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簡單的幾間平房,推開鐵鏽斑斑的大門,沈鶴雲焦急地喊著。
周瑜跟著他進了門,不算很大的老房間,紅磚鋪地,牆壁也是泛著歲月的黃,周瑜看向了躺在炕上的老人。
他身體消瘦地不成樣,枯骨嶙峋地手掌,緩慢抬起,撫上了孫兒沈鶴雲的臉。
沈鶴雲緊緊地握住了爺爺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流,哭著訴說著,“爺爺,我回來晚了,是鶴雲不好……鶴雲說好要帶你去看柏城的聖教堂,去住大樓房,鶴雲都沒有做到!”
“是我無能啊——爺爺,對不起,對不起!”
“雲兒,不哭,不哭,”老人的手滿是如樹皮似的皺紋,可疼愛孫兒的心卻從未變過,“雲兒最乖了,爺爺從不怪你!阿瑜呢?她回來了嗎?”
沈鶴雲聽著爺爺提起了周瑜,趕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道,“回來了,阿瑜和我一起回來的。”
轉身看向了站著的周瑜,周瑜走上前,看著這個已經半隻腳踏在死亡線上的老人,不由變得柔和,“爺爺,我是阿瑜。”
“好、好孩子!”看著老人說話費力地樣子,周瑜不由握住了他伸來的手,“爺爺——”
“能、看、到、你和雲兒好、好好的,爺爺就放”心、心了!這一句話還未說完,周瑜就感覺到握著的手,瞬間就要失力地垂了下去。
看著老人合上了眼,一旁圍著的人,瞬間哭了起來。
“爺爺——”
“三叔——”
“伯伯——”
……哭聲悲愴而真摯,不由令聞者落淚、聽者動容,可周瑜卻面色沉靜如水,落在旁人眼中,不由覺得她很是冷血。
“你看那小雲的未婚妻,爺爺去世了,都不掉一滴眼淚,看上去就是個沒人情味的,長得漂亮有什麽用?長著一副冷心冷肺,我看小雲可留不住她啊!”
周圍也有些村裡的鄉親嬸嬸姑姨的,在忙著間隙也不忘聊著八卦。
“唉,你就是小雲的媳婦吧,我是你三姨。”
村裡的喪事還是按著老傳統,講究個入土為安,大操大辦。
因而,即使柳河村看起來不怎麽富裕,可是這葬禮卻是格外隆重,一眼望去全都是幫忙的鄉親父老。
周瑜身高腿長,長的也是格外的好看,在村裡倒是引得人不由看入了神。
“嗯,你好。”周瑜回頭,看著系著圍裙,身材中等偏胖的三姨。
可誰料這個看似隨和可親的三姨,一出口卻是讓周瑜頓生殺意,“阿瑜是吧!我聽小雲說是叫這個名字?”
周瑜回道,“是。”
三姨又自來熟地接著說,“你和小雲可是從小定的未婚妻,這老爺子過世了,小雲這父母也早不在,身為長輩,我不免要多提醒你們幾句,可別嫌三姨囉嗦。”
她瞅了眼周瑜,看她不作聲,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女人啊!一輩子能找個好男人嫁了,那就是福分。小雲這孩子,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他啊,為人最是敦厚老實,是個本分娃。可你這姑娘呢?”
說著她上下打量了下,“眉目倒是挺出挑的!這長相放十裡八鄉也算是拔尖的。可是啊!”
“你要明白?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聽說你還在上高一,這都16歲了,也算成年了,是不也該考慮考慮你家男人小雲啊!他一個人在外打工多不容易的啊!這吃的也不好,住的也不好的,你上這學,也花了他不少錢吧!”
“要三姨說,這日子得夫妻兩一起好好過,要不然等之後吃苦的可是你啊!等老爺子的事辦完,你們先別急著去城裡,我張羅張羅,給你兩把結婚這事先辦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小雲這一脈也就他一人了啊!不能沒有香火啊!”
