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康從士卒中挑選出二十名伶俐之人,教他們怎麽去勸說百姓,然後所有人換上平常百姓的衣服。
離開營寨,繞到左面,分兩人一組,相繼混入城外的百姓之中。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見到了也以為是剛才離開又重返回來的人。
典韋沒有攜帶兵器,身上隻藏了一把匕首。
帶兵器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百姓橫地而臥,有人凍得瑟瑟發抖,有人因病痛而慘叫呼嚎。
孫康慢慢走著,看著眼前的情景,讓他心中非常不忍。
也更加堅定了他要追隨輔佐周信的決心,因為主公周信懷有仁心,會善待百姓。
“我餓!我餓!”
此時,孫康聽到聲音,循聲看去。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拉著母親,哭著嚷著要吃的。
其母面色憔悴,表情冷漠,不發一言,隻任由兒子哭嚷。
孫康趕緊走了過去,走到那小男孩面前蹲了下來。
從懷裡掏出一塊乾餅,遞到小男孩面前,說:“我這裡還有點餅,給你吃。”
這是他事先準備好的,為的就是能夠與百姓們混熟,這樣他們才會聽你說話。
但他身上帶的乾餅不多,只有三塊。
如果帶的餅多了,別人會因此生疑,反而不相信你說的話。
小男孩回頭看了母親一眼。
其母看著孫康手裡的餅,眼睛一亮,急忙一把搶過,塞到小男孩手裡:“快吃。”
小男孩接過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其母眼睛直直盯著那塊餅,看那神色顯然也是餓壞了。
旁邊的百姓聞到了餅味,又看到小男孩手裡的餅,全都聚攏過來。
“還有餅嗎?給我一點,我兩天沒吃東西了。”
“我也是,也給我一點吃的吧!”
孫康無奈道:“沒有了,我只剩下這麽一點,給孩子吃。”
有人想要動手去搶奪小男孩手裡的餅,典韋一腳踢去,把那人踢翻在地。
典韋怒喝一聲:“看誰敢搶!”
旁邊的百姓看到典韋這架勢,誰都不敢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男孩把餅吃完。
“你們也都餓了嗎?”
孫康對眾人問道。
“這裡誰不餓?你這餅是哪裡來的?”有人疑惑的盯著孫康問道。
“我有兄弟在城裡當黃巾士,是他從城上放下來的。”
“你們明日走不走?萬一他們說的話是真的,明日不走,會不會被他們殺了呀?”
孫康故意問道。
他所說的他們就是指周信。
“誰知道呢?不過剛剛聽說,這個周帥不會殺百姓,我聽他們說都不想走。”
“為什麽不走?就算周帥不殺百姓,留在這裡也沒用啊!在這裡每日挨餓,還不如回家去,就算是去替豪族耕田,至少也能有口吃的,把命保住。在這裡就算不被周帥殺死,恐怕也會餓死凍死!”
旁邊有人說:“哼,替豪族耕田,那也只能有口吃的,餓不死罷了!跟著黃巾走,萬一黃巾勝了,說不定我們就都能每日吃飽了!”
孫康說:“就算是黃巾勝了,他們會把糧食都拿來分給我們嗎?我們真的能每日吃飽嗎?”
“這……誰知道呢?他們應該會分吧?”
“我看不會。”旁邊又有人搖著頭說,“他們要是想分早就分了,打下了莒縣,又打下了東莞東安和陽都這麽多座城,得到的糧食也不少吧,可是分到我們手裡的才多少,每人都不夠吃兩頓!”
“是啊,要不是這一路上去搶,我們早就餓死了!”
“現在是搶也搶不到了!”
“可惜周帥和州兵來的太快,要是讓我們到了東海,把糜家的糧食搶了,那就真的永遠吃不完了!”
他們都知道糜家非常有錢,庫存的糧食也多,以為糜家的糧食多到讓他們永遠也吃不完。
“我決定了。”孫康忽然站起,大聲道,“不管周帥會不會殺了我們,我明日一定要走,回家去,就是當牛作馬替豪族耕田,也要先活下來再說。”
“黃巾要是真心為我們好,打下了州府,到時候就會回來把豪族也打跑,把田地交給我們自己耕種,把糧食分給我們一起吃用。黃巾要是不為我們想,現在就是跟著黃巾去送死,一樣是什麽也得不到!”
“誰?誰在那裡說我們的壞話?”
突然有人厲喝一聲。
隨即看到有五六個壯漢擠了過來。
雖然他們頭上沒裹黃巾,但孫康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黃巾士。
“說你們的壞話?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是黃巾士嗎?”
孫康面色無懼,堅聲問道。
那幾個人擠到孫康面前,看了孫康一眼,應道:“不錯,我們就是黃巾士,是你在說我們的壞話嗎?”
一聽是黃巾士,旁邊的百姓頓時散開,那個小男孩也被其母拉著躲開。
典韋緊緊攥著拳頭,盯著那幾人,只要他們敢動就開打。
“我不是說你們的壞話,我說的是事實。”
孫康大聲應道。
“哼,膽大包天,給我打。”
一人下令,其余幾人湧了上來,就要去圍毆孫康。
典韋不再遲疑,向前一動,抬腿先踢飛一人,緊接著拳頭揮舞,另外幾人全部被打倒在地,痛呼不已。
“黃巾殺人了!黃巾出城殺人了!快跑啊!快跑啊!”
孫康突然大喊大叫起來。
不知內情的百姓聽到喊聲, 驚恐的拉著家人趕緊跑開。
有人一動,其他人也都跟著動起來,如潮水一般。
而且隨著孫康的聲音,他帶來的二十人也都跟著大喊大叫。
“黃巾殺人了!黃巾出城殺人了!快跑啊!”
那些百姓大多是往東西兩面跑,也有部分百姓往南面跑來,直接跑到了周信的營寨外,才發現自己跑錯了路,重新往東西逃去。
孫康和典韋趁亂擠出人群,和帶去的二十人一起回了營寨。
翌日。
周信早早就醒,孫康已經在帳外等候,此時進來說:“主公,我去看過了,城外的百姓只剩下幾千人,大部分百姓昨夜已經離開。”
周信點了點頭,比較滿意。
“再帶些人去告知他們,如果午時不走,他們只能被斬。”
“我已經讓仲台去了。”
“很好,再派人去看看,陶刺史人馬何時能到?”
“諾。”
中午時分,陶謙率領五千人馬趕到周信營外,周信接進營中。
孫觀回報,陽都城外的百姓已經全部離開,一個人也沒有留下。
只是留下了十幾具屍體,看樣子是病死或者凍餓死的。
陶謙對周信非常滿意。
“文誠,你不殺一人就能讓城外的百姓全部離開,實在難得呀!”
“既然我已率兵到此,陽都城有我看著,你帶領人馬去把東莞東安和莒縣拿下來吧!”
“諾。”
周信應了聲諾,帶著臧霸孫觀等人,拔營而起,繞過陽都城,往北向東安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