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遍遍高呼著，川島聽著這呼聲，越來越興奮，胸口劇烈起伏著，漸漸地臉也跟著潮紅起來。

　　女孩們嗓子扯得生疼，但教官不喊停，她們誰也不敢停，隻得一遍遍扯著嗓子嚎叫著口號。

　　許久，川島似乎得到了某種慰藉或是滿足，終於抬手做了停止的手勢。這場聲勢浩大的喊口號活動終於結束了，村莊終於又變回了本樣。

　　“所有人，跟上！”川島說完帶著這些女孩們繞著村莊外圍新鋪的小路跑了起來。

　　其她人剛開始還好，但被鞭的幾個女孩，可就苦了，每一步衣服都摩擦著傷痕，疼得幾個姑娘咬著牙，但也不敢落下，高橋、鈴木教官還在後面跟著。

　　就這樣跑了約莫二十來分鍾，姑娘們越來越跟不上川島的步伐，但誰要被落下，教官的鞭子就會狠狠地落在她們身上。高高地探照燈下，姑娘們急促地呼吸著，咬著牙堅持著，但沒有人再敢發出一句怨言，暴力激發著她們的潛力，也都堅持跑完了全程。

　　最後姑娘們被帶到一處空曠的空地上，空地四周擺滿了各種鍛煉器材。

　　川島站在前面，看著這群連腰都直不起來的女孩，不等她們喘息平穩，又開始訓斥起來:“你們以後可能會執行暗殺任務，體能訓練是基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教授你們跆拳道和中國武術，為什麽是中國武術，那是為了隱蔽你們的身份。不想死的都給我好好練，好好學。”川島氣息平穩。

　　川島展示了一套中式拳法，打的是虎虎生風，那精瘦細長的手指，讓這鷹爪功看起來狠厲異常，突然一個劈腿，邊上手腕粗的小樹哢嚓一聲攔腰折斷，把這群姑娘看得是目瞪口呆，敬佩的同時更多了一層懼怕。

　　這些姑娘們何曾接觸過武術，這第一天的學習，自然是一塌糊塗，拳腳的力量和協調性更不用提了，隻把招式記個大概。但這中間有個特殊，就是那秋田芳子，一招一式不但打的有模有樣，而且兼具力量，川島自然看出她的與眾不同。

　　體能訓練結束之後，姑娘們有十五分鍾的早飯時間。飯後，鈴木開始教姑娘們學習中文和講解中國文化。

　　“你們每日和這些中國人生活在一起，要注意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飲食習慣，地方習俗。回去休息的時間，要盡可能和他們溝通，這樣語言學習才能取得突飛猛進的進步。我們不光要會說他們的語言，懂這裡的民俗文化，另外這裡姑娘會的事情，刺繡、縫補、做鞋、做飯，你們一樣也不能落下。”

　　相對於體能和武術訓練，這個語言學習就相對輕松很多。千代非常喜歡這門課，方正的中國漢字寫起來如此好看，周正之余又不失靈動優雅;另外那些民俗文化，無論是過年為什麽要吃餃子，還是小孩為什麽要穿虎頭鞋，個個聽起來如此引人入勝。

　　語言課結束，就是特工相關專業知識的學習，也是他們的重點課程。這節課是高橋大人教授。

　　“我們以後的工作主要包含了兩類，一種是獲取情報，一種是執行暗殺。在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會陸續學習到成為一名特工所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

　　包括瞬間觀察能力、判斷力、快速記憶關鍵信息的能力;如何察言觀色，如何獲取別人的信任，如何套取想要的情報，如何跟蹤和反跟蹤，如何識毒和用毒，如何執行暗殺和反追殺，如何監聽和反監聽，如何潛伏偽裝等等。這是一門深奧的心理和行為藝術，只有參透人性，才能更好的遊刃有余。

　　我們今天學習瞬間觀察能力和提取關鍵信息。所有人都閉上眼，回憶剛剛進入大門的時候，門口東邊放了什麽?這房間有幾扇可以打開的門和窗戶?知道的舉手回答。”

　　過了一會，有人舉手回答:“一把掃帚！有兩個門，六個窗戶。”

　　“不全對。”

　　“有根扁擔。有兩個門，八個窗戶。”

　　“不全對。我們描述必須準確無誤，要不然很可能做出錯誤的判斷。有人能準確回答這些地方嗎?這個地方，我們已經待了很久了。”

　　“東邊門口地上有塊青色磚頭，兩扇可以打開的門，一共有八個窗戶，但能打開的只有六個，還有兩個是鎖死的。”千代小聲說道。

　　“大點聲，再說一遍！作為被選中的為天皇獻身者，我們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我大日本的精氣神，怎可如此低聲下氣！”

　　千代被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心臟狂跳了幾下，趕快大聲重複了一遍，她不想再連累姐姐。