說完了,三姨看向周瑜,想要她表個態,誰知周瑜不回應,直接走了。
三姨在身後氣的火冒三丈,“你這孩子,太不孝了啊!”跺跺腳,又道,“我去找小雲去,我就不信,還管不住你一個小丫頭片子。”
下葬的那一天,清晨六點就開始下起了濛濛細雨。
周瑜起床時,就見門口放了把雨傘。
想必也是沈鶴雲安排人送來的,雖然沈鶴雲的有些長輩周瑜不太喜歡,可沈鶴雲卻不怎麽令人討厭,甚至可以說是極好的人。
周瑜也不懂,無論是原身還是她,並沒有對沈鶴雲很好,究竟是為什麽……讓他這麽不求回報地願意一直對“周瑜”好。
這樣一個人,周瑜從來沒有遇到過。
撐開傘,周瑜跟在送行的隊伍後面,沿著村裡的路,轉了幾個彎,又爬上小山坡,大約四十分鍾後,才找到墓穴的位置。
隨著木棺送入,沈鶴雲握著鐵鍬,施了第一捧的封棺土。
周瑜在遠處,隔著人群,看了他一眼。
這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
葬禮結束,周瑜晚上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
沈鶴雲敲門進來時,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背包,道,“這是明天的車票,我已經買好了!付明會替我送你去村口坐車。”
周瑜收下了車票,畢竟這一場她本就是赴他之約。
“至於三姨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遲疑了許久,沈鶴雲才說起這件事。
周瑜沒有說話,畢竟那是他的親人,可於她只是個陌生人,她不作評判。
“好了,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沈鶴雲也能察覺到周瑜的冷淡,便推門離開。
村裡的夜晚,安靜而祥和,沒有太多的噪音,偶爾傳來的幾聲蟬鳴,更催人入眠。
“唉,好了沒啊!那藥下在酒裡了嗎?”三姨對著他老公問道。
他老公也是個樸實的莊稼漢,酒量甚好,他打了酒嗝,意識還算清醒,“當然,小雲這小子還是太年輕,這麽點酒就醉了,哪像我啊@!千杯不醉、萬杯不倒……”
“行了行了,別吹牛了,快幫我把人扶過去。”三姨沒好氣地拍了拍她老公的肩,打斷了他的吹噓。
夫妻二人接著便扶著沈鶴雲進了周瑜的房間。
“唉,你說你這人,小姑娘人家明天醒了,不得恨死你這個三姨啊!”兩人將沈鶴雲放到了周瑜的床上後,便離開了。
三姨接著道,“放心,又不是什麽傷身體的藥?我又不會害他們,早早成婚,生個孩子,有什麽不好的?我看得出,那小雲這麽多年,也就隻鍾情那丫頭一個了。”
三姨她老公看她還要扒著門縫看,“走了走了,你這沒皮沒臉的老婆子,看人家小兩口辦事幹啥的!快走快走。”趕忙拉著她就要走。
“我這不擔心小雲沒經驗嗎?”三姨擔憂說道。
三姨她老公卻不耐煩極了,“行了行了,趕緊走,明天還要去地裡乾活呢!”
***
月色正好,樹影透在窗戶上,更顯靜謐。
周瑜迷迷糊糊中,隻感覺渾身發熱,仿佛置身岩漿中滾燙,她身上不由出汗,額前的墨發被打濕。
她想要睜開眼,卻發現身體無比的沉重,“熱,好熱,好熱——”
她終於控制不住地發出了聲,猛然間似乎有人來了。
他一把扯開了襯衫的衣扣,粗糲的手掌摩挲著探尋著,周瑜很是難受,她想要看看究竟是誰?
沈鶴雲在藥效發作的那一刻,猛地睜開了眼,他微愣了神,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屋裡。
身旁躺著的是他心愛的人,他一時間還以為是在做夢。
聽著周瑜喊熱,他不由想要將她系的嚴整的襯衫扣子,解開二三粒。
可在手指觸碰上柔軟時,他眼神頓時變了,被難忍的愛欲衝昏了頭腦,不由得他的動作愈發危險。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雙眼也變得愛欲翻滾的混色,他順從本能地欺身而上。
手掌順著女子汗霖霖的脖頸下滑,拂過肩頭……
就在他繼續向下探索時,突然,一隻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可他早已失了心神,隻想繼續下去。
周瑜睜開眼,看著的便是沈鶴雲通紅的雙眼,她叫了幾聲他的名字,“沈鶴雲、沈鶴雲、沈鶴雲……”
聲音愈發地冷了,眼神也變得嗜血,仿佛從地獄回來的惡魔,壓抑了許久的惡念不由釋放。
她明白,他們都被人下藥了。
周瑜忍著體內的藥效,憑借著意志力,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嗜血惡念。
“不,不能殺人,這已經不是過去了,不能殺人——”
“沈鶴雲”周瑜又喊了聲他的名字,可他隻一瞬清明,之後又被情欲所控。
突然,周瑜一記手刀,砍在了沈鶴雲後頸處,他這才變得安靜了下來。
周瑜也不好受,似乎分裂成了兩個自己。
一個叫囂著,“殺了他,將下藥的人都殺了,他們竟敢欺辱你,這不可饒恕!殺了他們所有人,殺!殺!殺!”
另一個則是安撫著,“這已經不是過去了,這不是你曾經想要的安寧嗎?好不容易有了新生的機會,你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周瑜,殺了他!”
“周瑜,不要衝動。”
……
劇烈的拉扯,周瑜捂著頭,勉強撐著身體,下床拿起背包,就準備悄悄離開。
柳河村不能待了,她必須立刻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