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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玄敗劍》第7章 碎碎如意
  中毒漸深的妙天心雙足沉如注鉛,縱然咬牙滲血,蹣跚著邁出道觀,終於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地。

  妙天心方才昏厥倒地,一名黑袍覆身、帶著閻魔面具的蒙面人就突然出現,幾個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妙天心的身邊......

  反觀道觀之內,靈蛇童子精於毒術,雖然並無卓越武技,但另辟蹊徑用毒術強化了自身軀體。

  面對如叢的刀槍劍戟,靈蛇童子一掌一腳破開一片,一拳一腿裂碎一地。便以這樣緩慢但有效的方式逐漸破陣而出。

  哼,這破陣居然浪費了一炷香的時間。小妮子肯定早就被毒暈了,再不早點找到她,她就活不成了。當然,若是她已經取出毒龍盞並驅了毒的話,就更要趕緊追趕了。

  心念及此,靈蛇童子快步向外而去。甫至門口,靈蛇童子就見到了被扶到一棵大樹下的妙天心以及俯身在妙天心身邊的黑袍蒙面人。

  神秘的黑袍蒙面人自然值得戒備,但更令靈蛇童子吃驚的卻是此時的妙天心臉色竟然已經恢復如常。

  “這娃兒的毒已經解了?是你做的?”

  黑袍蒙面人徐徐起身,發出渾厚沉悶之聲:“你是誰,為什麽要對這位姑娘下這麽要命的毒?”

  “要命?哼,毒雖然是我所下,殺她卻非我之意。我靈蛇童子如果真想殺她,她早就死了。我本來是想解她之毒、救她性命,沒想到卻被你搶先了。你究竟是什麽人?居然能夠解我的毒,毒龍盞是不是在你的手中!”

  黑袍蒙面人毫不理會靈蛇童子的提問,繼續反問道:“你下毒就是為了毒龍盞?”

  “不錯。毒龍盞我非得不可。”

  黑袍蒙面人似是想要勸退靈蛇童子:“毒龍盞對你有克無益,你何必如此掛心。不如退去,我諒你無殺人之心,就不追究了。”

  “不行,我這一輩子的幸福都要仰仗這毒龍盞,我非要拿到手不可。”

  這說辭倒是引起了黑袍蒙面人的好奇:“嗯?此言何意,莫非你想要自廢毒功?”

  靈蛇童子不耐煩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費心,閣下速速交出毒龍盞就好。”

  黑袍蒙面人見靈蛇童子態度堅決,明白戰不能避,歎息道:“無奈啊!”

  一聲無奈,魔氛瞬揚!黑袍翻騰之際,兩道掌氣疾衝而出!

  靈蛇童子立即聚力於雙臂,護在胸前,硬擋掌氣。

  靈蛇童子自恃全身已被毒功強化,尋常刀劍掌氣難傷,豈料竟被黑袍蒙面人一招重傷!

  已然血肉模糊的雙臂令靈蛇童子痛嚎不已。幸而湧出的粘稠毒血有愈合之功,很快就修複了表面的傷口。

  黑袍蒙面人讚道:“一身毒功倒是有幾分玄妙。”

  靈蛇童子強忍疼痛,怒道:“可惡,你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有如此實力,用的又是魔氣。在魔門之內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為什麽要在這裡幫這女道者?”

  黑袍蒙面人聞言冷然道:“哼,魔門算什麽,魔道中人可不全是魔門之人。不要說我與這道者不過萍水相逢,就算我與她背後的天玄道勾結起來要與魔門為敵,又如何!”

