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我東海聚集了如此多人馬,已成巨患,若再給他們兵器糧食,那和以肉伺虎,養虎為患有何分別!”
“兵器一件都不能給!”
劉馗說得非常堅決。
王喜皺著眉,緩了一會才說:“明府君,臧霸周信等人如今只是隱患,若是拒絕他們所求,只怕會把他們激成明敵啊!”
“先不說他們是否願意相助拒賊,假若賊勢洶洶,郡縣無法抵擋,明府君難道不怕他們與黃巾同流合汙,攻奪郡縣嗎?”
“若是如此,明府君將如何應對?”
劉馗氣鼓鼓的,瞪著王喜不說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王功曹說的是事實。
但是面對這樣明目張膽的勒索,他咽不下這口氣。
沉默片刻,王喜見對方不吭聲,又說:“聽說襄賁蘭陵等縣已經有人在聚眾,準備響應黃巾,若是東海境內黃巾再起,明府君又如何應對?”
劉馗無奈的垂下了頭,擔憂道:“可是,臧霸這些人,給了他們兵器和糧草,使其勢大,日後如何製約?”
“明府君,臧霸在東海此前確實常有劫掠,但是,自從周信到了利城之後,便約束嚴令屬下,不許劫掠百姓,違令者杖打一百,敢殺害百姓者,立斬不饒!”
“周信下此嚴令,可見此人明辨是非,心存大義,若是利用好了,他們何嘗不是明府君的一把誅賊利劍呢!”
劉馗還在猶豫不決,久久不言。
王喜再勸:“明府君,眼下當以東海之安為重啊!”
劉馗不由抬頭看著王喜。
他聽出了王功曹的言外之意。
臧霸等人會不會成為隱患不重要,當前最重要的是擋住黃巾,因為這關系到整個東海世家豪族的切身利益。
劉馗想了很久,想到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擋住黃巾。
可是不管他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根本擋不住琅琊的黃巾。
而臧霸和周信等人頗有武力,所聚之眾又是亡命之徒,可以舍命而戰。
還有,這個周信,在潁川長社敢殺縣令張匡,到了東海,如果逼急了他,會不會連自己……
劉馗不敢再想,他覺得周信這種不把中常侍張讓放在眼裡的人,更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兵器可以給,但是糧食……讓他去找糜氏要。”
劉馗不想全部答應,隻給兵器不給糧食,算是為自己留下一點面子。
總不能別人一提要求,我就要全部答應吧!
“若是糜氏不肯給呢?”王喜憂慮道。
“我會派人去跟他說,讓他給。”
王喜大喜道:“如此,我去告知周信等人。”
才過了一夜,東海功曹王喜又來到利城,見到了臧霸與周信。
“劉府君答應如數給你們兵器,但是糧食,郡國實在拿不出這麽多糧食了,你們不如再去找糜子仲要。”王喜說道。
三千石糧食,郡府怎麽可能會沒有,一聽就是搪塞之言。
“若是糜子仲不肯給呢?”臧霸急道。
不等王喜回答,周信接著問道:“兵器何時可以送來?”
王喜看得出來,周信根本不擔心糜家肯不肯給糧食的問題,他更關心的是兵器。
臧霸卻是不同,似乎更加關心糧食的問題。
糧食和兵器相比,無疑當前更重要的是兵器。
手中有人馬,如果再有兵器,還怕沒有糧食嗎?
王喜現在終於確定,這些人名義上雖然是臧霸為帥,實際上卻已經是以周信為主。
不過,周信確實有人主之風!
“兵器三日內可以送到。”
王喜選擇回答周信而忽略了臧霸的問題。
“好,只要兵器到了,王功曹和劉相盡管放心,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琅琊黃巾踏入東海半步!”
周信信誓旦旦道。
“哈哈哈,聽說周君言出必諾,我信周君,至於糧食……”
“糧食我自會去向糜子仲要。”
“那就好,我即刻回去複命,周君與臧帥等著接收兵器就好。”
送走王喜,臧霸對於糧食的問題還是不太放心,對周信問道:“文誠,糜家已經給過錢糧,現在再去要糧食,他還會給嗎?”
周信笑了笑道:“東海相都肯給我們兵器了,糜子仲還敢不給糧食嗎?”
臧霸不太理解,疑惑的看著周信,又不好意思再問。
孫康看出臧霸的窘境,連忙解釋道:“錢糧可以養兵,我們有了兵器,那就是真正的兵了。兵不養則亂,我們身在東海,糜氏如果不肯給糧,他難道不擔心我們會去搶嗎?”
臧霸聽明白了。
自己這些人就像是一隻猛虎,糜家的錢糧和劉相的兵器都是肉。
他們以肉養虎,虎飽則不害人,虎饑可就要到處吃人了!
“我們會去搶嗎?”尹禮忽然問道。
周信微微一笑,答道:“我們會不會搶不重要,重要的是糜家是否擔心。”
“懂了。”
尹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真懂還是裝懂。
隻過了一日, 王喜就親自帶人送來了兵器,一切如周信所提。
有八百把環首刀,五百支長矛,三百支長戟,五百張長弓,三百張強弩,弓弩箭矢各有五萬支,又有五百件皮甲和一千面盾牌。
雖然現在的郡兵不多,但每個郡都會至少有一座武庫。
武庫裡儲存了各種兵器,尤其是那些邊郡,所存兵器更多。
周信要來的這些,僅僅是武庫一角。
當然,周信不是不想要多,但提出的數目如果太大,反而要不來兵器。
訛詐勒索也要講究適度。
功曹王喜臨走時,拉著周信的手說:“東海的安危可就仰仗周君了!”
他聽說周信除了嚴令屬下眾人不許侵害百姓之外,還真的下令打過幾個人五十軍棍。
從那以後,沒有人再敢去劫掠百姓。
肉眼可見的可以對比區別出來,周信與臧霸大大不同。
臧霸以義聚眾而失律法,周信則是賞罰分明,以令禦眾。
而且,東海的世家豪強聽說周信是士族之家,祖父曾經是長沙太守,父親是睢陽縣令,叔父又是薛縣縣尉,都對周信抱了很大的希望。
希望他在東海能夠保護自己的利益。
事實也是如此,雖然周信去向糜家索要錢糧。
但那是糜家,一個商賈之流而已!
此次要來的兵器合計有兩千四百件,剛好合現在的人馬之數。
之前的一千多件兵器留作庫存。
又過一日,周信帶著管理錢糧的孫康和典韋,再次來到朐縣,見到了糜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