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歎一直保持著晨練的好習慣，只要不是下大雨，他都會在院子裡跑步，小白住過來後，會叫上小白。

　雖然小白童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且跑步偷懶，跟著跑個半圈一圈的，她就會找借口去玩，在院子裡瞎轉悠，等張歎跑完了，一起會家吃早餐。

　昨晚下了雨，大半夜的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晨光浮起的時候，小雨便停了，早晨出門，空氣中飄蕩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

　“出發啦小白~”

　“來嘮來嘮~”

　兩人又一次結伴出門，換好了運動裝，在安靜的院子裡跑步，小白吊在張歎屁股後，堅持了一圈，嗖的一下，躥進了小樹林裡，來到一棵大樟樹下，昂著腦袋打量樹上的大山雀。

　張歎沒有催促她一定要跑多久，小朋友運動了就行，不要求那麽高，運動量太多對身體反而不好，畢竟不是人人都似趙晨嘟小朋友。

　跑了10圈，張歎氣喘籲籲，朝還在小樹林裡轉悠的小白招呼道:“回家吃飯啦小白~”

　小白依依不舍地跑出來，指著小樹林裡告訴張歎，說那裡有鳥窩呢，好大一隻的鳥窩，問她能不能爬上去看一看。

　其實就是想爬樹了。

　“那是人家小鳥的家，人家又沒邀請你，你爬上去把人家嚇跑了怎麽辦?說不定還有鳥寶寶在呢，鳥寶寶那麽小，經不起嚇，嚇壞了怎麽辦?你自己的房間都不讓我隨便進去。”張歎說道，順便吐槽。

　小白抓了抓西瓜頭頭，沒有吭聲，覺得老漢說的有點道理，只是她真的很想爬樹，留戀地望了望高高的大樟樹，垂著頭跟張歎回家，洗了澡，吃了飯，完了後抱著足球跑到院子裡，喊張歎來踢球吖。

　今天是周末，張歎打算去製片廠看看，不過小朋友邀約，事情可以押後，這一刻踢球最緊急。

　院子裡，小白把足球丟在地上，追上去嘿哈一聲，踹一腳，把足球踢遠了，吧嗒吧嗒追上去，又是一腳，看著圓滾滾的足球，她叉腰哈哈大笑，得意道:“這是我的強項噻，哪鍋可以和我比嘛，謔謔謔~老漢~~老漢！來噻~”

　張歎追過去，一撥就把足球撥走了，腳尖一挑，把足球挑了起來。

　“看我的……”

　話音剛落，足球挑高了，小白衝過來，結果掉在小白的腦袋上，彈了一下，落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衝這麽近嘛。”張歎忍著笑道。

　小白嘀嘀咕咕兩聲，抓了抓西瓜頭頭，沒有說什麽，追上足球，一腳用力踢飛……

　當足球再一次來到張歎身前時，他這回避開小白，朝小樹林裡的一棵大樟樹踢去，足球吃力，飛向大樟樹，砰的一聲，反彈回來，砸在剛好跑過來的小白額頭上，把小朋友砸的蹬蹬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雙小手抱著額頭，都懵了。

　張歎也懵了。

　等他反應過來，想要去扶小白時，只見小白二話不說，已經氣呼呼地爬了起來，抱起足球氣勢洶洶地追上來，咬牙切齒地大喊:“老子和你拚嘮~~~~”

　張歎嚇得趕緊開溜，被小白滿園子追打。

　張歎最終主動停下來認罪，讓小白抱著大腿一頓撕打，感覺像是惹惱了一條小狗子。

　“咦?老李你什麽時候來的?”

　張歎忽然發現院子門口站著笑呵呵的老李，正看著他們打鬧。

　小白聞言，回頭看了看老李，嘴巴裡嘀嘀咕咕，總算暫且放過了她家老漢。

　“剛到，剛到，呵呵，你們繼續，我就拿個東西，馬上就走。”

　老李回屋，張歎才不相信他是剛到，明顯已經看了一會兒了，故意不吭聲。

　“你繼續玩皮球吧。”張歎對小白說道，踱步來到老李的崗亭門口，朝裡看了看，只見老李在書桌的櫃子裡找東西。

　“找到啦。”老李找到了一本筆記本，夾在臂彎裡，出門關門，對張歎說:“我走啦。”

　張歎:“今天不喝茶聊天啦?”

