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院有公用馬車,蘇輕哲帶著村長四人坐車向節度府而去,經過工兵院時,他心中一動,掀開車簾向門外看了一眼,急忙開口:“停車。”
“這位大人,已經到了嗎?”村長疑惑道。
“工兵院外有陸侯爺的親兵,我猜陸侯爺可能正在工兵院。”蘇輕哲說。
“工兵院?”
“就在車外,你們隨我下車便知。”
四人下了馬車,眼前果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宅院,村長向門楣看去,只見上面寫了三個大字,三個字裡面他隻認識中間那個“兵”字,想來這裡便是工兵院了。
門外站立著八名鐵塔般的守衛士兵,讓人心生畏懼,村長跟在蘇輕哲身後,見他與那些士兵說了什麽,那些士兵便讓到一邊,放他們進去了。
穿過大門,村長心中猛跳了幾下,這裡面也太大了吧,不說和他們村子比,就是剛才的監察院也遠遠比不上,這回可真是又長見識了。
工兵院內,陸原手上拿著一把長刀,正在仔細觀察著。
在他一旁,李木一解釋道:“侯爺,我和老祁最近發現軍中使用的武器有待改良,這是我們改良的環手直刀。”
這段時間以來,他和祁廣子一直沒做出任何成績,令他十分擔心。
被工兵院其他人嘲笑也就罷了,但要是陸侯爺也覺得他們沒什麽用,解散了煉鐵署,那可就全完了。
他以前在江湖時,覺得為官府做事,日子必定過的很艱難,他也是不得已才投靠盧維義。
但這段時間以來,他成天待在煉鐵署做研究,下衙後可以陪著家人弟子在城中閑逛,頂頭上司魯雲兒和王歸也只知道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很少管他們。
這種遠離江湖爭殺的日子是他過去所夢寐以求的,這讓他十分珍惜現在的生活。
他知道祁廣子和自己的感覺應該也差不多,要想保住這種生活,他們就必須體現自己的價值。
而他們最擅長的便是打造兵刃,於是他們先用手上最好的材料,正在打造一對刀劍,等打造好後,準備獻給陸侯爺和秦將軍。
同時,他們想方設法結識了一位軍中官員,通過他得知軍中目前最常用的是一種環首直刀。
二人設法搞到一把直刀,而後便開始研究起來,這方面他們進展神速,很快就仿製出更好的環首直刀。
“這比軍中用的要好嗎?”陸原問。
“侯爺一觀便知。”
李木一和祁廣子分別從手下那裡取來一柄直刀。
其中一把和陸原手上的一樣,應該就是改良過的,另一把刀身要暗淡一些,長度也短了些,想來就是軍中所用的。
“碰”的一聲,兩刀交擊在一起,那把軍用直刀應聲而斷。
“確實不錯。”陸原微微頷首。
他腦海中開始尋思,短時間就讓祁廣子他們研製出炮管估計十分困難,自己之前也有些好高騖遠,一心隻放在熱兵器上,忽視了對冷兵器的改良。
若是現在軍中能都裝備上這種更好的冷兵器,戰力必然能夠提高。
不過考慮到他將來真正的對手是遼國騎兵,陸原開口說:“徽安軍目前使用的陌刀兩位先生可有辦法改進。”
陌刀便是漢朝的斬馬刀,唐朝改名陌刀,到了宋朝名字又改回斬馬刀,是對付騎兵最有效的武器。
李木一沉吟道:“雖說我二人沒有見過軍中陌刀,但根據這把直刀的工藝,應該是能改良的。”
“好。”陸原微笑道:“其實我這次來工兵院就是打算找魯院使和王院使商議一下接下來工兵院生產方向的。”
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魯雲兒開口道:“侯爺,
