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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甘境內經過了連年旱情之後,渭水的水量已是極少,河道也變得淺窄了許多。
所以,牛輔德渡河去見戚斌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當天晚上已經是回到軍營,向趙俊臣稟報了戚斌的最終態度。
實際上,並不需要牛輔德的詳細說明,只看到牛輔德的嚴肅表情,趙俊臣就知道戚斌對自己的敵意恐怕是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但抱著萬一的僥幸心理,趙俊臣還是開口問道:“結果如何?戚斌他可有轉變心意?”
牛輔德歎息一聲後,答道:“學生抵達了戚斌新軍的駐地之後,好不容易才見到了戚斌將軍,但戚斌將軍一直都不願意與學生深談,只是強調他會在決戰之際聽從欽差大人的指揮,一切事情都會公事公辦。”
“哦?公事公辦嗎?”趙俊臣面現失望,輕聲喃喃道。
戚斌所說的“公事公辦”,恐怕是有兩層意思,既是指戚斌會在決戰期間拋棄前嫌聽從趙俊臣的指揮調動,絕不會刻意的陽奉陰違、違背軍令;也是指戚斌會在戰後秉公向梁輔臣陳述趙俊臣插手兵權的事情,絕不會刻意為趙俊臣遮掩隱瞞。
所以,戚斌的態度也就很明顯了。
然後,趙俊臣的表情恢復了平靜,說道:“既然如此,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
說完,趙俊臣抬手輕揮,示意牛輔德可以離開了。
牛輔德目光一閃,躬身道:“學生明白了。”
等到牛輔德離開帥帳之後,趙俊臣搖頭輕歎、表情間略有些惋惜,但很快就收斂了思緒,再次伏案處理軍中公務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蒙古聯軍會在第二天抵達渭水南岸。
對於趙俊臣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依然是率領大軍殲滅蒙古聯軍,這件事情絕不容有任何意外。
至於戚斌的事情,只需要“順其自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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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備戰之際,一夜無話。
時間到了第二天,按照情報估算,蒙古聯軍即將要抵達渭水南岸,決戰已是一觸即發。
這一天,明軍所有將士皆是高度戒備,等待著蒙古聯軍的大舉來襲。
但全軍將士從清晨辰時一直等到了傍晚酉時,直到收兵回營之際,卻依然是不見有蒙古聯軍的任何蹤跡。
期間,趙俊臣還以為這一切都是蒙古聯軍的詭計,不敢有任何怠慢,連續派出了十余隊精銳探馬前去偵尋蒙古聯軍的蹤跡。
等到傍晚戌時以後,探馬們終於是找到了蒙古聯軍的蹤跡,表示蒙古聯軍並沒有有改變行軍方向,依然是向著渭水方向前進,只是蒙古聯軍的行軍速度遠遠不及預期,至今也只是抵達了渭水以南近兩百裡以外。
這樣的結果,讓趙俊臣深感意外。
要知道,蒙古聯軍全是由騎兵組成,所有人都是精擅騎術、配備雙馬,他們目前的當務之急乃是盡快返回草原保存元氣,按理說應該是全速行軍才是。
但這樣的行軍速度,卻只有趙俊臣預計中的一半,若是蒙古聯軍一直是按照這樣的速度行軍,恐怕是還要再等兩天時間才能抵達渭水南岸。
收到消息之後,趙俊臣一時間想不明白蒙古聯軍的意圖究竟為何,擔心這是蒙古聯軍的陰謀,就不顧夜色已深,連忙召集了軍中眾位文武官員商議對策。
眾位文武官員收到召喚之後,也是不敢怠慢,很快就聚集到了趙俊臣的帥帳之內。
等到所有文武官員到齊之後,趙俊臣並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向眾人說明了蒙古聯軍的目前位置、以及蒙古聯軍行軍速度的異常之處。
說完之後,趙俊臣表情嚴肅的問道:“蒙古聯軍的行軍速度,可謂是出乎意料的緩慢,頗是有些蹊蹺……按理說,戰事發展到了如今這一步,越是拖延下去就越是對他們不利,他們為了盡快返回草原,理應是全速行軍才對,但實際上他們的行軍速度卻是遠遠不如預期!……本欽差收到消息之後,反覆思考了許久,但一直都無法猜到蒙古聯軍的意圖,各位可有什麽想法?”
