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聽,只有聽。
聽後沉默。
燕十三也在聽,聽後也一樣沉默。
他們雖然沉默,可沉默的原因不同。
燕十三是震驚的,他忽然低頭望著劍。
那口藏在鑲嵌了十三顆明珠的寶劍。
他身上有劍氣,他的手在顫抖,劍也在發出劍鳴。
他似要拔劍,似想試一試要將這一方天地捅出個窟窿。
奪命十三劍是一套極神奇的劍法,而現如今他已練成了第十五劍,這本不是屬於人世間的劍法,這一劍是死亡是毀滅。
燕十三不想用這一劍,因為燕十三已發現他似乎自己都沒有法子控制這一劍。
一個劍客倘若沒有法子控制自己的劍,那還算什麽劍客呢?
燕十三的驕傲當然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雖然想拔劍,但沒有拔劍。
他望著楚天,他等楚天開口,等楚天給他答案。
他等,等到了。
很快就等到了。
楚天拔劍。
忽然拔劍,一劍刺出。
他本無劍,可他一出手便凝氣成劍,因此他有了劍。
氣劍如削鐵如泥的神兵。
一劍刺出。
燕十三、葉孤城明顯看見這一劍刺出事,虛空都以扭曲,似要塌陷了下來。
可很快塌陷的虛空又一次一次的恢復,重組,恢復如初。
半空中一點痕跡也沒有,仿佛根本從未有人發過劍,也從未有人出過手。
葉孤城漠然握劍。
他將劍連同劍鞘遞給楚天,隻說了一句話:“你可以用我的劍。”
劍就是劍客的命,將劍借給別人就是將命借給被人,可野菇層借劍給楚天,這是他平生以來第一次借劍給一個人。
楚天神色動容,卻拒絕了,他搖頭道:“不用了,即便用劍也一樣,這個世界的確已在悄悄發生改變了,我們已沒有法子破碎虛空離開這個世界了,至少用原本的法子做不到。”
葉孤城望著楚天道:“為什麽會這樣,這是不是和你們的決鬥有關系?”
楚天苦笑道:“或許有關系,或許沒有關系,可有一件事極有可能要發生了。”
“你是說我們腦海浮現的事?”
楚天點頭:“我在交手之後忽然生出一種感覺:自己很快就能見到公孫蘭了,而你感覺很快會見到獨孤一鶴、西門吹雪這些人,這種感覺大概也不會錯。”
葉孤城冷冷道:“可你並沒有解釋我們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楚天又沉默了:“我沒有法子解釋,過去許多事情我沒有法子解釋,現在的事情我更沒有法子解釋了,我已經明白我所了解的一切,只不過是事實的冰山一角而已,這其中到底蘊藏了什麽秘密,我也不知道。”
葉孤城沉默了,他望著蔚藍的天空,忽然道:“這的確是一種匪夷所思的變化,我不喜歡這種超出我掌控之外的未知變化,可我也不得不承認我腦海之中忽然冒出的念頭會發生。”
孤獨!
燕十三、楚天都從葉孤城的身上瞧見了孤獨。
葉孤城如今已是個純粹的人,亦或者純粹的劍客。
這個世上除開劍,除開武以外,恐怕已沒有什麽能打動得了葉孤城了。
可這個世上有資格做葉孤城的對手實在太少太少了。
西門吹雪、陸小鳳、獨孤一鶴、宮九、木道人,這些人是有資格做葉孤城對手的。
楚天笑了笑,對葉孤城道:“我有一種感覺,往後的日子,你大概不會寂寞了。”
“為什麽?”
楚天道:“因為我感覺出來你未來必定會遇上各種各樣的對手,不止有劍客,而且也有刀客,
甚至各種各樣的高手,這其中某些人的武學造詣甚至可能高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遠非你能及得上。”葉孤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也希望如此。”
強者不怕遇上強者,只怕遇上強者。
自古以來高手寂寞,若不寂寞又怎麽算得上高手,若是高手,又怎麽希望寂寞。
寂寞高手,高手寂寞,這自古以來都是一個難以解釋的題。
葉孤城真希望這一生能遇上值得一戰的對手,哪怕死在對方手上也一樣。
可謝曉峰是不一樣的。
謝曉峰是神劍山莊少莊主,也名滿天下的三少爺謝曉峰。
倘若謝曉峰不出生於神劍山莊,不出生於武林世家,或許只不過是個才華橫溢的讀書人,謝曉峰雖然名滿天下,雖然橫掃江湖,可他不願意當這樣的高手,但只可惜他偏偏是這樣的高手。
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當他提起劍的時候,就無從選擇了。
而現如今他已有選擇的機會了,因為慕容秋荻已出現在她的面前。
慕容秋荻頭上帶著花。
她雖然已過了那種戴花的年紀了,她還是帶著花,鮮紅嬌豔的薔薇花,一如當年一樣。
慕容秋荻也一如當年一般甜甜的走到他的面前,隨後便是閃電般的一記。
匕首很合刺向謝曉峰。
謝曉峰也非常自然而然的抓住了慕容秋荻的的手,也非常自然而然的將慕容秋荻摟進懷中。
慕容秋荻沒有再掙扎,非常自然而然的躺在謝曉峰的懷中。
他們之間沒有商量,自然而然做出了這種事情,給人感覺仿佛演練了成千上萬遍一樣。
氣氛很溫馨,很甜蜜,很令人感動,更令人羨慕。
他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過了。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之間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算計,都是要給對方一個難以忘記的教訓。
這是誰對誰錯,他們自己也沒有法子給出答案,正如同這一刻他們自然而然的相擁在一起一樣,他們自己也沒有法子給出解釋,可他們認為自己應該這樣做,因此也便做了。
正如同他們認為自己應該推開對方的時候一樣,也自然而然推開了對方。
慕容秋荻將謝曉峰慢慢推開了。
她道:“你能下定決心為我報仇,我很高興,至少證明你還愛著我,沒有法子忘記我,因此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
謝曉峰不說話,只是聽。
慕容秋荻道:“茅一靈告訴你的是實話,我並沒有殺我們的孩子,雖然你無情,但我不能無情。”
謝曉峰張了張口, 可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想說什麽,但說不出來、
慕容秋荻道:“你想不想讓小荻認祖歸宗,回到神劍山莊?”
謝曉峰忍不住道:“你願意?”
慕容秋荻淡淡道:“這本來就是我早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不管你有沒有死,我都打算做這件事,何況現如今我更不得不做這件事了。”
謝曉峰面色變了,忍不住道:“為什麽?”
慕容秋荻望著藍天,看著白雲,悠悠然道:“因為我有一種感覺,接下來必然是一個大爭之世。”
“你要爭?”
慕容秋荻淡淡道:“倘若當年你能及早迎娶我過門,我的身份大概只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你謝曉峰的妻子而已,可如今不一樣了,如今的我不但是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得主人,也是江湖上最有權力的女人,我當然要爭,不得不爭。”
慕容秋荻淡淡一笑,她的笑容令人感覺有些心碎,她的話更令謝曉峰有些心碎。
慕容秋荻道:“女人需要愛情的滋潤,否則就會枯萎,我沒有愛情,又不想枯萎,因此我只有創立我的事業,成就我的霸業,現在的我只有霸業了。”
慕容秋荻說完便轉身,她坐上小船,飄然而去。
她來,她走。
她為他而來,卻只是告別。
她走。
走了。
謝曉峰望著慕容秋荻隨船遠去的身影,他張口希望他留下,可他知道他已沒有資格讓她留下了。
他只能看著她走。
走遠、消失在對岸、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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