　　“東邊門口地上有塊青色磚頭，用來擋門的。今早有風，吹的大門吱吱作響，川島大人走過的時候，用了左腳把這塊石頭抵在了門下！一共兩個門都可以開，八扇窗戶，六個可以開。”周圍的一切如一幕電影般，在她腦子裡播放著。她大聲說著，稍顯稚氣的聲音裡透著恐懼。

　　“好，很好！這才是我大日本的女人！”

　　這個小姑娘天生具有敏銳的觀察力，非常適合這情報工作，就是膽子小了點，要特別關照才行，高橋心裡想著，於是繼續說道:“千代回答的非常準確。作為一名優秀的特工，我們的眼睛所到之處，除了要關注主要對象之外，更要能很快捕捉一些看似不足為奇的細節，這些細節往往能起到關鍵作用。

　　就拿剛剛的例子來說，大家進屋的第一反應就是看教官，但房子周圍的環境細節卻被忽視了。這對於一名特工是致命的錯誤。我們所到之地，一定要第一時間觀察自己身處的環境，如果有危險選擇什麽路線快速撤離，周邊有什麽東西可以幫助自己。另外我們還要記住事物的典型特征，比如車的顏色、車牌、車型……”

　　高橋大人滔滔不絕地講著，底下這些姑娘們專注地聽著。

　　“最後，這種觀察一定要不著痕跡，就是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是在觀察，要把這種觀察融合到生活的每個合情合理的動作中。比如我想蹲下看看低處的環境，你可以不小心遺落手上的東西到地上，然後借著撿東西的機會，自然地瞥一眼你想觀察的對象，否則就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這些是理論知識，理論只是理論，只有你們平時生活中勤加練習才可以成為習慣。我要求你們從現在開始，把在這裡的生活作為你們實戰的場所。我會不定期抽查你們對周圍事物的觀察能力。”

　　高橋橫掃了下面這些學員一眼，眼裡是滿滿的威脅。看到這眼神，姑娘們明白回答不好的下場是什麽。

　　一上午的課終於結束，姑娘們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飯後，關在房間的最小的三歲小兒子被放了出來——大媽怕他打擾到這些日本人，每次吃飯時間都讓十三歲的姐姐在房間裡陪他玩。小男孩風一般跑了出來，大姐在後面追著。

　　“豔紅，看好你弟弟，別讓他打碎了碗，這邊的碗筷還沒收拾好。”大媽一邊收拾著滿桌子的碗筷，一邊說著。

　　這邊話音剛落，弟弟竟然撞上了進屋準備休息的那幾名日本女孩，哇得哭了起來。

　　姐姐和媽媽趕快跑了過來，一看就知道是孩子衝撞了這些日本姑娘，嚇得趕忙道歉:“孩子小，對不起，對不起！”

　　大媽拖著孩子，就要朝屁股上打，這些日本人他們可得罪不起。

　　千代一手拉住了大媽，一手擺著，用著剛學會的蹩腳中文說道:“沒關系的。他可愛。”

　　原來剛剛小孩撞到了千代身上。

　　“小不點，不哭，撞到姐姐了，跟姐姐說對不起。”孩子的姐姐說道。

　　千代看著瘦瘦小小的小不點，摸了摸他圓溜溜的腦袋，蹲了下來:“小不點，你好啊。”

　　許是覺得這個姐姐長的慈善，說話小聲也溫柔，小不點竟然不哭了，對著姐姐齜牙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日本姑娘用著日語不屑地說道:“教官大人說了，這些都是愚民的孩子，你還摸他們，也不怕髒了手。”說完拉著小姐妹的手趾高氣昂地進屋休息去了。

　　千代也不管她的話，逗著小孩玩。從此以後，她只要有空就會陪這個小孩玩耍。小男孩也非常喜歡她，看見他就姐姐的叫個不停。千秋看著妹妹每次只有和這個小孩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露出燦爛的笑容，也就不管著她，隨她去了。

　　這裡的一切，讓姐姐千秋總有股不安，雖然說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忍饑挨餓、露宿街頭，被人欺侮，但她總覺得一切不會如此平靜。

　　下午還是重複上午的課程，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

　　一天晚上，所有教學結束，川島、鈴木和高橋三人在單獨的房間裡，開始著一天的例行碰面會。今晚是個特別的日子，總結了一天的教學之後，幾人第一次開始討論名單。

　　“川島大人，這是我和鈴木大人商量好的首批淘汰名單，共五十名。都是根據之前的標準，在外貌、情報、武術三方面都沒有優點的人。您過目。”高橋雙手捧著名單恭敬地遞給川島。

　　川島看了遍，點了點頭。

　　“那這批人給哪個軍隊?這是登記在冊有需求的軍隊。”高橋遞過一長串清單。

　　“怎會如此之多?這種事情中國這麽多女人捉幾個過去，不就解決了嗎?”