　“不啦，不啦，還有事。”

　院子外又來了昨晚那兩個房產推銷員，朝老李揮手打招呼，老李也回應了他們一下。

　張歎記得那兩人是房產推銷的，好像是在勸老李買房子。

　他有點擔心，上前喊住老李，小聲說:“你不會是去買房吧?”

　老李說:“還沒到那一步，只是去看看。”

　“怎麽突然想起買房?以前從沒聽你說過，你別一時衝動。”

　“我一法學教授，我會一時衝動?我結婚都沒衝動過。”

　這話說的，如此的彪悍，讓張歎都不知道怎麽接話，要是李小小和老李老伴聽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我跟你說，我們這村子，政府有規劃要拆遷了，你現在買什麽房啊，過些年你那老房子一拆遷，賠你好幾套，你睡覺一套，做飯一套，喝茶一套，聽廣播又一套，想怎麽套就怎麽套，何必現在花這個錢買房呢，地段還沒這個好。”

　“拆遷這事我還沒聽說，你消息可靠嗎?哦算了，當我沒問，但那也是好些年之後，遠水解不了近渴。”

　“什麽近渴，你說來聽聽。”

　院子外的兩人再次招呼老李，老李對張歎說:“這個說來話長，我晚點再跟你講，先去看房，放心，不會今天就買的，又不是菜市場買菜。”

　老李匆匆走了，張歎目送，總有點不放心，小白抱著皮球來到他腳邊，“李擺擺住啥子去咧?他不喝桑葉子嗎?”

　每次老李早早就會來到小紅馬，常規操作是搬出椅子和小茶幾，拎來茶壺，擺上茶具，開始泡茶，坐在椅子上翹腳聽廣播看報紙。

　但是今天老李竟然匆匆來匆匆走，這讓小白都疑惑了。

　“他有事，先去辦事了，走，陪爸爸去上班。”

　小白一聽，抱著皮球趕緊開溜，旋即被張歎追上去逮住，帶回家背上包包，出門離開。

　兩人一出門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吃了晚飯才回來，小白吃飽喝足，心滿意足邁著八字步回到小紅馬，進門就嚷嚷:“我回來啦~~~瓜娃子，瓜娃子在嗎?”

　瓜娃子都在呢，哼哈二將沈榴榴和趙晨嘟就在院子裡，圍著泡茶的老李聊天，主要是纏著老李給她們講故事。

　今晚程程的故事已經講完了，不管榴榴怎麽收買，程程就是不再講了。

　程程是講究能量守恆定理的，在輸出故事後，一定要補充知識的養分，她會捧一本繪本專心閱讀，誰也不要打擾她。

　老李被她倆煩的躁動不已，但又沒有辦法，只能給她們講故事，敷衍的態度十分明顯。

　聽到小白的嚷嚷聲，榴榴和嘟嘟第一時間看了過去，榴榴下意識地就對嘟嘟說:“看，小白那個瓜娃子回來了，她的小肚子可真大鴨，跟著張老板就能吃到好吃的。”

　不知道是她的聲音太大了，還是小白有順風耳，總之就是話音剛落，小白就瞪了過來，嘟嘟嚇一跳，連忙指向榴榴，撇清嫌疑，說是榴榴在講話。

　“我，我，我開玩笑的鴨，嗬嗬嗬，小白……”榴榴支支吾吾，看著小白靠近，心裡打鼓。

　張歎沒有回家， 而是來到老李的茶幾前坐下，主動要了一個杯子，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順便給老李斟滿，問道:“今天看房怎麽樣?”

　“地段很好，房子的朝向也很棒，四面都能照到陽光，通透，樓層也合適，面積也好，就是價格太高了。”老李遺憾道。

　張歎:“你說的這些都好，那價格不高才怪了。你買房幹嘛?現在住的嫌不夠現代化?還是……”

　“還是什麽?”

　“給小小買的?”

　老李聞言，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算是默認了。

　張歎心想果然，“小小定了不出國了?留在浦江?”

　老李端起茶杯，一口喝完，再給自己斟滿，端到嘴邊吹氣，把茶水都吹皺了，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說:“就是還沒定，我才想給她買套房，希望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