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K計劃”的完滿成功,讓謝子期一時間成為全球炙手可熱的政治新星,他不再是頂著謝家的繼承人的名頭,為眾人所知。
這一戰,也徹底昭示了其用兵指揮作戰的統帥才能,因“4·18”事變而名譽受損的謝家,此時也一時間乘風直上,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有擔當、可依附”的名門顯貴。
曾經不堪的黑色過去,也被粉飾了。
而隨之開始的,便是“戰爭勝利品”的瓜分問題,此時通過各種公眾媒體渠道,“永生”成為了人人口口相傳的熱詞。
“會不會只有部分人才會獲得永生?”
“資源是有限的,有些人根本用不著‘永生’吧!就像牛馬,誰會在乎它會活多久?”
“我認為,是否應該設定一定的門檻等級,否則我們這個世界,也無法容納這麽多的生靈?”
“對,沒錯,為了我們以及子孫後代的福祉,當然不能讓所有人都獲得永生,要不然,這個世界早都沒有落腳之地了,畢竟一輛滿載的公交車,可是有傾覆的危險的啊~”
“我讚同樓上的觀點。”
“+1”
“+1”
……
“我不讚同樓上的觀點,科技本就是造福人類,如果隻給某些人或者某些集體來用,那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將進一步拉大,最底層大眾群體,更無法保障其生命健康。”
“附議,平等與公正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追求,而所有人只有在生死面前,是無法人為乾預的,而是由某種或者說天或者說是上帝、造物主的恩賜。永生這一技術太過危險了,如果所有人,不論財富差距、不論健康與否、不論種族差異或者是存在不同信仰的,無法達成一致意見,注意,我這裡所說的‘一致意見’,並非是一貫所謂的‘多數意見’,而是所有人的同一意見……‘永生’技術不該被投入使用,甚至就連純粹科研性質的科學試驗也不可以。”
……
這些來自各種渠道的大眾討論,都被各國的情報組織注意到了。大眾輿論風向,目前都已經納入了情報收集的范圍。
海城作戰行動計劃辦公室
謝子期的辦公室內擠滿了人,原本的會談椅子都被撤了下去,所有人都站成一個半圓狀的圈子,靜靜地等著謝子期的發言。
謝子期草草看了下稿子,池望西站在一旁,寸步不離地保護著他。
“好了,寒暄的客套話我也不講了,直接進入正題吧!相信大家都等得挺久了。”英俊的面容露出幾分少年氣的笑,不由間,原本嚴肅板正的眾人,此時都不由放松了些。
池望西在一旁瞧著,隻覺得他對於官場上的話,信手拈來,適時的幾個冷笑話調節下氣氛,讓人印象深刻,又不失親和,他似乎看到了一位未來的領袖人物的影子了。
少年的意氣風發,如今蛻變了胸有溝壑的深沉內斂,可是偶然間,也會一窺曾經的頑皮氣。
“這位,名叫姚固,恐怖組織的首要頭目。”
謝子期將手中的一張照片展示給眾人,同時示意一旁的秘書,將這些照片分發下去。
“索塔斯,炸彈專家,對於熱武器頗有研究,是他的得力幫手,之前的那片雷區便是出自他的手筆。”
“還有,這位,”他又拿出了另一張照片,“查步偉,經調查,其為人心狠手辣,是該組織的審訊能手。該組織曾經的情報組織,便是其參與組建的……”
這些信息都不是太過於重要的,謝子期自然也是坦坦蕩蕩地任他們查看,“至於……”漫長的會談,時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從該組織的人員結構、體系組織架構、武器裝備力量、以及基地內部結構等多方面,進行了一次詳細的分析介紹。
這些其實並不是很重要,他們都心知肚明,此次行動的頭等勝利品便是“永生”,這也是各國元首最為關注的首要目標,話題終於還是說到了這裡。
“我知道,大家包括外界的人,都關注的……”他拉長了話音,故作懸念,吊足了眾人胃口,“永生!”
