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玉的年會定在臘月二十。
選定了江淮最大的盛淮酒店為場所舉辦,這次吟玉直接豪氣的包下了整個酒店。
場地的布置都是莉絲一手操辦的,她在這方面還是天賦異稟的。
畢竟曾經做過幾年的宣傳總監,審美在線。
季曈是和她大哥一起來的,進宴會廳之後她哥和人談生意,她總不能一直跟著。
她端了杯酒到莉絲身邊站定。
“阿璿呢?”
人怎麽現在還沒到。
“還有五分鍾到。”莉絲回了句。
季曈環顧四周,“我們這客人都到了,她這老板還沒到。”
“她不得把沈霽淵給拖過來啊,那可是大boss。”
吟玉經過今年的風波,換老板都換了兩個,再加上這次玉協的醜聞,前幾次岑清越的違約責任承擔。
這次年會邀請到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衝著沈霽淵的面子來的。
岑璿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今晚上無論如何肯定都得把沈霽淵給帶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板還得出賣尊嚴啊。”季曈歎了口氣。
不過這三人這段時間盯公司盯得很不錯,吟玉的股價也有大幅度上漲的趨向。
不用這麽出賣人格吧。
“她和步禪,恨不得把身邊人的剩余價值都給榨乾淨了,怎麽可能放過沈霽淵這條大牛不宰。”
莉絲說著和季曈碰了杯。
“也是,阿璿從來都是邊界感十分清晰的人,陌生人和熟悉的人之間的尺度把控的非常好,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一旦跨過那條線進了她的地盤,她能利用起來毫不手軟,還美名其曰資源整合。”
季曈說著笑出聲來。
不過這麽也好,岑璿願意和沈霽淵一起出現,能夠毫不客氣地使喚人,說明她也是真的把沈霽淵當成自己人了。
“多用就用吧,也是她老公,自己不用便宜了別的女人。”莉絲說著湊到季曈耳邊低聲,“公司這兩天和林以念的合作負責對接的宣傳總監跟我聊天的時候對林以念的評價可高了。”
季曈來了興趣。
“說她有禮貌,長得漂亮,等等。”
這風評轉換的連莉絲都覺得不對勁。
畢竟上次的衝突她可是全程看在眼中,而且業內對於林以念的工作團隊的評價也實在是不高。
“人的性格無論是先天養成還是後天長成,隨著成長的年紀和所處的地位發生變化,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變的這麽快的。”
季曈都能看得出來那個林以念囂張跋扈慣了,目中無人自以為是。
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變得謙和有禮。
“她口口聲聲跟總監說她和阿璿是好朋友,關系很不錯。”
季曈瞪大眼睛,看著門口進來的人。
來人身上穿了條暗紫色的露背長裙,拖地魚尾雖然限制了動作,但備顯優雅。
“說曹操曹操到啊,誰給的邀請函。”
季曈看著一路進來吸引了不少人目光的林以念。
這也不是什麽商業活動,哪怕是公司正經的代言人,這個場合也是不可能邀請的。
“步禪給的,她這趟免費給公司帶貨,給步禪提的要求就是想要這張邀請函。”
季曈瞪大眼睛,“別有用心了不是。”
這不是明擺著的。
錢不要,偏偏要參加這麽個年會。
“見招拆招吧,不用太在意,她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莉絲拍拍季曈的肩膀開口道。
林以念好歹是娛樂圈的頭部明星,這些年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可絕對不可能是吃白飯的。
進場之後她在嘉賓之間遊走,談笑風生。
季曈自己端了杯酒到沙發上落座,她也不是什麽公司的領導。
也不會有人過來搭訕,這場合是最好的生意場。
眼看著林以念提著裙擺來到自己身邊落座,季曈喝了口酒。
“季小姐,來的挺早啊。”林以念同她搭話。
季曈頭也沒抬的回了句,“你不是也來的挺早的嗎。”
“季小姐好像並不喜歡我。”
林以念看著季曈忽然問道。
季曈笑了笑,“問的這麽直白,那我也直白的告訴你,不喜歡。”
林以念笑了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但沒辦法,我們得相處啊。”
季曈瞥了她一眼,“我為什麽要和你相處?”
