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知道點東西,卻又知道的不全。
賈琮是徹底的不知道,他這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麽可能願意被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太太評價、管教。老太太要是管的好,能讓賈府長幼不分,能讓水坐的姑娘全都沒個好下場?
誰愛去誰去,六太爺告狀就告,賈琮是不會跟他們掰扯的。
那六太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也就赦大老爺這個老紈絝什麽都看不出來,不知道政治背後的風險。
次日,賈琮起了一個大早,洗漱完畢,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在腰間別上佩劍。
經過昨夜整整一夜的深思。
他已經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寇可往,我亦可往!
不能被動挨打了!
一定要主動出擊,將戰火燒到敵人的腦袋上去!他要掀桌子了,在宗法森嚴的賈府裡面,他除了暴力手段是怎麽也玩不過老太太的,玩不過老太太,就得讓六太爺這惡心的玩意來現眼。
然後他就沒時間扭轉賈府滑落深淵的趨勢!
賈府完蛋了,神瑛侍者轉世的賈寶玉拍拍屁股出家雲遊四海,然後說不準大徹大悟飛升仙界。自己能得到啥?
所以他要反擊!
還有什麽地方,更能震動天下,震撼人心的?答案是京都的國子監!
他已經決定去國子監門口,堵住國子監的學生們邀戰!賈代儒當年也是國子監出來的,挖了而他國子監的根基,看他還敢不敢仗著一個監生的身份嘰嘰歪歪。
如此,既可將事情鬧大,掀了桌子,讓更上面的人看到自己更大的利用價值。
當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連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這種瘋狂的行為,換了其他任何朝代,賈琮都是有死無生。
唯獨現在,不會……
因為,坐在上面的太上皇還沒死,新舊兩派交鋒還很激烈。這個賈代儒敢跑到賈母那裡說他的諫迎佛疏是狗屁不通,大逆不道,就是在賭,賭老太太的政治譜系站在太上皇那一邊。
但賈琮可不想陪他們一起完蛋!來到這個世界,他是尋找長生之法的,若按照原來的情節發展,由著賈家的人瘋狂作死,他還求個鬼的長生啊!
他有借口,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這麽去做。
他提起筆,找來一遝宣紙,磨好墨,然後揮筆而寫,不出半個時辰,一篇洋洋灑灑千余字的文章便已經出爐。
吹乾墨跡後,他揣上文章,讓小廝給他喂好馬,配好精料。
馬兒吃的很歡快。
很快就吃飽了。
賈琮拍拍它的頭顱,道:“好馬兒,且與辟邪神劍去大鬧天宮,從南天門,砍到凌霄寶殿!”
銅錢嚇的不敢說話,今天的小主子有點不正常,身上的殺氣太重了。他是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五歲的小屁孩,到底哪裡來的這麽重的殺氣的。難道小少爺是破軍星下凡嗎?
他不敢說話,替賈琮牽著馬,等在大門口。
賈琮入了賈赦的小院,見到他還關著房門,於是道:“父親,琮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還請父親在家安心等候!”
卻聽到房中傳來大老爺的聲音:“混帳小子,文縐縐的學你二叔做什麽,趕緊滾蛋……”
“諾!”
賈琮大步走出家門,翻身上馬,然後回頭再看了一眼這個熟悉但卻無比陌生的賈府。
自從穿越過來,他就知道自己跟這個外表豪富,內力空虛的老牌豪門世家綁到一起了。這裡不像是上個世界,有著朝廷伸手不到的江湖世界。
這個有神仙的世界,朝廷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
神仙們也是圍繞著豪門大戶轉圈圈,若是賈家完蛋了,自己想要跟神仙搭上關系,那是做夢。
“大老爺,你在家等著吧!這一次不給你弄個大新聞,就對不住六太爺上躥下跳。”賈琮心裡發狠。
然後,他策馬而行。
…………
賈琮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家中,大老爺已經坐在床頭唉聲歎氣了。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名聲迎風臭十裡,在京都城都是個笑話了。
但他能怎麽辦?
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上不得馬,開不得弓,學不得詩書,裝不了道德,做個紈絝子弟還貪花好色,經常惹出事端。但他真的管不住自己啊!
大老爺還是知道賈府正在走向沒落,但他只能醉生夢死,反正著賈府的富貴也不是他的。上面老太太偏心,下面兒子被忽悠的去抱了老二的大腿。
他也只能買買古董,睡幾個小姑娘。
讓他翻身做主人,讓他之手挽天傾,他做不到啊!
可是沒想到年初磕到了腦袋的小兒子突然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力大無窮,果決英武,簡直像是老太爺再世一樣。
這讓他又是驚喜,又是害怕!
赦大老爺雖然紈絝,雖然混帳,但也知道這樣的人出在一個沒落的世家大族,還是一個政治上站錯隊的世家大族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去鬧一鬧打一頓六太爺也好。
老太太那裡沒人告狀了,總不能還把小兒子拎過去專門的訓斥吧!要真那樣做了,小兒子發飆自己就不跟著勸了!
