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弛淡淡點了點頭,腳步不停的向二堂行去,到了書房,他看到書房中除了陸原外,還有張德仲、紀闌和展元,暗中猜測陸節帥又要有什麽大動作。
“節帥。”袁弛拱手行禮。
陸原點了點頭說:“最近我處理關於民生方面的訴訟時,發現許多百姓反應,徽安府開始出現官商勾結的現象,你們怎麽看?”
自從陸原被封為節度使,民生方面的公務已經都轉由秦禮和董遠處理,不過他偶爾會去他們辦公的屋子,挑選一些翻看,以便不至於和百姓脫節。
“屬下以為可以讓捕快們著重調查此事,而後秉公辦理。”展元說。
袁弛進言道:“節帥,這些事情下官以為很難杜絕,眼下徽安府即將有戰事,應該以維穩為主。”
“不對,越是危急關頭,越不能在內部出問題,應該一查到底!”紀闌反駁道。
“不知張少尹如何看?”陸原問。
張德仲沉吟片刻,說:“我認為這說明徽安府官場依然存在問題,光靠整頓吏治不行,應該立刻開科取官!”
自從陸原獨立於朝廷後,徽安府其他各縣許多官員已經漸漸被替換,其中一部分是從吏員中選取的,另有一部分都是其他官員舉薦。
這些事是陸原在金陵時發生的,得到了秦幽諭的同意,陸原回來後秦幽諭也匯報過,這也沒辦法,畢竟這些官員總比原來的官員更加忠心些,所以陸原也就默許了。
聽到張德仲的建議,袁弛猛吃一驚,開科可是只有朝廷能乾的,雖說清源也乾過,但人家實力強盛,根本不懼朝廷,他心中很有幾分擔心,只怕這樣做會引起朝廷怒火。
“這事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陸原點頭道。
他早就想過選取人才的事了,在這個時代,科舉依然是較為公平的方法,不過也還有許多弊病。他打算對科舉進行些現代化改革,不過一次也不能改太多,不然讀書人只怕要吵翻天。
紀闌沉聲道:“節帥,我們若是開科的話,恐怕只有徽安府的學子會來參加,人數實在太少,恐怕錄不了幾人。”
陸原微笑道:“那很容易,降低考試難度就行。”
袁弛進言道:“那只怕很難選出合適的人才。”
陸原不置可否,他並不認為只有讀過書會吟詩作賦的才算人才,在他眼裡,凡是有一技之長的,都可稱為人才。
“科舉是一定要開的,不過也會有些變化,另外我準備開科之後成立監察院,人員便從開科錄取中的人中錄取。”
“是像禦史台一樣的機構嗎?”紀闌問。
“可以這樣說,具體職權比較類似,不過咱們目前只有徽安府一州之地,因此人員會比較精簡,結構也會比較簡單。”陸原解釋道。
他準備成立的檢察院類似於後世的檢察院,不過權力不會有檢察院那麽大,目前主要只有監督權,也可以承接百姓訴訟。
例如以前百姓有冤情,只能向捕快訴訟,但由於捕快屬於執法人員,讓百姓比較害怕,再加上如果要訴訟對象位高權重,捕快很容易被收買或者也有可能因為畏懼不敢受理。
如今便相當於多了一個受理訴訟的地方,並且是獨立機構,外部官員的力量很難滲透,可以讓百姓多一條申冤之路。
陸原與他們簡單講解了一下檢察院職能後,話題逐漸轉移到戰事上,展元開口道:“節帥,屬下聽說西路軍打了一場大勝仗,不知是不是真的?”
目前前線軍情都是直接送到陸原書房之中,其他人都無法知情。
“不錯。”陸原微笑道。
展元聽後心中安心了幾分,包括他在內的許多文官內心深處,對軍方都有些擔心,怕他們經驗不足,打不了勝仗,這場勝仗讓他們終於可以放下心了。
“不知其他幾路軍的情況如何?”張德仲問。
“據北路軍消息,唐國兩萬禁軍已到了宣州,聽說盧維義離開宣州時,將原本屬於唐國的官員全部殺死,他走後宣州盜匪橫行,十分混亂,唐國禁軍正在打擊盜匪,整頓宣州。”
“東路吳越那邊暫時沒有消息,不過最近城中出現他們的細作,有可能他們也在打徽安府主意。
“至於南路軍那邊,也許已經在與唐國安化軍作戰了。”
說到這裡,陸原心中有些沉重,他今早收到軍情時也沒想到,安化軍竟然來的這樣快!