聽到趙俊臣的詢問之後,帳內眾位官員紛紛是皺眉苦思,卻也同樣是摸不著頭腦。
良久之後,方振山猶豫著說道:“卑職覺得,會不會是蒙古聯軍已經猜到了我軍已是在渭水南岸布下重兵等著與他們決戰,所以他們擔心自己急行多日之後抵達渭水南岸之際已經是軍力疲乏,而我軍就會擁有以逸待勞的優勢,所以蒙古聯軍才會刻意放緩行軍速度、保存體力?”
說話之際,方振山使用了疑問句,代表他也不確定自己的觀點正確。
方振山的話聲剛剛落下,就聽到何漳反駁道:“絕無可能!這些日子以來,各地邊軍紛紛趕來支援,我軍的兵力已是越來越多,防備工事也是愈加完善堅固,優勢不斷加大!蒙古聯軍的主帥巴根並非昏聵無能之輩,又如何看不出這場戰事越是拖延下去就越是對蒙古聯軍不利?更何況,蒙古聯軍就算是行軍再慢也會消耗體力,而我軍一直是休整備戰,不論是他們行軍如何緩慢,也無法扭轉我軍以逸待勞的優勢……以巴根的眼光與經驗,不可能看不明白這些!”
何漳的這般說法,似乎是暗暗譏諷方振山是一個昏聵無能之輩,方振山的表情不由是陰沉了許多,冷聲問道:“卻不知何老將軍又有何高見?”
何漳沉吟道:“目前的情報較少,我也無法準確推斷,但蒙古聯軍的這般緩慢行軍,必然是發生了什麽咱們不知道的事情,也許是迫不得已所致……或許,是因為他們在行軍之際遭遇到了各地邊軍的騷擾所致?”
方振山當即就譏諷道:“我還以為何老將軍會有什麽高見,但沒想到何老將軍會認為是各地邊軍的騷擾拖緩了蒙古聯軍的行軍速度!陝甘三邊的精銳如今已是盡數匯聚在欽差大人的麾下,各地邊軍就算是有膽子騷擾蒙古聯軍,又哪裡有本事放緩蒙古聯軍的行軍速度?何老將軍的這般推斷,怕是有些想當然了吧?”
何漳同樣是輕哼一聲,就打算開口駁斥。
然而,不等何漳與方振山二人繼續爭辯下去,趙俊臣已經是不耐煩的抬手打斷道:“本欽差也明白你們二人有些私怨,但如今本欽差召集你們是為了商議正經事情,你們二人若是相互間看不順眼,大可以私下裡解決,到時候就算是你們打上一架,本欽差也懶得搭理,但不要在這裡耽誤時間!”
如今,趙俊臣的軍中威望已是極高,何漳與方振山二人聽到趙俊臣的當面訓斥之後,不由是心中有些驚慌,也不敢有任何解釋與爭辯,只是連忙向著趙俊臣躬身告罪。
等到何漳與方振山二人回到各自位置之後,趙俊臣又把目光轉向其他人,再次問道:“除了何老將軍與方總兵之外,各位大人可還有什麽不同的看法?”
在趙俊臣的追問之下,眾位官員皆是面面相覷,卻是無法提出任何有效意見。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眾官員無能,也確實是目前的情報太少了。
見到這一幕之後,趙俊臣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議了,不由是面現失望,就打算揮手讓眾位官員離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侍衛進入帥帳,大聲稟報道:“啟稟欽差大人,大營外來了一匹快馬信使,稱是帶來了禁軍同知張成勳的消息!”
