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打出金環。
兩口金環化作兩道金光破空砸向霍休。
此際,圍攻楚天的二十二名殺手已死,霍休已是孤家寡人,但霍休需要面對的是三個人——楚天、邋遢小夥、上官飛燕。
可霍休一點也不慌,異常從容。
他仍舊坐在太師椅上,風輕雲淡,一派勝券在握的架勢。
金環打來,霍休便一揚衣袖,兩口金環便已更快的速度,奪的一聲,一塊插入院中地下,一塊嵌入槐樹中。
霍休擋下楚天發出的要命之招,但沒有立刻還招。
楚天、邋遢小夥也本準備一同聯手招架並且拿下霍休,但霍休的忽然停手令楚天、邋遢小夥也下意識停手。
他們感覺到了不對勁——霍休實在太冷靜了。
按照道理來說,損兵折將的霍休實在不應當如此冷靜,可為什麽霍休還能保持這般冷靜理智,甚至滿不在乎呢?
一個念頭忽然在楚天腦海閃過,楚天身軀一震,這個時候霍休衝著楚天玩味一笑道:“我算得上是最了解我的人,因此你應當明白我的心思。”
楚天不說話,只是掃過院中那橫七豎八慘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屍體,隨後才望向霍休,沉聲道:“我記得你曾說過,這裡的所有人除開你以外,都非死不可,是嗎?”
霍休道:“你的記性很不錯。”
楚天道:“因此這裡的所有人當然不僅包括我們,而且也包括你的一乾手下?”
霍休淡淡道:“他們是不是人?”
楚天點頭。
“他們是人,你們也是人,你們死得,為什麽他們死不得?”霍休淡淡道:“我的命令一向很審視,很考究,一旦下達了便極少更改,因此他們當然要死。”
楚天笑了笑,又歎了口氣道:“因此我前後所殺的兩批人,其實你非但不痛心憤怒,而且非常高興,因為我只不過是提前為你鏟除了這一乾人,是嗎?”
“不錯!”霍休輕輕歎了口氣:“不過我還是有一些遺憾?”
楚天笑道:“你遺憾他們沒有殺了我們這一乾人?”
霍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從你第一次出手我就看得出他們這些人要殺你,實在不太容易!但他們要傷你卻也並非沒有可能,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極大,只可惜他們太沒用,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從這一番話可以聽得出霍休實在不在乎屬下的死活,亦或者說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利用的工具,而他唯一看重的也不過是自己以及金錢而已。
這種人當然極可能,但也當然極可怕。
霍休隨即又笑了起來,道:“但幸好這種結果我也已想到了。”
楚天淡淡道:“你雖然想到了,但只可惜你只有一個人了。”
霍休玩味一笑道:“你以為我只有一個人了?”
楚天沒有說話了,因為這一刻他又已聽到了聲音,腳步聲。
腳步聲是從珠光寶氣閣的後院傳來的。
隨即便瞧見一群黑衣勁裝的殺手挾持著上官丹鳳、上官雪兒繞過大堂,走到了院中,出現在霍休面前。
先前陸小鳳、花滿樓帶著霍休出現在珠光寶氣閣,上官丹鳳、上官雪兒並不在,而是在客房中休息,但現如今上官丹鳳、上官雪兒出現了,可她們一出現就被挾持了。
這個消息實在非常不妙,簡直是極度不妙。
上官飛燕瞧見上官雪兒的時候,
眼中的憤怒之色已被驚恐之色取代。 上官飛燕由愛生恨,恨不得立刻殺霍休而後快,霍休無情,她就要比霍休更無情,可上官飛燕也不是個絕對無情的人,她對上官丹鳳、大金鵬王他們沒有什麽感情,但自己的親妹妹上官雪兒卻非常有情。
也正因如此,即便昔日她聽從霍休的計劃對付大金鵬王和表姐上官丹鳳,但也從未想過傷害上官雪兒,甚至於任何人想要傷害上官雪兒,她都非殺那人不可。
昔日上官飛燕的祖父上官瑾也便是大金鵬王的叔父壽終正寢以後,上官飛燕就出去闖蕩江湖。
她闖蕩江湖,一方面是因為了厭惡了大金鵬王的管束,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可以闖蕩出一番名堂出來,將上官雪兒接走,擺脫上官丹鳳和大金鵬王,已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
若非後來遇上了霍休,上官丹鳳恐怕還是只有這種單純的想法,那麽也不會發生那麽的事情,可即便遇上了霍休,他對上官雪兒的疼愛也仍舊不減,她甚至認為上官雪兒幾乎就算得上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良知了。
可現如今上官雪兒已落在了霍休的手中。
她面色變了,心也一下子亂了。
滔天的恨意也在這一刹那被驚恐害怕取代。
霍休瞧見了上官飛燕的變化,也瞧見了楚天、邋遢小夥的面色變化,三人的面色都變得非常不好,因此他笑了。
他便是希望三人不好,因為三人不好就代表他好。
現在他非常好,格外的高興,十分得意。
霍休微笑對楚天道:“你是不是沒有想到?”