　　“川島大人，您剛來可能不大清楚。中國這些女人大多頑固不化，捉過去的一般沒多久就死了，就算沒尋短劍的，根本不知道怎麽娛樂男人，這軍中之人體驗很差。而且他們也擔心這裡面有敵方情報人員，所以不大願意用中國女人。還是我們自己的女人用起來放心。”

　　“按照登記優先順序來。”

　　“是。”

　　“前面淘汰的，直接送到軍方，大多都令人滿意，但也有投訴說有些姑娘不懂事。您看這次要不要開展這方面的的培訓?”鈴木小心地問道。

　　“上一任對此都沒有任何培訓嗎?”川島冷眼問道。

　　“之前的負責人，考慮到當時時間緊迫，人手又不夠，所以淘汰的人直接送走了，隻把精力放在特工的培訓上了。”鈴木答道。

　　“特工不是也要進行這方面的培訓嗎?把這方面的培訓提前安排，這樣不就都解決了。明日就安排。給大尉送個消息，讓他安排十來個經驗豐富的小夥來配合。”

　　“是！可是我擔心這邊的守衛不滿啊?”

　　“教學是需要此方面的行家。這些女孩總要找人實踐的，到時都有份。”

　　“川島大人說的是，我這就去安排。”

　　“等下。我覺得我們要把這中間有潛力的給挑出來，單獨做些針對性培訓。這樣才能為天皇培育出合格優秀的特工。往往一個優秀的特工的作用甚至是十幾個平庸者無法比肩的。我總結了下之前對特工的培訓，在精英這塊的培養非常欠缺，有量無質。兩位覺得呢?”川島陰鷙的眼睛看著兩人。

　　“我同意川島大人的觀點。”

　　“我也是。”

　　“把你們心目中覺得不錯的苗子說出來。”

　　“我覺得論綜合能力來說，我覺得千秋不錯。只要那雙眼睛把警惕的眼神收斂，配合那張清雋臉龐，非常容易獲得別人信任。而且語言學習，特工技能學習，和武術學習都不錯。關鍵此人非常敏感，能隱忍，能委曲求全。加以引導非常適合執行重要的潛伏任務。”鈴木說道。

　　“我覺得那個秋田芳子適合執行暗殺任務。此人偏執、陰冷、非常不合群、心狠手辣，而且對虐殺有變態的熱衷。我夜間巡視，竟然發現她一人在外面把一隻貓的嘴巴給用夾子給夾住了，在那折磨它，燈光的光線不是很好，但是我也能看見她兩眼放光。另外，在這批人中，對武術的領悟力也是最好的，進步非常神速，最近教的武術她是一學就會，是這批人中體能和身手最好的。”高橋說道。

　　“你倆推薦的人，我非常讚同。針對千秋注意對天皇忠誠度的培養。而芳子除了一般的武術，需要加強對槍械的使用，把她朝頂級殺手方向培養，另外鋒芒太過，一臉陰氣，讓她學會隱藏。”

　　“是。”兩人同時達到。

　　“你們覺得千代如何?”川島問道。

　　“這個小姑娘具備成為優秀特工的所有潛質，漂亮，氣質乾淨可愛，頭腦靈活，記憶力強，擁有超凡敏銳的洞察力和模仿能力。

　　她是現在唯一一個把中文學習最好的人，而且說話語氣語速語調和這裡的居民沒有太大區別。可是她也同樣擁有特工最大忌諱，就是心思太過簡單善良，和那個芳子簡直是兩面，要不然將會是非常優秀的情報人員。

　　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怕到時候別反被利用，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才沒提她。可惜了一塊好材料。”鈴木一臉惋惜。

　　“善良！我看那是愚鈍！頑固不化！”高橋說著。

　　“玉不琢不成器。她和那個千秋是姐妹倆是吧?好好利用，好苗子要是培養不成大樹，留著何用。人性本惡，我看還是手段不夠。對天皇的絕對忠誠，會讓她們克服所有空難，克服不了，就送去做慰安婦。”川島面無表情。

　　“是。”

　　“針對這三人的教學方案，高橋你來起草，鈴木你輔助。你倆商量好後，呈報我審核。”

　　“是。”

　　“散了。”

　　時間過的很快，一個月忙碌的生活，倒也充實。姑娘們基本已經適應了這邊的生活，除了一些學習跟不上的可能被鞭打外，對於那些接收能力還不錯的姑娘，倒也還算輕松。千代也漸漸融入了這裡，大媽一家人對她和姐姐都很好，漸漸地她也能用些簡單的中文和與她同齡的豔紅交流，弟弟也越來越可愛，這似乎有種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