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握緊拳頭問:“征稅關乎我大明存亡,錢大人有何異議?”
錢謙益解釋道:“臣不是說不收稅,之前南直隸和浙江等地都是我們大明的主要稅收來源,現如今大明半壁江山被李闖賊竊了去,所以這稅收大頭全部落到南直隸和浙江,恐怕會激起民憤啊!”
朱慈烺對於稅收並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崇禎十六年總共收的稅不過百萬兩,就算了丟了半壁江山稅收也應該在一千萬兩左右。
朱慈烺說:“那就按照朝廷統計的田地和人口數來收,一切都有所依據。”
史可法看出了一些端倪,他說道:“皇上,朝廷統計的田地人口數早就失效,這些年戰亂不斷,戶籍制度分崩離析,即使收稅可能都找不到稅收上的人。”
陳演一聽瞬間不樂意了,史可法這是在斥責他們京官不做事,胡亂瞎編人口和地數。
陳演走上前:“皇上,這幾年爭戰不休,朝中人員無法測量田地和統計人口,可是南直隸和浙江等地去年只收了幾十萬兩的稅,就算再少也不可能只有這些啊!
除了征討欠稅以外,臣建議重新測量田地,統計人口,統一收稅。”
錢謙益更不樂意,要是重新測量加上重新統計人口那出力辦事可是地方基層官員。
“皇上,江南地區的稅收一直高於全國其他地方,而且連年戰亂,很多北方的人逃往南方,要是按照之前所說丈量田地統計人口,那些無地之人平白無故攤上稅,天下必將大亂啊!”
朱慈烺說:“三餉就不用收了,只收田稅、人丁稅、商稅、鹽鐵稅、戶稅、關稅,等等,一切按照洪武年間稅收標準來。”
無可奈何的朱慈烺只能拿出太祖朱元璋的名號來震懾他們。
陳演說道:“皇上,三餉不能不收啊,沒了三餉我大明軍隊糧餉肯定不夠,臣以為還是按照之前的標準來稅收,丈量土地勢在必行!”
錢謙益:“皇上,丈量土地十分耗費時間,不僅勞民傷財,而且還會引起各地官員的不滿啊。”
陳演不耐煩道:“錢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按照你來說這稅就不收了?大家都去喝西北風過日子啊!”
錢謙益不急不慢,“稅一定要收,臣建議與民生息,降低朝廷征稅標準,要知道北面的李自成可是三年免稅呢。”
“他一個賊寇也能和我大明正統比?錢謙益你這麽反對丈量土地是不是你家裡有很多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田地是吧!”
陳演現在是身無一物,一窮二白,他的地都在張獻忠那邊。
史可法見兩人吵了起來急忙勸阻道:“陳大人,錢大人,你們都是為了我大明穩定著想,都沒有錯。
皇上,臣認為,稅一定要收的,至於稅收依據南京土地人口記錄,臣建議整體下調稅收標準,各州府平均攤稅,這樣既可以維穩,又能收上稅。”
錢謙益:“史閣老說的對,下調稅收標準才能讓大明穩定下來。”
朱慈烺聽完臉色鐵青,他總算看明白這群人到底想幹嘛。
降低稅收標準確實可以安撫民心,可是朝廷沒有錢那他皇帝就是個擺設,現如今的朝堂官員大多數都是出自江南等地,他們掌握著大批量的土地而不用交稅,再降低賦稅那大明又會落入他父皇在位時無錢可用的地步。
朱慈烺看向陳演:“陳大人,你覺得呢?”
陳演立馬來了勁,“臣還是建議重新丈量土地,統計人口,現在距離夏收還有幾個月,在稅收前丈量完畢完全可以。”
朱慈烺從心底裡還是認同陳演的做法的,稅收是國家的根本,他心裡清楚朝堂之上一窮二白的只有這些逃亡過來的京官,要是他不抓住這個機會,後面一定會被這些東林黨的人牽著鼻子走。
朱慈烺沉默半晌說:“征討欠稅先擱置,至於丈量土地記錄人口這個關乎我大明的未來,朕覺得,全部丈量確實太耗費人力物力,就按照之前朝廷的記錄去核驗,這樣可以減少繁瑣的工時,又可以盡快確定田地和人口數目,諸愛卿覺得如何?”
幾人點了點頭,他們雖然心裡都不太滿意,可是朱慈烺已經很照顧他們了,和皇帝關系鬧的太僵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左良玉在一旁聽了半天,他算是發現這些人和之前京城裡的官員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打著為大明好的由頭算計著自己的得失。
他一個武官在這裡也插不上話,要是所有軍隊能由他來統領,他一定要狠狠地清算這些地主士紳。
早朝結束後,左良玉留下了江北四鎮的四位總兵。
左良玉目前的兵力雖然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多,其實要是真發起衝突,左良玉沒有信心能夠擊敗他們任何一個人。
左良玉看著眾人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之前都是聽從馬士英和盧九德的指示行事,現在他倆都已經死了,皇上也給了你們封賞,他們能給的皇上一樣也不缺你們的。
剛剛你們也聽到了,這群文官心中根本沒有我大明,他們只顧著自己的利益,我現在名義上是你們的上級,我也清楚你們心中不服我左良玉。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文官們不團結也就算了,我們武將要是再不團結一致對外,那我大明這半壁江山也會落入賊寇之手,到時候誰也別想好過,誰也別想能獨善其身。”
幾人面面相覷心中也是疑惑,左良玉這樣聽調不聽宣的流賊明將現在怎麽突然忠君愛國起來。
高傑突然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高傑願意唯左公馬首是瞻!”
左良玉點頭,“揚州的事你知道該如何處置了吧?誰劫掠百姓?誰搞的民不聊生,高總兵,我自然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其他幾人見高傑突然表忠心,心裡開始慌亂起來,他們再怎麽說也是大明的將軍,馬首是瞻應該對皇上說才對,他左良玉就算被封為國公,那也只是佔了先機而已。
他們四人任意一人掌控了南京都可以坐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