楚天重重歎了口氣道:“我的確沒有想到這一環節。”他的聲音變得非常沉重,似乎受到了非常沉重的打擊。
霍休更得意了,他仍舊勝券在握。
這一次他身邊的人手已不止二十二,而是三十二!
這三十二名殺手也都是青衣樓的好手,對他也都絕對忠心耿耿,因此他仍舊掌控局面。
霍休微笑道:“你沒有想到這一環,但你似乎想到了其他環節?”
“是的。”
霍休好奇道:“那麽你原本想到了什麽?”
楚天道:“狡兔三窟,我本以為你會在計劃失敗之後準備至少三四條退路,但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以進為退。”
霍休笑得更愉快了,輕歎道:“其實你的想法並沒有出錯,我的確已至少為自己準備了七八條退路,但那是在我的第一次計劃沒有被識破之前。”
“哦?”楚天道:“你的第一次計劃被識破了,那麽你就變了?”
霍休道:“當然變了,也不得不變。”
“為什麽?”
霍休很願意跟楚天解釋,因為今日的謀劃是他的傑作,倘若一個人的傑作而沒有法子和他人分享,這實在是非常遺憾的事情。
傑作不但要和人分享,而且必須要和有資格的人分享,特別是對手的面前。
此時此刻霍休認為楚天便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也是失敗者。
霍休微笑道:“第一次利用陸小鳳等人介入大金鵬王事情的行動失敗之後,我就不得不面對兩種選擇:第一,抽身而退,若我選擇第一種方式,恐怕沒有任何人能證明謀劃這一切事情的人是我!第二,當然是繼續謀劃金鵬王朝的寶藏,取得獨孤一鶴、閻鐵珊哪裡的財寶,而我選擇了第二種方式。”
楚天歎息道:“我知道你會選擇這條路,因為你太貪了。”
霍休沒有否認,甚至於洋洋得意:“我的確太貪了,可我畢竟是個聰明人,而且絕對理性。”
“你的確是!”
霍休的話,沒有任何人可以反駁,倘若霍休不是聰明人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霍休道:“正是因為我是個聰明人,而且很理智,因此我很清楚一旦我走了第二步就不得不面對一個極可怕的對手,這個對手的目標便極有可能是為了對付我,甚至極有可能已知曉暗中謀劃這一切事情的人就是我,因此我等同於走了一步非常驚險的棋。”
“這是事實。”楚天道:“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最為重要的原因便是我不但要證明這個幕後罪魁禍首便是你,而且也要證明你就是青衣一百零八樓的總瓢把子。”
“不錯!”霍休淡淡道:“從那個時候我便已對你的目的有了粗略的判斷與估計,因此我也不得不從你的角度判斷你將如何對付我。”
楚天道:“因此你算計到了我如何對付你的法子?”
霍休歎息道:“你實在是個人才,我雖然想到了許多你要對付我的步驟,但你要走的步驟和我推斷的步驟相差甚遠,而令我最意想不到的還是他。”
霍休盯著邋遢小夥,深吸了口氣道:“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你居然將公孫大娘也拉入這件事情中協助你。”
公孫大娘,這個名字在場幾乎沒有幾個人聽說過,因為這本就不是個非常有名的名字,但公孫大娘卻是個非常可怕的人。
任何人都可以從霍休的語氣中聽得出。
邋遢小夥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她只是看了霍休一眼,淡淡道:“不是我要對付你,而是你算計了我的七妹,因此我也隻好對付你。”
霍休笑了起來,道:“倘若我早知道上官飛燕是你的七妹,我甚至根本不會找他誘惑霍天青來達成我的計劃,但不管如何關於你們要對付我的目的我都想通了,因此我也設下了對付你們的法子,因此此時此刻我仍舊掌控局面。”
霍休笑得愉快得意,特別是霍休望向一臉疑惑的陸小鳳、花滿樓等人的時候,他更愉快了。
陸小鳳被譽為天下最聰明的人之一,可連陸小鳳都不明白,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的計劃引以為傲。
但他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楚天身上,因為這場對弈從始至終都是他和楚天的對弈,至於其他任何人無論多麽厲害名頭多麽大也都是棋盤之上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