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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放松下來。
情緒蕭索,夜色孤涼。
正需一場雲雨,紓解這夏天的浮躁不安。
她索性任其沉浮,不驚欲夢……
在這樣的念頭裡,她自然不懂含蓄。
不知道是誰的喘息,先攪亂一室的寂靜。
蟄伏在身上的殘毒,在本能和放縱中複蘇,漸起燎原之勢。
久不得發泄,男人呼吸急促到微帶顫意,馮蘊聽見他喉嚨裡發出的悶哼,興致大動,隔著薄薄一層衣料,蛇一樣纏上去,不知羞恥,隻想盡興,怎麽舒爽怎麽來,一副要對他為所欲為的樣子……
她熱情的回應,如一盆引火的桐油,將男人的憐香惜玉燒為灰燼。
烈焰焚然。
那雙眼眸在暗夜裡幽深似獸,按住她的後腰,不容退卻地低頭……
好似壓抑太久,他的吻來勢洶洶,弄得她生生作疼,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不料他愈發往下……
她身前一涼。
他竟用嘴咬開衣襟,叼上去。
幾日未刮的下頜蹭上來,刺癢難耐……
她掙扎一下想要推開。
男人身上的肌肉緊繃如鐵,一言不發地將她重重按下,扯過枕邊的錦緞墊在她身下,胡亂的,撞出一片酥軟。她香汗淋漓,嚶嚀不斷,如他砧板上的魚,無助地任由宰割……但他很快就發現,這般莽撞無濟於事,折騰良久一身是汗,竟是分毫難入,更別說得一個痛快。
“將軍……”她輕喚,宛若做夢一般,不曾睜眼。
男人喉嚨猛地一梗,拉開她,低頭垂眼。
風雨中不堪摧殘的花骨朵兒,滿帶甜香,粉漬誘人,柔軟得不可思議。他喉結一滑,呼吸越發粗重,好不容易才忍住,撐起身來,好生地侍候她一回,等她得了趣徹底放松下來,小貓似的低低嚶嚀著在他身上廝纏,這才用力……
馮蘊毫無防備。
瞬間頭皮一麻,仿佛讓人刺穿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
夢太真了。
真實得酸脹和極致的酥麻,在她腦子裡砰然炸開……
夢裡的人憐惜她,照顧著她的情緒,用很長的時間讓她放松,可夢境竟然與現實一樣,二人極致的不匹配,並沒有因為是夢境就改變。
她溢出一聲嗚咽,被他撞出尖叫和顫抖。
“難受?”他停下,在她耳側啞聲低問。
馮蘊便是這時徹底清醒的。
“啊!”她沒看清臉,冷不丁發現身上有人,正與她密不可分,嚇得脊背僵硬,條件反射地推向他的肩膀,用力捶打過去。
“唔…謀殺親夫。”裴獗捉住她的拳頭,被她激動下的身子絞得要命,好不容易才吞入一小截,又吐了出來。他壓抑著瘋狂撞入的念頭,慢慢捧著她的臉。
“看清楚,是我。”
氤氳的微光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英挺的輪廓。
“蘊娘,是我回來了。”
月光白的帳子上,繡著纏枝牡丹的花紋。
榻上的被衾被推到地上……
鼇崽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銀色軟甲也丟在那裡,黯淡的光線下,辟雍劍泛著幽幽的光。
夢裡的零星片段清晰地在腦子裡回放。
她小聲吸氣,“果然是你!”
裴獗從她的後腰摟過來,性致未減,膨脹得如野獸一般,青筋怒脹,直抵向她,帶來滿滿的壓力……
這家夥越發駭人,馮蘊受不住,幾乎哆嗦著下意識地想逃,擺脫那股強烈的危機感。
“蘊娘。”看她拉下裙子就要下榻,裴獗又好笑又好氣,一把將人拖回來,手掌覆在她柔軟的腰腹,輕輕地揉,“方才鬧得那樣厲害,這便不行了?”
