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猛陰鷙沉雄,是個江湖上難得一見的人物。
河朔中原到關東這條線路上一共有四十路綠林豪傑,朱猛所統轄的雄獅堂便是其中之一,雄獅堂也是這四十路綠林豪傑之中最強大的一股勢力,甚至比其他三十九路綠林豪傑勢力加起來都要可怕。
昔年河朔中原到關東這條線路上的其余三十九路綠林勢力在司馬超群的勸說之下,已從黑道轉向白道,收合理的費用,保護這條道路上商旅的安全,加入了大鏢局成為了大鏢局的一方勢力。
也正因如此,雄獅堂和大鏢局之間已成對立的關系,只要是雄獅堂一日不加入大鏢局,只要雄獅堂一日不覆滅大鏢局,彼此之間的這種對立關系就已不可能改變,因此這一場大戰遲早都會到來。
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也是許多人都期待的一戰。
楊堅叛出雄獅堂,而大鏢局收納楊堅,這其實也只不過是司馬超群、朱猛兩人在扳手腕而已,也是彼此在測算對方的實力而已。
現如今這種情況無論司馬超群還是朱猛,都沒有把握能清除對方的勢力,可這種對立的格局遲早都將打破,而打破的代價便是一方勢力永遠消失於歷史的煙塵之中或者融入其中成為了另一方勢力。
如今隨著司馬超群通告江湖,收楊堅為開山門大弟子,彼此之間的爭鬥已打響。
高漸飛得知楚天要去見雄獅堂堂主朱猛,高漸飛是有些驚訝的,他雖然初入江湖,可對江湖上的名人卻並非一無所知,這些日子江湖中討論最多的兩個人便是司馬超群、朱猛。
司馬超群獨霸長安,而朱猛則佔據洛陽,兩方勢力都以兩座古城為中心,影響力輻射四周。
難不成楚天打算離開長安城前往洛陽城去見雄獅堂堂主朱猛嗎?
楚天看出高漸飛的疑惑,道:“你是不是認為我要去洛陽?”
高漸飛道:‘難道不是?’
楚天淡淡道:“我要見朱猛,並非是要去雄獅堂。”
高漸飛心頭一驚,道:“難道朱猛已離開雄獅堂,難道朱猛已來到了長安?”
高漸飛不認為這種事情會發生,因為長安城是大鏢局的地盤,即便朱猛藝高人膽大,一旦來到了洛陽,那也只能承認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朱猛是一方霸主,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楚天望向長安城外,淡淡道:“朱猛雖然沒有在長安城中,但的確已來到了這一方地界,你想不想見他?”
高漸飛從未見過朱猛,正如同他從未見過司馬超群一樣,高漸飛微笑道:“朱猛和司馬超群一樣都是江湖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我當然想見他。”
楚天微微一笑道:“那麽你很快便能見到他了。”
楚天帶著高漸飛離開長安城的這條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大鏢局。
這無疑是一條非常關鍵非常重要的消息,可這條消息傳來之後,司馬超群也好,卓東來也罷,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
手上的鮮血已經幹了,他們的手上都已塗上了藥,包扎好了,以他們的體質,不出一天傷口能痊愈,可此刻他們看上去仿佛得了病,重病,以至於消息傳來之後他們動也沒動,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
司馬超群坐在太師椅上,對著窗戶,仰頭望著藍藍的天空。
卓東來一身紫袍披著紫色披風,貴氣逼人,他負手而立,立在門口,望著屋外的隨風起舞的柳枝。
這一刻天地間都顯得格外的安靜,兩人給人感覺仿佛已死了一樣,似乎已成了天地間的風,一株樹,一棵草,一朵花,他們安靜極了,安靜的如同死了一般。
不過他們畢竟是人。
司司馬超群深深吸了口氣,他一下子站起身,甚至一躍而起。
他躍上屋頂的橫梁上,取下了一口劍。
這是一口重劍。
知道司馬超群的人都知道司馬超群是用劍的,他的劍叫千錘大鐵劍,重達三十三斤。
普天之下極少有人會用如此沉重的劍,即便是昔年威震天下的鐵劍現身所用的鐵劍也不過十八斤。
劍一旦重了,那麽劍法的輕靈妙用必然是很難施展出來的,這無疑會錯失許多擊潰對手的機會,因此一般的劍客的劍都絕不會太重,超過十斤重的劍就沒有多少,三十三斤重的劍更是獨此一家,唯有司馬超群才用。
司馬超群是用得起這口劍的,因為他天生神力,他的霹靂九式每一招配合這口千錘大鐵劍都真有霹靂閃電的威力。
司馬超群已經很久沒有用兵器了,他更很久沒有用這口劍了,可如今他取出了這口塵封已久的鐵劍。
這口劍似乎已感受到了主人的到來,居然發出了歡快的聲音,這已成為了屋中唯一的聲音。
這間屋子很安靜,是沒有任何人打攪的,這裡也極少有人來。
這裡其實並非是什麽重地禁地,可這塊地方無論對於司馬超群還是卓東來都是意義非凡的。
他們都是從微末之中崛起於江湖,攜手走到現在的。
當年他們來到長安城就已決定在這座古城闖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出來,而他們那個時候就居住在這個還是破破爛爛的地方,後來他們草創大鏢局,也只是住在這個地方,後來他們發達了,大鏢局也威震天下了,可這個地方還是當年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他們也是不是會來這裡喝酒聊天吃東西談煩心事,可近些年來他們已經極少來這個地方了。
今日他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這裡已有灰塵堆積了。
如今他們又來到了這個地方,這個寂靜冷清卻對他們意義非凡的地方。
司馬超群握著劍,也掃過這間屋子的每一寸地方,視線終於還是慢慢落在門口的卓東來身上了,他淡淡道:“你大概已很久沒有來這裡了。”
卓東來道:“是的,快有三四個年頭了。”
他的語氣平靜而淡漠。
司馬超群的聲音卻很冷淡,他淡淡道:“我卻時常來這裡喝酒,有時候一個月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一次,不過近一年我卻也很少來這裡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
司馬超群道:“我雖然能叫人在這裡弄來好酒好菜, 只可惜我找不來那個好朋友。”
卓東來忽然感覺心被捅了一刀,一陣沉默,他淡淡道:“你若想我來,我隨時都可以來。”
司馬超群淡淡一笑道:“我想你來,但我希望你能主動來,可不管如何我們都已經來了。”
他的聲音一下子銳利起來了。
卓東來的情緒也一下子完全消失不見了,他慢慢轉過身望向司馬超群道:“是的,我們畢竟都來了。”
“是的,我們畢竟都來了,因此我們便將該了結的不該了結的,都了結了吧。”
“該了結,不該了結,遲早都要了結,如今也應當做出了斷了。”卓東來深深吸了口氣,他彎下腰,從靴筒中抓起了刀。
短刀。
這是卓東來的刀,千錘百煉,隻此一刀。
這口刀是他武學的精華所在。
司馬超群手中的千錘大鐵劍也一樣。
他們對視彼此,眼中都有了殺機。
除開他們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在幹什麽,更沒有任何人能想得到,他們居然會這樣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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