“我和岑璿現在相處得還不錯,你們倆好像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既然這樣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可就多了。”
季曈忽然轉向她,“你前段時間還盯著沈霽淵不放,現在轉而找上了岑璿,你可別告訴我,你忽然愛上了阿璿啊。”
林以念被她這話氣的臉都綠了。
“要是你那些粉絲知道你喜歡的是女人,會怎麽想。”
季曈說著起身,“你下一次再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直接向媒體爆料了。”
林以念看著季曈離開的背影,她當然清楚岑璿身邊的那些人對她是有防備的。
尤其是這個季曈。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林以念抬頭望去,看到了眾星捧月相攜而來一對璧人。
如果說是在娛樂圈見慣了姣好面容的林以念,眼底也是一亮。
沈霽淵當初能夠以身價和能力成為江淮新貴,且名列鑽石王老五排行榜第一位。
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這張臉。
曾經被江淮媒體評為本世紀最具攻擊性的一張臉。
進來的人身穿銀灰色西西服,領帶系的一絲不苟。
俊美邪肆的面容之上是泛著冷光擋去嚴重戾氣的眼鏡,壓抑了那股狂妄,便多了幾分清冷矜貴。
挽著他臂彎的女孩子長相大氣明豔,一條銀色長裙將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盤發之後露出的脖頸修長冷白,她頭上沒有太多的墜飾,只有個鑽石發卡。
不過兩人走在一起的時候,顏值匹配,絕對的吸引人的目光。
兩人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咱們這還等著小岑總過來發言呢,沒想到連沈總都一起來了。”
很快圍上去的人大多都是邀請過來的嘉賓。
步禪見到兩人過來,很快上前看向沈霽淵。
“沈總,借用一下你老婆。”
男人低頭松開她的手,“去吧。”
步禪將岑璿給拖走了。
“自己家公司的年會,你可倒好,還遲到。”
岑璿一邊走著一邊解釋,“不是你說的讓我晚點來的,可以遲到了五分鍾。”
步禪盯著她,“不過你好歹把沈霽淵給拖過來了,算你大功。”
這年會先是董事長上台致辭,之後也就沒什麽了,往來的賓客之中除了各大公司老總是衝著沈霽淵來的之外,剩下的就是公司的員工了。
“去吧。”
步禪將準備好的稿子遞給岑璿。
“我在你心裡就已經這麽廢了,上台致個辭還得你給我寫稿子。”
步禪環胸而立,“你不是忙著搞定沈霽淵嗎,老板娘以身飼狼去了,這麽點小事就別勞煩你了。”
岑璿對她比了個手勢,“你可別誤會了,我可沒求他來,這次是他求著我。”
看著她一臉傲嬌的樣子,步禪輕笑出聲。
“你就得瑟吧。”
岑璿上台的時候,沈霽淵身邊圍著的人還在喋喋不休。
從公司未來這一年的發展計劃到去年的成就,吹的天花亂墜。
察覺到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之後,那人停了聊天的動作。
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站在台上的人。
傻子都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麽。
“我聽說沈太太接手公司之後,這兩個月吟玉的營業額不僅創了新高,在西南開出來的礦山裡頭也開出了罕見的玉石,這市值眼看著就往上漲。”
“虎父無犬女,岑清慕的女兒,能差到哪兒去。”
吟玉這一年的變化所有人有目共睹,被岑清越折騰成了那個樣子,最後還能給救回來。
又或者說,一個孤女,在圍剿之下殺出重圍。
這小丫頭的本事就絕對不低。
岑璿站在台上,看著下面不知不覺已經安靜下來的人群。
“諸位,作為吟玉的董事長,很感謝大家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晚宴。”
季曈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步禪的身邊。