…………………………………………
京城,東便門,正值正午,守門衛兵們都已經熱的汗流浹背,跟哈巴狗一樣直伸舌頭了。
但沒有一個人敢松懈。
這裡可是現在京城最繁華最熱鬧,同時也是達官貴人,最多的地方。
因為,國子監就在這座大門之外。
朝廷準備迎來的大和尚也準備安置在這裡,賈琮起了一個大早,洗漱完畢,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在腰間別上佩劍。
經過昨夜整整一夜的深思。
更緊要的是,這裡離著皇城也不遠,朝東沿著運河出去,就是漕運的生命線。自然此地也是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
前些年,據說京東大俠趙天梁就一直活躍在此附近。而他的黨羽,至今依然在這左近活躍的很。但這些與守門的衛兵們沒有什麽乾系。緝盜的事情,是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又不是他們京營的。他們只要看好城門就可以了。
這時,不知道是誰嚷嚷了一聲:“有人去國子監門口邀戰了!”
嘩啦一聲,東便門前的衛兵和躲在城牆腳跟下休憩的百姓,紛紛來了精神。
立刻就有人快步前往國子監所在的方向。
京城群眾已經很久沒有什麽大規模的娛樂活動了。
難得有這樣的熱鬧看了!
……………………
國子監。
帝國至高無上的學府機構。自甲寅六年建立以來,就是天下讀書人和文人心中的聖地。
大儒於成龍、謝晉,都曾在此教化學子,傳播文化。
在太學門口,一塊青石之上,開國皇帝親手所書的‘賢士之關,教化之本原也’字跡依然強勁有力。
然而,現在,卻有人公然的堵在了國子監門口。
一塊木板被高高舉起來。
其上書上一行大字:復仇雪恥,天經地義!不才金陵賈琮,敬候諸儒學世兄賜教!
一個五歲的小屁孩,身著素服,腰配長劍,舉著這塊木牌,就站在國子監與馳道之間的路口,極為顯眼。
不止如此,這小屁孩,還在大聲宣讀著自己寫的一篇邀戰文字。
但,奇怪的是,國子監的守衛和國子監的官吏,都是傻傻的看著這個年輕人,任由他在自己的地盤叫囂。
這讓無數吃瓜群眾,簡直嚇掉了眼睛。
要知道,國子監可是社稷的最高學府,天子也時常前來講學的機構。
國子監內部自成體系,不僅僅有著專門保衛國子監安全的軍隊,甚至國子監本身就有執法權。
若是以往,有誰敢這麽堵國子監大門。
恐怕早已經被亂箭射死了。
但,現在這個胎毛都沒脫的娃娃,已經堵了國子監至少一刻鍾了。
國子監內部的衛兵和官吏,卻都跟傻子一樣。
“李先生……怎麽辦?”負責國子監警備的京營的將領,一臉急色的看著那位悠悠然的博士。
“別動手……”李先生笑著道:“待吾看完此人的這篇文章再說……”
“這……”
“這什麽這?”李先生擺擺手道:“此人說的很有道理啊!”
他義正言辭的對著將領道:“吾輩公羊之士,最重復仇雪恥,此子受辱於吾輩公羊之士,現在上門來找我們要一個公道很正常!”
將領很難理解這些讀書人的思路,只能道:“可當日辱此人者,未必先生門下子弟啊!”
“錯啦!”李先生拍拍手掌,道:“吾輩公羊之士,本是一體,有人辱彼,既吾辱彼……”
“那怎麽辦?”將領都快給這位先生跪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到底如何收場?等到人群越聚越多,到時候,驚動了宮裡面,如何是好?
李守中就是要驚動宮裡面啊!
他這樣的大儒,看到這麽好的文章,不想著給宮裡面的皇上看,豈不是很不忠君,很不愛國,這和他的清流形象不符的!
要知道國子監的跟翰林院一樣,可是朝廷的兩大清流扛把子。
若是不趁機鬧出事情來,怎麽凸顯咱們國子監上上下下的人都支持皇上。天下都這麽慘了, 太上皇都退位那麽久了,還牢牢的把持著位子不放,這不是扯淡嗎!
李守中肯定是要終於皇上,反對太上皇的。
他不反對不行,上次把女兒嫁給賈政的兒子就已經讓後面的清流罵他了。幸好賈政本身也算是清白,在文人中也算有口碑,這才沒有讓他被後面的勢力打成叛徒。
今天他要是敢昧下這篇文章,信不信明天就有年輕的士子跑到他家門口唱喪歌。
“別急嘛……”李先生卻是笑眯眯的道:“待吾召集門徒,去與之一戰!”
但心裡面,李先生卻是另外一番想法了。
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一次送上門來的彰顯公羊之士博學與心胸的大好機會。
是一次免費大型公羊學知識科普活動!
一萬次講座,恐怕也抵不上一次這樣的辯論!
最最重要的是——這國子監就在皇城東邊不足五裡的地方。
如能吸引到皇上關注這邊,那就太好了!
當今聖上,從前可有些走偏了。居然去喜歡什麽寬恕之道,荒繆!能治世安邦的唯有公羊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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