隨之,眾人的目光顯得格外的熾熱,謝子期能明顯看到,那一雙雙眼睛中透出的激動與喜悅,還有勢在必得的野心,“經過我們的調查,‘永生’並不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科研項目……簡言之,他們把這個項目分為了兩部分,或者說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第一種,是以蘇西為首的研究團隊,他們致力於基因編輯、生物克隆,通過實現人體諸器官的更換,進行生命的延續,延緩死亡的到來。按照整理的資料,他們將其比喻為車輛修理,當一輛車出問題了,只要找到問題所在,進行零部件的修理更換,就能使這輛車重新可以駕駛了。”
“第二種,是以海德因為首的研究團隊,團隊成員大多都是腦神經科學方向的,他們研究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肉體可以毀滅,只要一個人的記憶存在,那完全可以給它換個容器,當然,也許東方有個詞匯稱呼更合適——‘奪舍’……目前他們已經實現人體的多器官克隆,對於腦神經研究卻是有些滯後……”
介紹完“永生”後,謝子期看向蠢蠢欲動的人群,道,“之後,我會將‘永生’的研究團隊成員名單交由參聯會保存,至於後續怎麽處理,我和大家都一樣,仍在等消息。”
……
“好了,今天就到此結束,張塬,送各位離開吧!”
說完,那些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希望謝子期能夠回答他們的提問,可是隨著一隊衛兵介入,這群人被簇擁著離開,即使不想走也得走了。
隻將遺憾的目光投向身後。
“砰——”隨著辦公室的門關上,“哢噠”一聲,池望西反鎖上門,他回頭看著坐在辦公椅上,疲憊地撐著頭的謝子期道,“總算是打發走這批人了!”
謝子期抬頭,眼神寫滿了疲憊,“呵——你信不信,明天照樣有人來,也只是今天過去了。”話語中寫滿了不耐煩。
池望西雖然長謝子期十歲,可是兩人倒是挺談得來,相處得也像是好兄弟般,“好了,今晚白彥回來,說是在‘新集宮’等我們。”
夜幕降臨,海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燈火酒綠,長街旁走過的一對對情侶,路旁的景觀綠植,獻上唯美的詩意。臨近二十三街,這一片正是熱鬧非凡。
新集宮便是這條長街上最為著名的建築,當然也是有名的銷金窟。
謝子期換下白日裡的衣冠楚楚,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沒有用發膠固定的黑發,也變得個性張揚了來,他一身黑色短袖,底下同色的長褲,白色球鞋。
池望西則是還是穿著西裝襯衫,底下配了條長褲,不過沒有系領帶,領口敞開,顯出幾分隨意休閑。
甫一進入包廂,白彥就立馬迎了上來,“子期,好久不見!”說著,兩人擁抱了下,看向身後的池望西,白彥道,“池哥,”兩人一碰拳,均露出閑適的笑。
男人間的友誼,似乎無需多言。
“恭喜啊!謝將軍。”坐在一旁空著的沙發上,謝子期這才發現這一次的局可不簡單啊!“明盛、蕭珩、胡不悲,曾經都與謝子期有過交往,雖然這些人都不是海城人,可在海城的勢力卻也是盤根錯節,非常複雜。”
他微微點頭示意,然後瞥向了一盤的白彥,白彥歉疚一笑,“說起來,都是上的同一所高中,都算是熟悉的人,只是這幾位比我們早畢業而已。”
話說至此,謝子期又怎會不明白,白彥的打算,“掌權者,恩威並施,剛柔並濟,一味的殺伐並不利於長久安定啊!”
他起身,端起酒杯,“早就聽聞過幾位的名頭,只是一直不得見,今日這也算是相識了。”說罷,他點頭示意,酒杯微微傾斜向下。
胡不悲、蕭珩、明盛等人也不是傻子,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酒正酣,興未盡。
明盛幾人曾經與賀幾道來往甚密,而如今賀幾道不知所蹤,謝子期自然也並非趕盡殺絕之輩,對於這些人,他還有的用處,不著急,慢慢來。
互相攀談間,他們從經濟、醫療、教育,漸漸聊至軍事政局,彼此對視,都明白都是不甘平凡的野心家,區區一個海城,似乎有些太小了。
明盛掌握的藍鯨資本,橫跨多國諸地區,斂財無數,曾經某國統計局想要試著驅趕國外投資商,為首的便是藍鯨資本,可誰知,牽一發動全身,差一點整個國家的經濟都要倒退三十余年,自此,藍鯨資本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境,世界知名前十企業,背後都多多少少有藍鯨資本的影子。
商人逐利而往,明盛雖不知賀幾道去了何處,可如今格局初定,為了日後,他不得不早做籌劃,與其與其他老牌勢力合作,倒不如搭上謝子期的大船,畢竟相比起那些人,誰都能看出謝子期的前途無量!
