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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小姐和無所謂先生》第2章 夏家0年老2
  “恭喜恭喜,喜得小千金一枚,母女平安。”同樣是2000年12月12日12:00,在夏家坳的一個小鄉村裡,在接生婆的一頓神操作下,一個可愛的女孩呱呱墜地,但帶給全家的不是迎接新生命的喜悅,更多的是憂愁。

  “哎,怎麽又是一個女孩。”奶奶小心翼翼地翻開包裹在孩子身上的包毯,再三確認孩子的性別,生怕接生婆看錯了。

  雖然已經進入新時代,但重男輕女的思想並未得到徹底根治,帶有封建殘余思想的奶奶依然希望夏媽能夠生一個男孩傳宗接代,她也能在父老鄉親及族人面前挺起胸膛做人。

  奶奶生了四個孩子,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但二女兒在一次趕集的過程中走散了,此後便杳無音訊,生死未卜。夏爸排行老大,通過媒人介紹認識了夏媽,在此之前已經生育了兩個女兒,但二女兒出生後得了一種怪病,夏媽還沒出月子就和夏爸帶著二女兒四處求醫看病,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自己還落下了一身毛病。

  眼看小孫女越來越大,計劃生育又抓得緊,婦女主任已經登門多次催促夏媽去做絕育手術,奶奶心急如焚。

  “這個孩子和我們夏家無緣,你趕快和你媳婦商量一下,我也拜托熟人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好人家,挑個日子把她送走。”一天夜裡,夏爸剛抱著打完點滴的女兒回屋,就被奶奶拉到一旁商量女兒的去留大事。

  “您說什麽呢?我怎麽忍心把她送走,她可是您的親孫女啊。”夏爸驚訝的看著母親,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還在猶豫什麽?今天婦女主任又上門了,計劃生育抓得多緊你不知道啊,要不是孩子有病你們一天到晚不著家,你媳婦早就被抓去做結扎手術了。如果真的抓去做了結扎手術,將來還怎麽給你生兒子?怎麽給咱老夏家傳宗接代?”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兒子女兒都是我的孩子,身上都流著我的血液,都是我們老夏家的後人。如果您非要孫子傳宗接代,到時候讓三弟生兒子。”夏爸緊緊抱著女兒,不願意松手。或許是被夏爸抱疼了,女兒在懷裡哇哇大哭起來,夏媽聽到後立即從臥室趕了過來。

  “怎麽了,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了?”夏媽從夏爸手裡抱過孩子,輕輕地哄道。

  “你來得正好,我剛才還在和他商量把孩子送走的事,你們兩個等會回屋也再好好想想。婦女主任那邊我已經在盡量拖延了,但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們對這個孩子已經仁盡義至了,從出生開始就帶著她到處看病,鬧得全家雞犬不寧,按照老古板的話說,她就是個災星,現在病也快治好了,不能繼續留在我們家了。我打算給她找個好人家收養,到時候就對外公布說沒治好夭折了,等過兩年身體養好了,你們再生個兒子。”奶奶見狀,立即叫住準備抱著孩子進屋的夏媽說道。

  “媽,您說什麽呢?我不同意,這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再苦再難我也會把她養大。”夏媽也沒有想到婆婆會說出這樣的話,愣在原地半天才擠出幾句話。

  “我說什麽你不清楚嗎?你看看村裡那幾個沒有生兒子的下場,每次吵架就被人戳脊梁骨,難道你想一輩子抬不起頭嗎?我不管,這事你們必須聽我的,我是過來人,這些事見多了,都是為你們好。這次你們同意也得送養,不同意也得送養,再晚就來不及了。把孩子送出去未必比養在身邊差,有很多人家一個孩子都生不出的,一定會善待她的。”奶奶拿出大家長咄咄逼人的氣勢,以命令的口氣對夏爸和夏媽說道。

  “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已經托人找到了一戶人家,他們家有一個兒子,就想要一個女兒,家裡條件也還不錯,只要你們願意,他們隨時都可以過來接人。時間不等人,你們商量一下哪天來接,商量好了把日子告訴我。”奶奶說完頭也不回地回了臥室。

  就這樣,在奶奶的威逼利誘下,二女兒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悄被養父母接走了,夏家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老二的存在,只有夏媽常常會在夜裡偷偷流眼淚。

  所以,當第三個孩子出生之後,她就順理成章的取代了老二的位置,成為了夏家名副其實的老二。當然,她想坐穩老二這個位置,可沒這麽簡單。

  當知道又是生的孫女后,奶奶很是失望,又打算故技重施,但這次夏母態度非常強硬,任由奶奶哭天喊地,都沒有做出任何退步妥協。

  奶奶見這招不管用,又生一計,還聯合夏爸和夏媽的親戚朋友一起來勸說他們。

  “這個孩子你們可以留下,但你們必須現在立刻動身出去,直到生了兒子再回來。你們至少要做好三五年東躲西藏的思想準備,家裡就不用操心了,老大我幫你們帶,計劃生育的人來了我這老太婆來應付,家裡反正也沒幾件值錢的東西,他們愛搬就全部搬走,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量他們也不敢把我這老太婆怎麽樣。”奶奶這次是鐵了心讓夏爸夏媽生兒子,趁著說話的功夫已經開始打包起行李。

  “媽,時間也太趕了吧,孩子太小,孩子媽身體也很虛弱,等出了月子再說吧。”

  “你懂什麽?出了月子就來不及了,計劃生育的人早就盯上了你們。”

  “可能我們這輩子沒有生兒子的命吧,我們認命了。”

  “認什麽命?老娘我這輩子最不認的就是命。我已經給你們兩個算過八字了,算命先生說你們下一個就是兒子。你們再信我一次,如果下一個還是生的女兒,老娘我也認了,以後再也不逼你們生兒子了。”

  “孩子還沒取名字呢?”夏爸想到孩子這麽小就要跟他們浪跡天涯,於心不忍。

  “就叫招娣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希望她能招來一個弟弟。”奶奶走到床邊,看著粉嘟嘟的老二說道。

  “這也太難聽了吧,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有幾個叫招娣的。”很顯然,夏媽很不喜歡這個土裡土氣的名字。“叫夏薇薇吧,‘薇’同‘圍’,和您那意思差不多,但是好聽一些。”

  “行吧,名字無所謂,差不多就行了。你們今天晚上天黑了就動身,免得夜長夢多。再苦再難也就這幾年,生個兒子比什麽都強,以後老了也有個依靠。”奶奶麻利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焦急的數著時間。

  就這樣,夏薇薇保住了老二的家庭地位,但也開始了她長達數年的雲遊生活,直到夏媽把弟弟生下來才回家和姐姐團圓。

  這幾年,她跟著爸媽走南闖北,每個地方住不到三個月就會換地方。小小年紀的她,經歷可謂非常豐富。她住過空曠嘈雜的礦洞礦山,也住過陰暗逼仄的閣樓地下室;見過繁華的大都市,也見過寸草不生的戈壁灘;坐過顛顛簸簸的摩托車,也坐過轟隆隆的綠皮火車。

  因為長得胖嘟嘟的,十分機靈可愛,又不認生愛叫人,大家都很喜歡她。

  雖然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的童年是非常快樂的。但也正因為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又屬於家裡的千年老二,家人對她的要求和期望值也不高,只希望她能夠無憂無慮地健康長大就行,導致她優柔寡斷的性格,對待什麽事情都是“差不多就行”。

  學習差不多就行,生活差不多就行,工作差不多就行,被大家戲稱為“差不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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