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辰答應,房玄齡也不含糊,隨即指出了自己的不解之處。
“小郎君說這運河對北地經濟的影響將決定了大唐百年國運,那麽我不解的地方在於,這運輸成本與運河開鑿成本到底怎麽解決呢?”
“畢竟這南北路途遙遠,饒是水運確實比車馬運輸一次性運輸量大,但也有消耗,未必比關中的車馬行成本低吧?”
“還有,我估算了一下,最後哪怕是真的讓消耗成本與關中消耗成本對等,這時間上也太長了,哪怕是文景之治也沒這麽長吧?”
這也是房玄齡的不解之處,哪怕朝廷出錢補貼,這工程量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建立起來的。
等到那時候,秦王估計都成一柸黃土了,還有屁用。
一旁的秦王李世民也是肯定點了點頭。
如果大運河真的能短時間內帶給大唐極高的賦稅,那麽他秦王的地位將達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到時候就算是太子李建成,也在文治上輸他一籌,李淵就是再偏袒他的大哥李建成,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可問題就在這前期投入成本上,就不是短期能解決的事情。
如果短期不能解決,他就超不過他的大哥李建成,那麽太子之位的爭奪也就無從談起。
“成本嗎?”
王辰知道這篇策論在長安引起騷動後,最後都會集中在成本問題上,他也早有準備。
“其實也不難,無非就是兩個方向,開源節流,市場擴張!”
“道理我都懂,可是小先生,這三地也就東都洛陽稍微富裕一點,可饒是洛陽的富饒,也撐不起這開源啊?”
房玄齡也不是沒想過用較為富裕的洛陽去平攤掉運河早期開荒的成本,可是細細算下來,把洛陽賣了估計都貼不出運河那百萬漕工的盛況。
至於節流,現在的大唐國庫窮得耗子都搖頭,還得處理隋末戰亂的損失,再節流也扣不出幾個子。
“哈哈,房老先生多慮了,這筆錢,朝廷不用出,洛陽百姓也不用去掏!”
王辰隨即拿出了一份遊歷時繪製的大唐地圖,隨後在桌子上徐徐展開。
“這錢出的對象,可以是突厥,也可以是高句麗,甚至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我大唐!”
“小先生莫不是在說笑,這突厥人跟高句麗人除非腦袋被門夾了才會給大唐出錢修運河吧?”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程咬金聽到王辰的話,不由得嗤笑一聲。
房玄齡跟李世民則是默不出聲,並沒有阻攔程咬金的意思。
現在這種局面,他們去問也不好意思,讓程咬金這個渾人來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哈哈,我當然不是在說笑!”
王辰見李世民沒有阻攔程咬金,也沒有生氣,畢竟人好歹也是秦王,不可能犯渾來得罪人,讓程咬金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蘇杭之地自古以來便是魚米之鄉,不僅土地肥沃,因為降雨極少乾旱,且糧食種植周期明顯強於關中之地。”
“所以,蘇杭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糧食與土地,這麽好的優質條件,完全可以拿部分土地來改稻種桑,不會像其他地區那樣影響到百姓生活。”
“這樣的環境,導致蘇杭地區自古以來便是養蠶紡絲之鄉,養蠶紡絲在蘇州,可以說是名滿天下!”
“這是蘇杭的優勢,同時也是悲劇,因為運輸成本問題,導致蘇州的絲綢自產自銷,無法與關中地區的絹布媲美!”
“但北地的突厥人和高句麗人卻非常喜歡絲綢之物,常以牛羊和糧食與我北地百姓進行商業交流,而且絲綢不吃環境變化。”
“如果我們把絲綢運往北地與突厥人和高句麗人互通,是什麽結果呢?”
“這~”
程咬金聞言,臉上的表情立馬僵住了,求助似的看向李世民與房玄齡。
房玄齡見此,立馬站出來說道。
“小先生這樣說,我也理解了一二,可是這與開源有何關系呢?這樣一來,也只是蘇州獲利,北地等其他地方又不產絲綢,最後也只是乾瞪著!”
“到時候就是兩地養一地,依舊是解決不了北地發展!”
“不不,這不僅隻肥蘇杭之地,而是會肥整個運河地區!”
王辰立即反駁道。
“其實這裡面的門道,就在絲綢的定價上,我願稱之為,壟斷與定價權!”
“壟斷當然好理解,天下間也只有蘇杭之地有足夠的土地去改農種桑,這無意中形成了蘇杭為中心的桑蠶地!”
“其它地方就是想學,也學不會,這就是壟斷!”
“而這定價權,就是壟斷的產物,可以是市場的壟斷,也可以是產地的壟斷,我們只需要禁止客商單獨與北地突厥和高句麗交易!”
“轉而由大唐民部來定價, 這樣大唐與兩地的貿易自然是我們說了算!”
“這樣一來,我們只需要把請漕工的成本,挖運河的成本,北地客商倒賣的成本算進去,然後再定下牛羊糧食金屬物與絹布的兌換!”
“不就是突厥與高句麗給我們大唐三地的發展出錢了嗎?”
“嘶~”
房玄齡此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
“這未免也~太毒了點!”
畢竟此刻的大唐依舊秉持著公平貿易的理念,在聽到王辰的話後,始終是有點不忍。
李世民還好,畢竟是天策上將軍,一生殺敵無數,對生命早就看開了。
至於程咬金,則是掰著手指頭算起來,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其中。
“毒嗎?”
王辰不由得冷哼一聲,臉上盡是冷峻之色。
“想當年,北地五胡趁我中原政治混亂,大舉入侵,殺我漢民佔我土地的時候,可成想過這有傷天和?”
“更何況,這突厥到現在也在劫掠我中原甚至是其它草原部落,那些被突厥劫掠的百姓難道就活該被如此?”
“高句麗更甚,隋朝已經兵敗,不僅違背陣亡之士入土的諾言,將我關中和北地子弟的屍骸鑄成京觀,可成想過此事過於歹毒?”
“所以,我們壟斷絲綢定價對北地進行成本交換,那又何妨!”
王辰話音一落,房玄齡只是深吸一口氣,一臉的如釋重負。
“可就算換來了大量牛羊,這財富也運不回北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