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番塵世風景(33)

　　第三十三章

　　林晚秋汽車的氣門芯被拔，如果是其他人也就是一件小事，小孩子惡作劇而已。但普通人看起來的這一樁小事，卻讓他趙子衿高度警覺，因為關乎到他愛妻的人身安全，他不能不作為一個重要案件向執法機關報告，公安局長親自接案並親自督辦，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遭。

　　兩個偵查員掌握了破案的初步線索後，馬上展開下一步行動，欲去銀行與該行副行長胡誠接觸，進行面訪調查。考慮到胡誠的身份和背景，單憑小青年的供述和影像資料，還不足以讓他們合法或有理由對他進行面對面訊問，更不用說入戶搜查。正在為難之時，經偵支隊忽然接到舉報，說有十多二十幾人，一個月前的同一天，在胡誠所在的地方銀行存款，而銀行電腦內的存款數據全消失，銀行方面對此竟然不認帳。

　　兩個偵查員獲知情況後，請求刑偵大隊領導出面協商，獲得經偵支隊同意，他們於翌日隨同三個經偵民警如願以償地前去辦案。

　　這家地方銀行是一個中小型銀行，由地方政府出資開設。五個民警上午9時就到了行長辦公室，問明來意後，行長連忙解釋他們知道這起事故，已經指派副行長胡誠負責處理此事。行長又說胡誠這幾天一直在同三個電腦工程師查找電腦存款數據丟失的原因，剛才已叫人通知他盡快上來向你們匯報並配合有關調查。

　　民警們跟著行長來到胡誠的辦公室。辦公室很寬敞，房子內部空間比行長的那間還要大一些，裝潢十分雅致，桌椅沙發都是高檔貨，整個房間顯得有氣派有文化。行長要我們坐下喝茶，他說他下去看看胡誠那裡的情況。兩個偵查員竊喜，他們正想對胡誠辦公室進行檢查，有銀行裡的人在場很不方便。

　　這兩個偵查員經驗豐富，他們很快就發現辦公室後面有一間大臥室，一扇小門十分隱蔽，電子門鎖，他們擺弄了不少時間才得以進去，房內布置得十分清雅溫馨，空氣中時隱時現地飄蕩著沁人心脾的芬芳。偵查員從一個壁櫥內一堆女人的衣物中找出了三丶四頂鴨舌帽和一大疊大口罩，拍照後拿了一頂帽子和一個口罩。隨後又在另一個壁櫥內發現許多女人蕾絲內衣內褲，於其中竟找出了幾套各色男人外穿的衣服，拍完照後從中拿走一套深灰色的，與街頭影像所見的衣服顏色款式相同。兩人把移動過的東西恢復成原模原樣後退了出來。不一會，胡誠同三個工程師上樓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見五個警察在室內等他，胡誠一臉笑容，雙手合十說道:“讓警官們久等了。”

　　胡誠個子高挑，眉清目秀，身形略顯單薄，文弱書生一枚，這可能與他沉湎女色有些關系。他說完之後，又替警察一個一個續水，並臨時衝泡了四杯茶，自己留下一杯，其他三杯端給了跟過來的工程師。做完了這一切，他接著說起了銀行電腦前個月某一日遭遇了現在還未搞清楚的病毒，把十多個客戶存款數據清除了，這幾天經過工程師們的辛苦努力，終於把丟失的數據找了回來，客戶存款一事應該算是基本得到了解決。至於這幾天銀行工作人員同客戶不斷爭吵，錯在銀行:不能簡單粗暴甚至蠻不講理地無視事實;後來又誣稱客戶沒有存款反來鬧事是一種欺詐犯罪，這更是錯上加錯。

　　最後，他站起來對在坐民警鞠躬致禮:“驚擾了各位，真對不起，改日我個人請大家吃飯。有關客戶，我們會向他們真誠道歉並作出適當的精神賠償！”

　　從頭到尾，胡誠溫文爾雅，態度謙恭，誠意滿滿，說話中聽。偵查員們在心裡都為他感到惋惜:論長相丶論才乾都是上上人選;唯獨迷失於女色，目前只是玩弄，但這種始亂終棄的行為，從道德上說也是另一種犯罪。如果繼續放縱丶不知節製，終有一天會出大事丶闖大禍，鋃鐺入獄必然是最後歸宿！買動他人實施自己綁架劫色陰謀，已露犯罪端倪，如不是趙子衿警惕性高，這回當真要出大亂子:趙子衿為人雖一向低調，但傷害到他的家人，特別是傷害到他妹妹林晚秋，他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那才真是怪事！誰不知道他是一個護妹狂魔呵！這胡誠竟敢打他妹妹的主意，覬覦他妹妹的美色，真是鬼迷心竊，自尋死路一條！

　　兩個偵查員暗暗搖頭歎息之際，經偵領隊便站起身對胡誠說:“胡副行長說已查明情況，存款數據已找到，這事就算完結，請副行長在這份文件上簽署意見，我們好回去銷案。”上午10點不到，經偵工作結束，偵查員們上門入室的刑偵任務也基本上完成。

　　胡誠送警察們出來，一再說銀行工作人員素質不高，本來是一樁小事，耐心對客戶解釋並及時向有關領導匯報，何至於驚動公安局各位?這件事教訓深刻，我們一定

　　認真檢討丶總結，改正錯誤。胡誠打動人心的說話能力讓人佩服。

　　離開銀行之後，兩位偵查員與經偵三位同志握手告別，不久把拔氣門芯的小青年找來，鴨舌帽丶口罩和其中一套深灰色衣服得到他的確認後，把胡誠在銀行裡的講話錄音播放出來，小青年聽了幾句後興奮得跳起來說:“就是他！就是他！”偵查員笑道:“你確定這個講話人就是叫你去拔藍色寶馬轎車氣門芯的人?”小青年拍胸道:“我用性命擔保！他的聲音我絕對辨別得出來， 不會有錯！”

　　偵查員教訓了小青年幾句，要他好好做人，莫要再犯錯，現在讓他改做證人，不再追究他拔氣門芯配合犯罪作案的責任，小青年感激萬分地對民警鞠躬後一路小跑走了。兩位偵查員匆匆忙忙趕到公安局，把拿回來的衣物作為物證入庫保管，寫了一份案件偵查的例行報告，後附相關作案證據材料，下午便送到了王局長手裡。

　　王局長並沒有讓這兩位偵查員離開，要他們在辦公室坐下來，他還有問題問他們。他認真仔細地看著報告，敘述詳盡，圍繞案情尋找線索，一步一步展開，有物證丶有音像資料丶證人證言等等，這些直接和間接證據全都指向胡副市長的兒子胡誠。

　　偵查員們看著局長閱讀案情偵查匯報，心裡猜測他會詢問什麽事時，局長咳嗽了一兩聲，說:“胡誠辦公室有一間隱秘房間，兩個壁櫃裡有許多女人衣物，這些衣物是穿過的還是沒有穿過的?”兩個偵查員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回答:“這些衣物是新的，但沒有疊起碼放，全都雜七雜八堆在一起。”局長“哦”了一聲，又問:“室內有沒有發現女人的鞋子?”偵查員說他們因為怕胡誠突然上樓到辦公室，時間短不敢四處仔細搜查。既有女人衣服也必然有女人的鞋子，只是當時沒有發現。局長點點頭，笑著說:“你們辦案迅速且高效，短短兩天時間就準確鎖定了嫌疑人，應該予以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