胡不悲、蕭珩幾人也是同樣的想法。
對於這些主動投誠的家夥,謝子期自然也不會推拒,他想做的事太重要了,憑他一人之力,不足以為之啊!
一時間,他又想起之前收到的一封信,那是他剛回到海城沒多久,莫桑登門拜訪,他原本對於莫桑的到來還有些疑惑,可是在接過那封信時,他指尖不由有些顫抖。
“她的嗎?”
莫桑看著眼前滿身疲憊的男子,聲音有些難以發覺的發澀,似乎下一秒就會哭時,他說道,“這是姐姐留給你的信,交給你,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莫桑離去後,謝子期在沙發上呆坐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拆開了那信封。
那熟悉的筆跡,在看見時,都不由淚流滿面,他攻入石磨山之時,去找了姚固、蘇西幾人,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賀幾道、凌川也不見了蹤影。
時值危亂,他也無法去尋她,如今太多雙眼睛都盯著他了,在所有人都將他架在高處時,注定了他要舍棄掉某些東西。
而這似乎……也正是她想看到的吧!
“子期,不知你可安好?提筆至此,我竟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麽?當年,是我先利用的你,我圖謀不軌,想要借謝家的勢……之後種種,皆是世事難料。我知道,當年介裡,你替我做了選擇,也很感謝你,安葬了劉媚。在介裡那段時光,雖然很短暫,可卻是令我最刻骨銘心,你的真誠、赤忱,以及一往無前的勇氣,如今,每每回想,我都會無限次地厭惡自己至極,我是一個卑劣的人……”
“你為我做了太多的事,我無以為報,從最開始,這條路便走錯了,讓一切都回到既定的軌道上吧……你會實現你的理想抱負,功如丘山,名傳後世。”
“……無需尋我。”
最後的一行,短短四字,卻讓謝子期心如刀絞,霎時間,巍峨高山轟然倒塌的破碎感,在這間典雅的辦公室內,傳出幾聲哭音。
她總是這樣,一雙清澈的眸,似乎看穿世間一切人和事,她從來都是如此透徹通達,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的,也沒有什麽值得惋惜的!
有時候,他覺得,她看他的眼神,總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霧,似有些探索,又似是崇敬,就像是他存在於她不可觸及的過去光陰,隔著桌案的厚重典籍。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看清自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她……唯獨是她啊!
羅德高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她不對付,可他從來都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太過淡然,對什麽都不在乎,海城世家名門,早就聽說過那個周家尋回來的二小姐,自然也少不了評頭論足。
那是一次慈善晚宴,他看著躲在角落裡的她,一旁的人還在偷偷說著“周家那個二女兒無才無貌,一點也比不得周家大小姐,依我看,她根本入不得周家的門。”
“聽說是從山裡尋回來的,沒受過多少教育,我之前見過一次,打招呼都不理人,一點也不講禮,真是窮鄉僻壤出來的,上不得台面。”
……那些話就算是成年人聽了,都會不由憤怒,可是他卻看著那個十五歲的女孩,什麽也沒說,坐在暗處的沙發上,細細品著杯中的紅酒。
他原以為是不該反抗的懦弱性子,可是他走過時,猛然一對視,才發現,那雙眼睛裡,什麽也沒有,就如這衣香鬢影、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耳邊的高雅曲樂,不過是過眼雲煙,黃沙吹過,一切都不複存在。
他起初是好奇,可這點好奇,根本比不得那些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賽車、衝浪……以及最令人沉醉的生死懸一線的戰區,他對於槍械武鬥自小便癡迷,祖父曾大讚,“這才是謝家的好兒郎!”
直到在羅德高中,他和她的母校,遠離硝煙動亂,他唯一的樂子……就她了!他想要看看她究竟會不會哭,會不會笑?
一念起,他和她的交集也愈發多了,當然,她給他的最多反應便是忽視或者說是說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