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有人喊，老二和老三馬上慌了神，他們都騰不出功夫去看是誰，只顧著把傻子往車上拽。

　　“快！快！”老大還一直催促著。

　　“大哥你別喊了！”老二被喊的心煩，他沒想到傻子的蠻勁這麽大，明明都拉到車邊了，可就死活拉不上車。

　　“住手！”

　　那個聲音又傳來，老二和老三終於在傻子的又一次拚命掙扎下松開了手。

　　“大哥快跑！”老二做賊心虛，生怕是有人來抓他們，在失手後把門一關就趕緊催老大開車。

　　老大一腳油門下去，麵包車立馬竄了出去。

　　傻子摔在地上，差一點磕到腦袋。

　　受小孩哥指引趕來的流浪漢急忙跑過來把傻子扶住，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傻子記得流浪漢，他一抬頭就正好看見流浪漢的鼻頭，剛才的驚險一幕他一下子就全忘了，只是貪玩地把手指放到了流浪漢的鼻孔下面，在感受到鼻孔呼出的熱氣後，嘿嘿嘿傻笑起來。

　　“哎呀！你幹嘛?”流浪漢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指很嚴肅地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

　　傻子衣服穿那麽厚，想受什麽傷都難。

　　“我帶你回家。”流浪漢扶著傻子站起來，傻子卻又把手指放到了他鼻孔下面。

　　“別鬧了！”流浪漢又打掉他的手，傻子瞬間就不高興了。

　　他倆正鬧著玩，有一群孩子已經在路邊看起了熱鬧。

　　“怎麽有倆大王八?”有孩子問。

　　“怎麽就倆了，穿的少的那個明顯不是，瘦的跟個猴一樣。”

　　“真好玩，一個大王八，一個猴。”

　　“會說話的那個肯定是猴了。”

　　“怪不得呢，原來是來了個新的大胡子。”

　　剛剛給流浪漢指路的那個孩子也在人群裡，流浪漢一眼就瞅見了他。

　　他還想走過去道個謝，可傻子死命拽著他不讓他走。

　　他只能朝那孩子招招手，說:“你過來。”

　　那孩子難以置信地指向自己，問:“我?”

　　流浪漢點點頭:“對，就是你。”

　　有調皮的小孩看熱鬧不嫌事大，把那個孩子推了出去，還起哄著說:“快去，快去。”

　　“你叫我幹嘛?”那孩子不情願地走到流浪漢旁邊問。

　　“當然是向你道謝啊，你間接救了一條人命你知不知道?”

　　“你說他?”那孩子指了指傻子，“他不算。”

　　“他不算?”流浪漢本來還在為救下傻子感覺慶幸，這孩子一句話瞬間就激起了他的火氣，“你說他不算人?”

　　那孩子無所謂地攤開手說:“你和他說人話你看他聽得懂嗎?而且你看他的衣服跟龜殼一樣，叫他大王八才貼切。”

　　“你！”流浪漢這才知道為什麽孩子們都朝著他喊大王八，原來是把他錯認成了傻子。

　　他伸手向孩子一指本想教訓教訓他，卻一下子看到了自己那破爛的衣袖，伸出去的手瞬間就縮了回來。

　　孩子被嚇到，退後幾步罵道:“臭猴子！弼馬溫！和你的大王八打情罵俏吧。”

　　看熱鬧的孩子們一哄而散，流浪漢呆在原地，傻子則趁機又把手指放到了流浪漢的鼻子下面。

　　這一次流浪漢沒有阻止傻子，他第一次開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他，算是人嗎?

　　麵包車上，老大在把車開出去之後通過後視鏡一看，趕來救傻子的人竟然和傻子是同一個造型，立馬把車速放緩，然後用充滿嫌棄的眼神盯著老二老三看。

　　“你們就是被這麽個東西嚇的失手了?”

　　老二老三也自覺臉上無光，面紅耳赤的。

　　老二還知道辯解幾句說:“當時誰有閑心去看誰來了，您不也剛發現嘛。”

　　老三卻就知道認錯，低著個腦袋，一言不發。

　　老大沒想再和兩個手下糾纏，悠閑地開著車說:“等過兩天他們放松警惕了再來吧，下次再失手別怪我不客氣！”

　　“放心吧老大！”老二說。

　　夕陽漸漸落到了房頂下面，染紅了半邊天。微風陣陣，使人清醒。

　　“回家，回家。”流浪漢一時半會想不明白，被風一吹就更懶得想了，扶著傻子就要走。

　　傻子一瘸一拐走了兩步，流浪漢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你腳怎了?”

　　流浪漢蹲下來去看，第一眼還沒瞅出問題來，等把傻子的鞋一脫，好家夥，右腳踝腫的跟個皮球一樣。

　　傻子全身就那雙鞋子不是起保護作用的，結果在和老二的一拉一扯之間就使腳踝受了傷。

　　流浪漢抬頭看看傻子這魁梧的身形，心想，我可背不動你啊。

　　傻子哪知道他在想啥，只知道把食指往流浪漢的鼻孔前放。

　　流浪漢氣的都想咬他，但最後也只是無奈把他的手打開了。

　　“這可怎整?”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今天下午去胖阿姨家串門的胖嬸剛好騎著電車路過，看到他倆後，還想裝作沒看見直接開過去。

　　可流浪漢此刻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胖阿姨的骨頭湯一樣，張牙舞爪地衝了上去。

　　“你幹嘛！”胖嬸被攔下來後十分生氣。

　　流浪漢趕緊賠個不是然後說:“傻子剛才差點讓人販子拐走，然後腳受傷走不動道了，能不能麻煩你……麻煩您和胖阿姨說聲來接一下他。”

　　“又被人販子盯上了啊?”胖嬸隨口說道，“那你等著吧，我去幫你說。”

　　“謝謝，謝謝。”

　　流浪漢陪著笑送走人家，轉眼卻看著傻子發起了愁。

　　什麽叫又被人販子盯上了?傻子以前也被拐過?

　　他流浪了這麽些年，都還從來沒被人販子盯上過呢。

　　傻子看流浪漢又回到身邊，他才不想那麽多，伸出手指就往流浪漢的鼻孔前放。

　　流浪漢正走神呢，傻子的手指就戳了過來。

　　噗！進去了。

　　流浪漢鼻子一酸，眼淚嘩嘩流。

　　傻子這回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忙把手指抽了回來。

　　他低著頭，笑也不敢笑，叫也不敢叫。

　　流浪漢看他這麽可憐，也不怪他了。

　　他正要再去看看傻子的腳踝，突然就感覺鼻孔往下流出了點什麽東西，用手摸完一看，鼻血。

　　他的腿瞬間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臨失去意識之前，他虛弱地朝著傻子說:“我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