門外等候,沒多久便看到賣藝父子出來了,少年出來後還對著縣衙方向罵罵咧咧,大漢則是一臉凝重,四處望來望去。
看到陸原後,他眉頭一皺,微感詫異。
本來他還以為會看到鐵離,如果真是鐵離所救,他恐怕就不得不加入白馬鏢局了。 當然,這樣總比被關在牢中好的多。
大漢上前道:“相公,莫非是你將我父子救出?”陸原看了眼縣衙,道:“此處不是說話之處,走吧。”
四人尋了一茶棚坐下,壯漢又問道:“相公,是你剛才出手搭救我父子的嗎?”陸原道:“今日你製服彭豹時,我剛好在旁邊,後來跟到縣衙,見你久不出來,恰好我認識縣尉,便問了兩句。”
壯漢霍然起身,跪在地上道:“多謝恩公相救。”旁邊少年不明所以,見爹爹跪下,也跟著跪了下來。
陸原連忙扶起二人道:“兄台製服惡徒,令人欽佩,我不過盡些綿薄之力,兄台不必太在意。”
壯漢雙眼在茶棚掃了一眼,發現除了一名道士外,其余人皆是尋常百姓,說道:“小人侯開山,這是小人之子侯越,未知恩公尊姓大名。”
“我叫陸原。”
侯開山雙眼發紅,拳頭捏的卡茲作響,道:“陸恩公可知,若非陸恩公今日跟了過來,我父子就要糊裡糊塗的受一場牢獄之災了。”陸雨瞳好奇的向他拳頭看去。
陸原吃驚道:“這是為何?”侯越眼中噴火道:“還不是那狗官,沒來由的便說我和爹爹是白蓮教中人,要把我們關起來。”
陸原愕然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侯開山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臉色陰沉,眉頭緊鎖。侯越怒吼道:“還能是怎麽回事,這些當官的,不管是楚國還是南唐國,都沒有好人!”
陸雨瞳被他吼的身體一抖,躲到陸原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