婺源縣。
城內軍營帥帳之內,馬空明黑衣黑甲,大馬金刀的坐在最中間,在他手下分別坐著祁震,元慶和尉遲旦,另外還有一名大胡子,名叫胡大海,和祁震一樣,也是他以前黃河幫的手下,目前擔任他手下一營指揮。
“敵人已經到了城外三十裡了,探馬來報,有五千人,各位都說說怎麽應對?”馬空明掃視眾人一眼,淡淡道。
“那還用說,以前馬大哥帶著我們打贏過四倍、五倍的敵人,這次人數不過才我們的兩倍,乾他娘的!”胡大海大聲嚷嚷道。
“行軍打仗和幫派火並不相同,末將以為應該堅守不出,多派哨馬,尋找戰機。”尉遲旦沉聲道。
胡大海猛的站起身,怒道:“怎麽,你瞧不起我們黃河幫?”
“大海,這是討論軍情,你給我坐下!”馬空明喝道。
“哼!”胡大海冷哼一聲,緩緩坐下。
“祁震,你怎麽看?”馬空明問。
“我覺得應該謹慎一些。”祁震緩緩開口。
“祁大哥,你怎麽也變的這麽膽小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胡大海不滿道。
“我沒說不打,不過是要你謹慎一些,你急個什麽勁!”
“嘿嘿,這才是我的祁大哥!馬大哥,就這麽定了吧,趕緊出擊,打個大勝仗讓陸節帥高興高興,我可是聽說西路軍那邊剛打贏一場勝仗,咱們可不能落後啊!”
馬空明目光又望向元慶,問:“元校尉,你怎麽看?”
“我聽將軍的,將軍讓我打哪裡,我就打哪裡!”
“好!”馬空明站起身,大笑道:“大家一起喝了這杯,就去幹了那幫兔崽子!”
說著端起酒杯,其他幾人紛紛端起酒杯起身,唯有尉遲旦沒有起身。
“尉遲校尉?”馬空明一雙虎目望了過去。
尉遲旦歎了口氣,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勸說也是無用,要想在軍營立身,有時候就必須忍耐,因此他站起身,與眾人喝了這杯酒。
之後在馬空明帶領下,兩千五百人的大軍向城外開去,隻留下縣令手下的五百城防營守城。
前行至一處山坡時,哨馬來報,敵軍五千人馬正在靠近,尉遲旦進言道:“將軍,不如我等在此處埋伏,在左右山坡後埋下兩隻人馬,等中軍與敵軍交手時,另兩路同時殺出,敵軍必亂!”
胡大海大笑道:“何必這麽麻煩,等會衝鋒時,你就知道馬大哥的厲害了,再加上我和祁大哥輔助,你就等著撿功勞吧。”
“不,我覺得尉遲校尉說的有道理。”祁震緩緩道。
馬空明想了想,道:“也好,那就由胡兄弟和祁兄弟各領五百人,埋伏在兩側。”
“唉,真麻煩,知道啦。”胡大海撇了撇嘴。
“領命。”祁震淡淡道,帶著一軍到右邊埋伏去了。
過了許久,遠處隱隱出現一團黑色洪流,尉遲旦知道敵軍終於到了,等他們漸漸靠近,尉遲旦心中一凝,敵軍軍容極盛,陣型整齊,一看就知戰力不凡。
兩軍對峙間,敵方一人大聲喊道:“對面叛軍聽著,你們跟著陸原,如同孤魂隨野鬼,何不早早投降,也許還能保全身家性命!”
“哈哈哈。”馬空明狂笑一聲,猛然大喝:“衝鋒!”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軍向敵軍衝鋒而去,就在這時,左右各響起一陣鼓噪聲,正是胡大海和祁震從左右兩邊衝了下來。
尉遲旦緊緊跟隨在馬空明身後,只見他一把長柄斬馬刀左劈右砍,只要正面遇到他的敵軍無一幸免,果然是勇猛非凡。
但不知為何,尉遲旦心中卻越來越擔心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敵軍依然陣型不亂,奮力與己方廝殺著,要是這種狀況持續下去,己方雖有三路包圍的優勢,但敵方人更多,勝負實難預料。
就算勝了, 估計也是慘勝。
同樣有這種感覺的還有馬空明,他已經全力以赴砍殺了近一個時辰,但敵軍士兵依然悍不畏死的向自己衝來,要是幫派廝殺時對面早就崩潰而逃了。
他眼觀六路,注意到己方士兵傷亡不小,這絕非他願意看到的情況,沉吟片刻,他決定用以前的老辦法,擒賊先擒王,想辦法殺死敵軍首領,想來敵人自會潰散。
然而舉目望去,周圍盡是士兵,並沒有看到類似主將的人物。
就在這時,只聽對面想起一陣鼓聲,敵軍開始潮水般退去,馬空明大喜,知道對面撐不住了,大聲吼道:“追擊!”
忽然,他旁邊傳來一道急迫的聲音:“將軍,敵軍退而不亂,不宜追擊!”
馬空明不用轉頭也知道是尉遲旦說話,他根據往日經驗,知道這時候追擊能有最大收獲,因此沒有理他,策馬狂追而去。
尉遲旦無可奈何,隻好跟了上去,追了好一陣,他忽然注意到地勢不對,陡然停下馬,只見兩邊盡是懸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