您的意思是不再造雲弩和海鶻船了嗎?”“不,船和弩都可以繼續造,但工兵院還要造別的東西,咱們之前的軍械都是從別處得來的,今後咱們要自己生產,刀劍、弓矢和鎧甲都要在工兵院造。”
接著他看向李木一和祁廣子,說:“兵器和鎧甲交給李署令和祁署令負責,弓矢、弩失和戰船還是由魯院使和王院使負責。”
“是。”四人齊聲應道。
李木一心中最是歡喜,這方面是他所擅長的,他有把握能做好,如此一來自己在兵工坊的位置就穩了。
“節帥,那火器和火藥以後還要繼續研究嗎?”魯雲兒問。
“對啊侯爺,鐵管還用研製嗎?”祁廣子也開口問道。
“當然要研製,雖說短期咱們的方向是生產一批武器鎧甲,裝備到全軍,但火器和鐵管的研製才是長久方向,這是重中之重,明白嗎?”陸原鄭重道。
“明白。”四人齊聲道。
李木一遲疑了一下,說:“侯爺,如果要大量生產武器鎧甲,咱們現在的人手恐怕……”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從軍中調些人到煉鐵署和工兵院。”陸原說。
他打算調的都是在戰爭中落下殘疾的士兵,這些人為徽安府做下貢獻,他自然要保證他們將來的生活。
李木一點頭稱是,心中卻有些遺憾,要是能讓他自己招人就好了。
就在這時,白岩快步而來,在陸原耳邊說了什麽,陸原點頭道:“讓他們過來吧。”
沒一會,白岩領著蘇輕哲和小河村四人過來了。
“侯爺,今日監察院接到一樁訴訟,此事涉及到建武軍,所以如何處理,還請節帥示下。”蘇輕哲行了一禮,說。
“什麽訴訟?”陸原皺了皺眉。
“噗通”一聲,翠娘跪倒在地,悲呼道:“陸大人,民婦之子被過路的兵賊所殺,還請陸大人為民婦做主。”
陸原心中一驚,快步上前將她扶起:“這位大姐,你慢慢說,具體情況是怎麽回事?”
於是婦人將那些兵丁毀壞橘林,打死自己兒子的事說了,陸原聽的怒不可遏,大聲下令:“白隊長!”
“末將在。”
“你立刻去軍事府傳令,讓蒙孝領五千騎兵去祁門城,會合祁門守軍,立即截住建武軍,讓他們交出橘林殺人的士兵。”
翠娘在一旁提醒道:“陸侯爺,他們共有六人!”
陸原點頭說:“六個人, 一個都不能少。”
“是!”白岩領命而去。
陸原拉著翠娘說:“走,你們隨我去節度府,咱們在那裡等消息。”
望著陸侯爺一行人離去,魯雲兒臉孔漲的通紅,心想那些建武軍真是可惡,竟然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氣的她在原地直跺腳。
忽然耳邊傳來李木一的聲音:“兩位院使大人,那我們告退了。”
“啊?好,你們去吧。”魯雲兒說。
“雲兒,咱們也回去繼續討論新船的甲板寬度問題吧。”王歸說。
“爺爺,您去吧,我在這在待一會。”魯雲兒低聲道。
“好,那你快些來。”
王歸走後,原地便只剩下魯雲兒一人了,她對剛才之事十分關切,正在尋思找個什麽理由去節度府瞧瞧。
就在這時,她的副官范哲過來報告:“院使大人,監察院的張巡使求見。”
“他來幹什麽?”魯雲兒奇道。
“他說是來找陸侯爺的。”
魯雲兒心中一動,道:“讓他進來吧。”
很快,范哲領著張守良進來了,他全身大汗淋漓,還喘著粗氣,一見到魯雲兒便急急道:“魯院使,陸侯爺……陸侯爺在這裡嗎?”
“他剛剛離開,回節度府了哦。”魯雲兒回答。
張守良愣了一下,二話不說,轉身便跑,魯雲兒急忙小跑著跟了上去,喊道:“喂,我帶你過去吧。”
張守良頭也不回道:“下官認識路,多謝魯院使好意。”
等魯雲兒追到門口時,他早已消失不見,她用力跺了跺腳,無奈之下隻得轉身返回了工兵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