馮蘊繃著身子瞪他。
光線幽暗,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獗喟歎一聲。
夫妻這樣久,她仍不能適應他……
“是我孟浪了。”他略帶歉意,不想帶給她不好的體驗和畏懼。
馮蘊不知在想什麽,看了他許久,突然揉了揉眼睛。
等確認自己清醒,冷不丁在裴獗的胳膊上,狠狠一掐。
裴獗猝不及防,嘶聲呼痛。
馮蘊:“真的不是夢?活的。”
裴獗:……
他低頭捧住馮蘊的臉,舌抵玉關,恣意纏綿,一直到她氣恨的拳頭雨點似地砸在肩膀,嗚咽著咬他,他才松開。
“小野物,牙尖了。”
“你才是野物,大半夜潛入女郎閨房,胡亂廝纏,要不要臉?”
裴獗:“……”
拉她入懷,低頭瞧她。
“生氣了?”
馮蘊:“何氣之有?我大人大量。”
裴獗道:“那就好。”
馮蘊:……
生氣還非得說生氣,他才知道嗎?
她說不生氣,他就相信嗎?
馮蘊無端有些委屈,推他,“你去洗洗。”
“洗過了。”裴獗道。
怪不得方才貼在身上,有濕漉漉的水汽。
“那將軍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睡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說著,她便起身,裴獗問她,“去哪裡?”
馮蘊彎腰打開箱籠,拿出一條被子,“天熱,我覺淺,怕吵著將軍,去東廂房裡睡。”
裴獗沉眸:“就在這裡睡。”
馮蘊揚起眼睨他,“將軍管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不用我管,用誰管?”裴獗猛地起身,一把拽過她的胳膊,扯過被褥丟回箱籠裡,將人摟個滿懷,“這輩子,我管定你了。”
這輩子管定了……
他聲音裡帶著莫名的火氣。
可聽在耳朵裡,卻無端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馮蘊不動,安靜地看著他。
裴獗將她攔腰抱回榻上,躺好,低頭在她的鬢發上吻了吻,仿佛歎氣一般:“不碰你,睡吧。”
這聲音讓馮蘊莫名心慌。
作一下,不行嗎?
說不碰就不碰?
裴獗十分坦然,和她並排躺下,說起此去西北的事情。
暗夜裡,他聲音很低,幽深沉寂,那隻慣握刀槍的手,帶著一層繭子,若有若無地撩撥她,輕攏慢撚。
馮蘊很快就發現,根本就聽不見他說的半個字……
那隻手……
把她弄出一陣酥麻。
心旌蕩漾,卻難得暢快。
她偷偷抽口氣,想忍,又忍不住,側身偎入他的肩窩裡,細碎低吟。
“春宵苦短,還是做些別的吧。”
裴獗目光落在她臉上,莫測深淺,手上動作沒停。
“不怕了?”
馮蘊瞅著他,“英雄凱旋,再害怕也應當犒勞一番的。”
裴獗不吭聲。
想的是她,不想的也是她。
馮蘊也覺得自己很難打發,尤其裴獗的表情看上去太過淡定,就好像分開這麽久他都沒想過這事似的……
不會是外頭吃飽了吧?
她定了定神。
“要不……還是睡吧。”
裴獗不說話,拉她過來,身體貼上去,喉結微微滾動,胸膛卻快速起伏,讓她可以輕易地感受到他……早就想得發狂。
這樣暗的環境,馮蘊只能在腦子裡勾勒出他的面容。
她乖順了些,下巴擱在他肩膀,感受活人的溫暖,低低地笑:“便宜你了。”
這回他慢了許多,怕她疼起來又不肯依,弄得她呼吸急喘,情潮高漲,仍不見下一步動作。
馮蘊抬頭去啃他,“將軍。”
“嗯。”他聲音很低很低,在她臉頰輕貼一下,“吃不住便咬我。”
他將手壓在她的嘴邊,腰腹繃得極緊,雙眼盯著她,看那雙眼闔起來,玉頰變胭脂,忘情嗚咽,這才引兵入巷,長長松一口氣……
“蘊娘……”
一聲歎息,是如願以償,是失而復得,也是久旱逢甘霖,那舒爽非尋常可比,讓他頭皮麻得恨不得爆發出來,將這一身紅粉豔骨撕碎才好。
馮蘊渾然不知危險,更不知男人的克制。
將軍之威,灼燙到令她失神。她受不得這緩慢的折磨,在逐漸撐開的酥麻中低低悶哼,用力圈住他的脖子,一張臉緋紅如醉。
“我好似又發病了……”
哪會無緣無故的發病?