“禁軍同知張成勳?”
聽到稟報之後,趙俊臣不由是微微一愣。
對於這個張成勳,趙俊臣倒是有些印象,也知道此人的韜略武藝在禁軍二十六衛之中極為出眾,一向是深受關武元的重用,此人的指揮能力也是關武元這段時間堅守階州城的最大依仗!
想到這裡,趙俊臣隱隱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蒙古聯軍這段時間以來行軍速度緩慢的真相!
於是,趙俊臣說道:“把張同知的信使領到這裡說話。”
很快的,一位風塵仆仆的禁軍騎兵進入了帥帳之中。
然後,這位騎兵跪在趙俊臣的面前,大聲說道:“啟稟欽差大人,小人奉張將軍之令,前來向欽差大人您稟報消息!三日之前的清晨卯時,蒙古聯軍突然從階州城下退兵,一直是負責守城事宜的張同知推斷蒙古聯軍的突然退兵是因為欽差大人您已經布置好了重重包圍、意圖要一舉重創蒙古聯軍,當即就決定率領階州城內數千騎兵出城追擊蒙古聯軍,以延緩蒙古聯軍的行軍速度,為欽差大人您爭取更多的準備時間!這三日以來,在張同知的親自領兵、日夜騷擾之下,蒙古聯軍的行軍速度已是大減,軍力也是愈加疲乏!張同知認為蒙古聯軍至少還需要兩天時間才能抵達渭水南岸,所以就派小人趕來這裡向欽差大人您匯報消息,希望欽差大人您能夠針對這般情況早做準備!張同知還說,今後的戰事他會聽從欽差大人的一切安排,唯欽差大人馬首是瞻!”
聽到這名禁軍騎兵的稟報之後,趙俊臣突然笑了。
“都說是‘家貧出孝子、亂世出豪傑’,許多傑出之輩在承平之際往往是無法出頭,但到了亂世就有機會展現出真正才華……本欽差原本還在納悶,如今的陝甘三邊也算是亂成一團了,為何一直都沒有讓我遇到幾個真正的才俊,但如今總算是見到了一位……張成勳、戚斌……這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嗎?”
這個張成勳,僅是率領數千騎兵就可以日夜騷擾蒙古聯軍,偏偏蒙古聯軍還一直對他無可奈何,雖然說也有蒙古聯軍不願意因為他而耽擱時間的緣故,但這般本事已經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此外,張成勳派人稟報之際,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及關武元的存在,卻是把守城與追擊的功勞全部都算到了自己身上,顯然是一位有野心之輩!
最主要的是,他表示一切對趙俊臣馬首是瞻,也明顯是有投靠趙俊臣之意!
……
PS:驚堂木一響,聽有書接上文;老先生離世,不見下回分解。
單田芳老先生講評書有一個特點,似乎是只有開始時的“書接上文”,極少會有結束時的“下回分解”。
蟲子十歲左右的時候,家裡很窮,沒有電視機,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每天午飯時候聽收音機裡單田芳老先生的評書《三俠五義》,這讓蟲子對武俠產生了興趣,開始頻繁去新華書店蹭書看,開始只是為了搶先知道《三俠五義》的後續內容,但很快就接觸到了更多的類別,從舊派武俠再到新派武俠,從傳統再到網絡……時至今日,蟲子自己寫書也有十年時間了,但偶爾還是會專門聽一下單田芳老先生的評書,依然是有滋有味。
簡而言之,單田芳老先生的評書是蟲子進入世界的起點,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蟲子的人生方向,沒有單田芳老先生的話,蟲子如今也不會成為一名網絡寫手。
並且,蟲子寫書時的斷句、用詞、句式結構,寫完之後總是強迫症一般要自己輕念數遍,盡可能讓語句通順易讀,恐怕也是因為深受單田芳老先生評書影響的緣故。
今日,驚聞單田芳老先生過世,心情很複雜,感慨萬千。
單老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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