兩人身後站著的人討論聲落入耳中。
“年初的時候這丫頭不是還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當時我還以為她這輩子是無法翻盤了,沒想到這麽快就把公司給拿回去了。”
“是個厲害的角色,豁得出去,當然也有本事。”
他們這些人心裡都清楚,在岑璿和岑清越的戰爭之中,沈霽淵起到了跳板的作用。
他成為了岑璿殺出重圍的那把刀,可卻並不是砍出大結局的那把刀。
“我父親曾經告訴過我,人這一輩子總是要找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之努力,不斷向前走,他的畢生心願是將江淮玉雕發揚光大,能夠走向全世界,我不如我父親那樣有恆心有毅力,但我會沿著他來時的路一直向前走。”
步禪聽著岑璿的話點頭,“倒是沒有刻意的煽情,但岑伯父的境界,可不是她輕易能夠達到的。”
岑清慕這些年一直在扶持玉雕產業的發展,資助了不少有天賦的年輕玉雕師。
和江淮很多大學的寶玉石專業都有合作,致力於推動這個小眾行業的大眾化。
“玉協那邊的雕刻工作停了,不過倒是有不少人聯系請阿璿雕刻的。”
快過年了,步禪原本打算晚一點再告訴她。
台上的人熠熠生輝,她看向沈霽淵的時候眉眼彎如月牙。
男人嘴角掛著寵溺的笑容,這張神情對視的照片很快衝上了熱搜。
四周掌聲轟動的時候,林以念看著台上的人,眼中帶了幾分羨慕。
岑璿從台上下來的時候,是沈霽淵伸手扶的她。
“我剛剛說的怎麽樣?”
男人伸手撫摸她的臉,十分肯定的點頭。
“非常好。”
宋歷進門的時候正好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
他湊到季曈身邊開口。
“我這是來晚了,這不是才開始沒多久嗎。”
季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今天你還遲到,真是靠不住。”
“我這也不是成天閑著,剛下飛機。”宋歷解釋了一句。
季曈同他面對面上下掃了眼,“穿的人模狗樣的,這是被流放回來了。”
誰不知道宋歷被他哥給弄到西南去了,這兩年能回來都不錯了。
“西南怎麽樣,好玩嗎?”季曈笑著湊過去。
“怎麽,你想去啊?”
宋歷回了句。
岑璿和沈霽淵應付完兩撥人之後帶著她到了一旁休息。
李賀在這時候過來,在兩人面前小聲開口。
“岑清越在外面。”
上次岑璿把人送到青山病院關了一個多月,最後是岑瑤去把人逮回來的。
聽說岑清越回來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呆了很長時間。
原本以為這人之後要好好工作了。
可今天過來,這個時間點,總不可能是誠心誠意的過來祝福的。
“年會結束之前把人盯好了。”
為了一個岑清越毀了年會,並不合適。
李賀聞言往後退出去。
岑璿那邊和人聊完天過來就看到李賀離開的背影。
“怎麽了?”
沈霽淵伸手往她嘴裡塞了塊餅乾,“沒什麽。”
他都這麽說了,岑璿也沒多想。
場館的布置以玉石為主,得到了岑璿的同意之後,莉絲從岑清慕的工作室拿了不少他之前的玉雕作品過來用作擺設。
外面都用玻璃罩子罩起來了,很大程度上起到了陶冶情操的作用。
沈霽淵和岑璿站在最近的玉雕前,看著上面栩栩如生的動物形態,男人笑了笑。
“我爸手藝是不是很精湛?”
岑璿看著他得意道。
“我聽說,咱爸的鏤空雕刻技藝爐火純青,最出名的作品現在還陳列在江淮玉石博物館。”
鏤空雕刻的天花板便是鬼工球,多少工匠窮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岑清慕雕刻到了第五層,足以可見水平高超。
“其實也不算吧,以前我爸給我雕了個玉佩,我覺得那個才是最厲害的。”
聽著她的話,沈霽淵挑眉。
“那東西呢?”
岑璿搖頭,“不知道,我記得是放在家裡的,可我出國那年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到。”
東西到現在都沒找到。
她說著歎了口氣,湊近玻璃罩中的玉雕觀察。
男人低頭,看著她的眼中一片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