不知是為荒誕找的借口,還是意動情迷,她整個人像泡在汗水裡。
“將軍,將軍……”
“嗯……”他自虐般停下,等她適應片刻這才衝鋒陷陣。
馮蘊曠了幾個月,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沒幾下便在那無邊無際的浪潮刺激下,嗚咽著抽搐起來。
裴獗眼眸一暗,悶哼出聲。
“蘊娘……”
呼吸紊亂間,他想到黑背山的荒漠沼澤,想到漫漫黃沙……
在無數個生死瞬間,他也曾想到這張臉、這雙眼睛,他害怕自己死了,再看不見她,害怕這一身細皮嫩肉受旁的男人摧殘,怕沒有他的她,頂著一張傾世容顏,成為世間梟雄競相追逐的獵物,成為蕭呈北伐的推力,成為敖七違背父母陷入不倫之情的深淵……
一幕幕掠過,他閉上眼睛。
如此上癮,消磨英雄志。
女子長長的吟哦,帶著半夢半醒的含糊低喃,傳出簾外,男子悶啞的喘聲,克制的呼吸,恰可入耳……
小滿臉頰緋紅。
走出門去,再次看到站在屋簷下的左仲。
天熱了,十分躁悶。
她不能像上次那樣,遞給他一個暖手壺,或是遞上一件衣裳,卻必須像上次那樣,窘迫無助的,在主子帶來的旖旎裡,和他相顧無言。
小滿默默地低頭,正想走開,背後傳來左仲的聲音。
“這裡有我看著,你去次間睡吧。”
小滿沒有料到他會關心自己。
回頭看來,雙眼如有春花盛放。
“我不困的。”
又有些臉紅的低下頭。
“一會兒娘子傳水,要喚我的。”
左仲看一眼那暗夜裡的窗牗,“大王還得好一會,你別等了,傳水我叫她們。”
小滿抿了抿嘴唇,總覺得跟左侍衛在這裡討論主子的房中事很奇怪。
但對他們而言,又僅僅是差事而已。
她盯著左仲的眼睛,指了指旁邊的窗戶。
“環兒和佩兒今晚值守,你敲一下窗,他們就醒了。”
左仲嗯一聲,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姑娘臉上的羞色,別開頭去,站得端正。
小滿全無睡意,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
“左大哥,我可以和你說說話嗎?”
左仲一怔,沒吭聲。
小滿紅著臉道:“你們去西北打仗的時候,我和娘子在家,很是擔心,尤其三月那會兒,總是傳來不好的消息,我都快嚇死了……”
她說著便低下了頭。
“我知道。 ”左仲說罷,見大滿抬眼,又略帶躊躇地道:“不然將軍也不會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半分不耽誤,連西京都沒去……”
小滿哦一聲,“你呢?”
左仲愣住,微微抿嘴。
“大王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小滿想聽的不是這個。
可除了這個左仲也說不出別的,正如她也說不出什麽別的一樣。
“那左大哥,你也早些睡吧,莊子裡的守衛都很謹慎,有他們在,你大可放心。”
左仲點點頭,“我明白。”
小滿看他一眼,黯然掌著風燈,去次間。
門咯吱一聲打開。
又合上。
夏夜的風,太燥熱了。
左仲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