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番塵世風景(24)

　　第二十四章

　　那張《少女》畫，像一聲春雷炸響，傳布到展館各個角落。那些因為覺得累而沒有跟上的人，立馬來了精神，發瘋般跑到小展區，人多擁擠，進不了小房間。這時展館負責人馬上決斷，把那幀《少女》油畫移到一個寬敞的大展廳去，這就解決了擁擠的問題。

　　大展廳有100多平方米，其空間足可容納百人同時參觀欣賞。讓展館工作人員奇怪且吃驚的是，展廳外人聲鼎沸，可當人們進入其內，就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展館負責人喜笑顏開，他為自己免去所有費用展出這些繪畫作品之舉深感慶幸，而這些畫作如此震撼人心的藝術魅力也著實令他折服。

　　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給本市美術協會會長打了一個電話，告知林晚秋個人畫展所引發的轟動情況。

　　展館負責人沏了杯茶，靠在沙發上沉思，他覺得市美協裡的一些人，在上位呆久了，大多沒有了對藝術的敏感性了。對於林晚秋這樣的天才也毫無察覺，更沒有主動去關注，即如她今日的個展開幕式也沒有派人參加，至於出面主持一事，就無須再說了。全市曾斷言林晚秋必會脫穎而出，也只有在一次拍賣會上看過她花鳥小品的寥寥幾個老畫家，但他們只是在狹小的私人圈子裡當作見聞說說而已。

　　正在感歎之際，展館負責人聽到幾聲敲門聲，隨即一個胖墩墩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對他喊“劉老”，非常激動地說:“大廳裡那幅題作《少女》的肖像油畫是誰放到這裡展覽的?神品啊，價值至少在千萬！”被稱作“劉老”的展館負責人，便站了起來，上前與來人握手並沏茶請坐:“張副會長怎麽來了?”進來的胖子原來是市美協領導，他坐在劉老左邊沙發上，端起剛衝泡的茶抿了兩口，道:“還不是你打電話給汪會長，他要我先過來，他正在接待拍賣行的經理，談完事馬上也會過來。”

　　劉老點點頭，心裡想:美協能事後作些補救，也還來得及。至少BJ等大地方來的這些畫界大佬耆宿，美協會長應該出面招待一下，否則就太不識趣了，也不合“待客”古製和規矩。

　　張副會長問到林晚秋，劉老作了簡單介紹，他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她的哥哥趙子衿，你總知道吧?”副會長霍地站了起來，吃驚道:“是趙院長的妹妹?怪不得怪不得，一個名不見經傳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辦個個人畫展能驚動這麽多名家名人來捧場！”劉老也站起身，不說話，只是拉著這個胖子走出辦公室到林晚秋畫作展區，副會長胖子看到牆上橫豎山水掛軸，震驚得倒吸涼氣，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了起來。

　　當胖子鎮靜下來後，雙手扶著劉老的肩頭連連說:“妙品丶神品呵！有眼不識泰山丶有眼不識泰山！”

　　“誰不識泰山?”門外突兀冒出了一句，跟著走進來一個瘦高個子丶戴著一副近視金絲眼鏡的50歲左右的人，溫良儒雅，文人氣裡也夾雜些官威。劉老和張副會長聞聲轉頭，兩人同聲喊道:“汪會長。”

　　汪會長送走拍賣行經理之後便叫司機開往展覽館，這座展館是他們美術協會的產業，是美協的下屬單位，現在的負責人為劉青子，因為是美協的老幹部，所以被大家尊稱“劉老”，其實年齡並不很大。汪會長到展館後就被工作人員帶到展區，進門時聽到胖子的話，所以接了嘴問。

　　三人在展區內逐一看過去，除了驚歎還是驚歎。其間會長得知劉青子畫展費用全免情況，拍著他的背大讚乾得好，然後要他去同林晚秋兄妹溝通，林晚秋這次“個展”由市美協主辦，所邀各路賓客全由他們安排接待。

　　劉老自然是高興領命而去，他知道趙子衿名氣雖大，但為人向來低調好說話，跟他們溝通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林晚秋自然由她哥作主，趙子衿怎麽做，她都沒有任何意見。她開畫展，本意是看看社會各界對她畫作的反應，並不想搞到今天這樣的聲勢，一切聽任她哥的朋友王磊老板去操弄。現在市美協要接手，她兄妹兩人倒無所謂，只要王老板同意就行。而王磊是個聰明人，他的目的就是捧林晚秋，現在見有官方介入出面主持其事，與他的目的不僅不矛盾，甚至比他個人更有力量去幫助林晚秋後續發展，所以也就欣然點頭放手，交由美協全權打理。

　　展覽館負責人劉青子與林晚秋他們談妥後，立即回來複命，汪會長非常高興，說劉老立了大功。三人邊走邊談來到大展廳，張副會長先前看過，進去後他與劉青子兩人遠遠地站著，看到汪會長在少女畫像前發癡發呆的樣子，知道他已進入與畫中人心靈交流的幻境中了。劉青子說，這畫中少女也忒神奇，粗看一眼隻覺其美，久看就會不知不覺陷入癡迷狀態，或者是她走近或者是你向她走去，你真的聽到她在對你訴說她的千年幽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你真的感受到你因不知如何安慰她所產生的心痛……

　　張副會長說道:“確實是這樣。我們還是上去把汪會長叫醒吧。”劉青子點頭，快步走到汪會長身邊，在他肩臂上拍了兩三下，還沒有等到他發出“呵”的聲音，就與張副會長一人拽一隻胳膊架出了展廳。

　　汪會長晃晃腦袋，揉了揉太陽穴，萬分感慨:“神奇丶神奇！”三人來到劉青子辦公室坐下喝茶，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三人的情緒才算平複下來。

　　劉青子笑著對汪會長說:“感覺如何?”他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副手，還是剛才的一句話“神奇丶神奇。”劉青子給他們兩人茶杯中續了水，坐下來講了些關於林晚秋傳聞逸事，有助讀懂她的少女油畫:

　　《少女》畫像其實畫的就是林晚秋自己。林晚秋與趙子衿不是親兄妹，她是趙母娘家遠親的女兒，5歲被帶進趙家，因為長得好又聰慧，被趙家長輩視作掌上明珠。趙子衿大她十歲，更是把她當作親妹妹，要風捕風，要影捉影，百般寵溺。據稱林晚秋小時候染上傷寒，高燒不退丶畏寒怕冷，趙子衿在醫院日夜抱著她達半個月直到病愈。

　　林晚秋長大後讀書，年年跳級，11歲就考上大學，15歲歷史學本科畢業時，得知趙子衿要與他女同學結婚當即昏死在路上，在醫院救治一周也沒有醒過來。

　　趙子衿趕到醫院面對這個哭成淚人的妹妹，心疼不已，對她說取消婚約等她，但她並不讚同她哥哥的決定，最終還是成全了別的姑娘。因為她不願趙子衿辜負一個女人而成萬人唾丶千人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