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英...這不合適吧!”
看著這些奏疏,朱柏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太...多了!
雖然自己讀書用功,希望以後能幫上父皇一些忙。
但是....他也不過是一個孩子,壓根兒沒有正式接觸過政事!
甚至,
朱柏生出了一種怯懦的情緒。
這是對於一件自己不拿手的事情,本能產生的畏懼感,無關勇氣。
任何人,包括自己那威嚴震懾天下的父皇,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對任何事都駕輕就熟的。
然而,
就在此時,朱柏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
只見朱雄英用兩隻手按住自己的肩膀,一臉認真的開口說道:“十二叔,其實有一些話,我一直都想和你說。”
“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此乃古人教誨。但此‘行’,卻是實踐!”
“別人不懂你,我懂!”
“諸位叔叔說,十二叔你是書呆子,只知道死讀書,但是我明白,你是想要為皇爺爺分憂!”
“咱們老朱家的種,生來就是受累的。”
“我父親處理政事,二叔三叔,在我們這個年歲的時候,已經跟著徐達將軍在軍營之中操練,學習軍武了。”
“而你,十二叔,你的才能在政事!”
“無論是日後朝堂之上,還是就藩,你終究是要接觸政事的!”
“現在開始,不好嗎?”
此番話說出,朱柏先是一愣,而後面色複雜無比!
不得不說,朱雄英這一番話,是說到了他的骨子裡。
在這大明皇族之中,每個人,無論是皇子還是皇孫,說到底,都想要為大明盡一份力!
自己的二哥三哥,身份如此尊貴,依舊在軍營之中,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爬冰臥雪。
就連那外人覺得最吊兒郎當的四哥,現在都在想著,日後能否遠征漠北,將那北元徹底打死,為天下百姓,為大明狠狠出一口氣!
可是他朱柏呢?
難不成,真的是死讀書?
朱柏看著朱雄英的眼神,剛想要答應,卻又閃過一絲猶豫:“可是...雄英!”
“我如今年幼,國家政事,讓我來處理....”
“饒是我犯錯,都無妨。唯誤國誤民,我愧對父皇,愧對大明,愧對天下百姓!”
是的,朱柏有自己的憂慮!
他的憂慮,是怕自己處理不好。
豈料,
朱雄英淡笑一聲,搖了搖頭:“十二叔,那照你這麽說,皇爺爺讓我監國,豈不是‘老糊塗’了?”
此話說出,朱雄英還眨了眨眼。
朱柏聽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叫自己的父皇,如今的天下共主洪武陛下是‘老糊塗’,全天下恐怕就你朱雄英了吧!
“況且....”
還沒等朱柏反應過來,朱雄英話鋒一轉,輕笑一聲道:“十二叔,這些奏疏,也不是要你批閱。而是讓你看!”
“這些奏疏,都是經過茶陵坦坦翁,劉三吾老先生批閱的,你仔細看,然後小事便可以發回劉三吾老先生,大事無法決議的,便是告訴我便好了。”
“學習,永遠不是上手就去做,而是要先用心看!”
此話說出,朱柏整個人都是微微顫抖!
劉三吾先生先批閱過的?
那自然是沒有問題了。
而且....
自己這大侄子,思慮居然如此周全,讓自己只看,而不是做決議?
自己不過是自己這個大侄子眾多叔叔中的一個,卻能在監國時期,為自己‘謀私’到這種程度?
“雄英!”
朱柏流下清淚,雙眸之中滿是感動:“我沒想到,伱居然....能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好!”
“我朱柏,定然不會辜負你所望,這些奏疏政事,我會好好學習!”
“待到以後,且不說在朝堂之上為兄長分憂,便是就藩,也會造福一方百姓,固我大明一隅安定!”
此話說完,朱柏對著朱雄英長長行禮!
以叔叔的身份,對著侄子行禮,在這個‘孝’字隆重的時代,乃是極為罕見!
但是...
朱柏是真心實意的!
他是發自內心感謝朱雄英給他自己這個機會!
如此模樣,朱雄英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將朱柏扶起:“十二叔,何至於此大禮啊?”
“你我叔侄二人,心心相印,雄英所做,不過力所能及罷了!”
“十二叔,當勉力!”
朱柏含淚點頭,而後走向那堆滿了奏疏的案桌。
“雄英放心,朱柏,定然不會辜負與你!”
朱柏沉聲開口。
朱雄英含笑點頭,而後後退兩步道:“那十二叔你努力!”
如此話語說出,朱柏如同被打了強心劑一般,重重點頭,拿起那案桌之上的奏疏,細細翻閱。
原本被吵醒的鬱氣,不快,在這一刻,盡皆化作感動。
夜深至半,雄英才來叫我,足可見此事到底多多難,雄英為自己思慮了多少!
這份情深義重,他朱柏...又如何能夠辜負?
在這一刻,別說是看奏疏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
看著朱柏那認真的模樣,朱雄英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上位者嘛,勞力的事情,總是要交給別人的。
自家十二叔,這不是剛好合適嗎?
況且....只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篩選重要的奏疏,自己這位十二叔也不會作出任何決策,自然談不到什麽耽誤政事。
捎帶手,還為自家老爹培養了一個日後能造福一方的藩王不是?
如此想著,朱雄英緩緩退出文華殿,捎帶手還關上了門。
至於文華殿之內...自有西廠之人在暗中‘保護’。
“雨化田,你說,孤是不是太善良了?”
走出文華殿,朱雄英歎了一口氣。
此話若是讓別人聽見,當真是恨不得將耳朵割了扔油鍋裡炸掉給咱們的太孫殿下助個興。
但雨化田卻是微笑開口:“殿下善良,世人皆知。”
這一句話捧的,反倒是朱雄英有點不好意思:“那倒沒有,也就是一半的天下人知曉吧!”
“走!回宮睡覺咯!”
朱雄英嘿嘿一笑。
.....
翌日,天蒙蒙亮,還未到上朝的時辰,韓國公府門,便響起一陣激烈的敲門上。
那門房剛準備開罵,一看是自家老爺的學生胡惟庸,也是連忙閉嘴,臉上帶笑得將其迎了進去。
“老師!老師!”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房門之外,李善長掀開溫熱的被子,兩個暖腳丫頭立馬起身,準備為自家老爺更衣。
可是李善長卻是直接去將房門打開,站在門口,皺眉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胡惟庸面色大急,連氣都喘不勻。
“錢...錢...錢用勤!”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