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渡靈)

　　春日的氣息越漸濃厚，抽芽旁冒出花苞，晴朗的日子多了起來，卻也還是可以感受到暗暗的風流穿梭在春物複蘇裡。

　　蘇佑遠又命人送了些許滋補好藥到蘭青屋裡。我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模樣，終於跟他說了近日的第一句話:“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蘇佑遠停下摩挲手裡一直沒有翻頁的書。

　　“你這一頁書看了快一個時辰。”

　　“大姐姐，蘭青的事，有我的責任。”

　　我示意他說下去。

　　“朱翠懷了我的孩子。”

　　聽到這話，我倒吸一口冷氣，為了不翻白眼我閉上眼睛。

　　蘇佑遠趕忙道“大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啊。”

　　“什麽時候的事”

　　“父親還在時，我吃醉了酒，我記得下人把我送回屋裡了，那天的酒很怪，回去之後喝了醒酒湯結果酒勁更猛了，迷迷糊糊的。嘖……我也記不清楚了，反正第二天我就看見朱翠在我旁邊……”

　　“這事還有誰知道。”

　　“姨娘不知，她隻私下告訴我了，大概楊媽媽也知道了吧。”

　　“那蘭青怎麽牽扯進來了?”

　　“我喜歡喝蘭青做的湯，那幾日找她也就頻繁了些，可是我對她沒有其他想法啊。那朱翠就把自己當正頭娘子了，整日說我是不是不想對她負責任。後來父親去世了，我為了讓她在這段時日裡安分些，就惱了她，結果她說要找蘭青算帳。”

　　“你就沒再管她嗎?你就不怕出人命！”

　　蘇佑遠明顯慌張起來“大姐姐你別生氣，我真沒想到朱翠下這樣的死手。”

　　“你要慶幸現在是初春，她的傷口還好愈合，命暫且能保住。”

　　蘇佑遠靠在椅背上不語，手中的書跌落在地上，父親對我們的教育使我們將所有人的人命看的一般重要，我知道，他的心裡已然痛苦不堪。

　　門口甜橘看此場景而頓足，我叫蘇佑遠回屋讀書，甜橘進來後遞給我一張紙條，我展開，是清梨的字跡，白紙黑字寫著“源頭已明，寶茶樓相見”

　　果然見不得人，連入府都不便。

　　我叫甜橘備車和帷帽赴茶樓，清梨領我上樓，還有幾個小廝在後守著，她低聲囑咐我，“姑娘，此人是那藥的商販頭子，我與他的人說風月場所的大管事的要了解情況，他們聽是個大生意就讓這人來見您。”

　　我推開包間門，入眼的是一位一襲素衣，眉眼柔和，溫潤如玉的，書生樣的公子。

　　他抬頭看向我，輕輕微笑，“管事來了，您請坐。”

　　我行禮過後，坐在他對面。他為我斟茶，“這是雨前龍井，今年開春回暖極慢，這龍井品質是極好的。”

　　“多謝。”茶香撲鼻，清利乾淨，是極好的品質。我低頭品茶，屋內安靜，我靜靜地品完茶，屋內點的香配合口中鮮爽的茶味，很快讓人靜下心來。

　　“不知掌事貴姓。”

　　“免貴姓孟，叫我孟娘子便好。”

　　“免貴姓魏。”

　　“魏公子。”

　　“是。孟娘子想了解什麽藥呢，我會悉心為您介紹。”他的語氣依舊溫和輕柔。

　　我拿出一包藥粉，遞給他，他打開後面色未變，“孟娘子，您大概是知道了這藥的用途了吧。

　　“不錯，但還是煩請魏公子為我細說說這藥吧。”

　　他輕笑，“這藥名叫迷散，有兩個功效，若是用多了可以麻痹人的感知，並且使人沉沉睡去，若是用的少，則會激起人的歡好之欲，但是服用人的意識也會模糊。”

　　“公子的這迷散，為何不以前者功效為由頭光明正大的買?”

　　他手上做茶，行雲流水，“我們越是如此神秘，藥如此難求，人們就會越發好奇，而多一份功效，也會多一個市場，我是一個商人。”

　　“那想必來向公子求藥的不少呢。”

　　他手裡的動作慢下來，片刻回應，“是啊，前幾日蘇府的兩個小丫鬟前後腳的來向我手下的人求此藥。”聽到這，我呼吸一滯“蘇院判府裡?她們求這藥幹什麽。”

　　魏公子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著我，“我們隻管為客人提供他們所需，其他的不會多問，也不會外傳。”他又為我斟茶。繼續道“包括他們的身份。”

　　我自覺疑惑，身份也不會外傳，為何告訴我是蘇府的丫鬟，除非他知道了我的來歷。我穩住內心的不安，低頭準備品茶，卻發現他為我斟的茶滿的快溢出。“魏公子要有其他客人來了嗎?”

　　他依舊笑的溫柔，“孟娘子今日不像來做生意的，娘子回去可以細細考慮，若有需要，我隨時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