  靈蛇童子心道:魔道中有一個地閻魔神不把魔門放在眼中已經夠讓魔門難堪了,沒想到如今竟又多了這麽個高手。看來想要透過自己魔門中人的身份在交涉中佔到好處已經不可能了。

  靈蛇童子明白只能另尋“他法”。幸而,“這辦法”他剛才就一直在用著。這辦法剛搞定了一個妙天心,同樣也能搞定這個黑袍蒙面人。當然,妙天心與眼前之人的修為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他必須得再“耐心”一些才行。

  靈蛇童子眼睛再轉,突然轉變了語氣:“以閣下你的魔道修為,自然是無需把區區在下放在眼內。不過魔門畢竟是現下中原的魔道第一組織,成員眾多、勢力龐大。我師傅白赤尊者更是愛才如命,以閣下實力一旦加入,必居高位,屆時在江湖中呼風喚雨,統領眾魔,豈不快哉?”

  黑袍蒙面人聞言再笑:“我觀現在的魔門之主黃邪狼君不過是個插標賣首之輩,白赤尊者更是等而下之。你居然讓我去投靠白赤尊者,是要笑死我嘛?”

  靈蛇童子連忙解釋:“閣下有所不知。其實白赤尊者在魔門之內的實力、威望更勝黃邪狼君,十年前之所以爭位失敗,全拜一人一魔所致。”

  黑袍蒙面人似是來了興致:“哦?我只知道當年魔門之爭是黃邪狼君勝出,沒想到還有內情。”

  靈蛇童子又接著道:“當年我師白赤尊者本是佔了上風,但師傅不忍同門相爭,所以就與黃邪狼君打賭,由勝者就任魔門之主。”

  “是什麽賭局?”

  “十年前,正是道魔奇才交鋒之絕世名戰。”

  “嗯,你說的是......”

  “不錯,正是天策玄君與地閻魔神之戰。”

  說到這裡,黑袍蒙面人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閣下,你為什麽發笑?”

  “沒想到白赤尊者身為魔門之雄,居然押注正道之人,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敗自不冤。這樣的人,哪裡有我效命的價值!”

  靈蛇童子還欲再勸,黑袍蒙面人搖了搖頭:“不用再說了。還是說說你自己非要毒龍盞的原因吧,我對這個感興趣多了。”

  “這,這畢竟是我的隱私,還請閣下不必追問。”

  “真的不說嘛?如此,那我就要請你立即離開了。這樣一來,你拖延時間的計策就失敗了。”

  靈蛇童子大驚之下,還想要裝糊塗:“閣下在說什麽?我全不明白。”

  “魔人果然都狡狤非常。我早就探查過這名女道者中毒的情況,不是飲食茶水中毒,不是因為傷口、兵器中毒,而是中了空氣中的毒。因此我也特別作了留意。你每次張口,都會在說完話後故意繼續張嘴一段時間。一個全身綠色,滿身是毒的魔人,就算通過說話在空氣中散布毒素也應並非是什麽難事。”

  靈蛇童子見謀計已破,隻好服輸道:“閣下的智慧不在閣下的修為之下。我只是奇怪,全不見閣下有封閉氣息的狀況,為什麽時至現在,閣下毫無中毒之狀?難道毒龍盞現在就在閣下的身上?可是我聽人說,這毒龍盞可不小,斷無藏在身上而不被我看出的道理。”

  “你先講完你的故事,我自會告訴你原因。”

  黑袍蒙面人語氣雖然平淡,靈蛇童子自感壓力。以對方的實力與似乎百毒不侵的狀態,若是要追究自己毒殺之心,自己絕非對手。

  以當前的狀況,靈蛇童子隻得無奈道出欲取毒龍盞的原因:“天下人都知道我靈蛇童子乃是魔門中的魔族混血後裔一派,樣貌看似壯年,卻很少人知道我現在已經壽有五百年有余。五百多年了,我看了太多魔道之爭、正邪之戰,本以為我也很快就會亡命其中,沒想到一直苟活到了現在。五百多年了,閣下明白我現在最想乾的是什麽嘛?”

  “人心沉浮五百多年,欲在何方不可端測。至於魔嘛,那就更難預測了。”

  靈蛇童子認同地點點頭:“我五百年間觀看過人族已經繁衍數十代,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實在是羨慕非常。可惜......”

  黑袍蒙面人接話道:“可惜,你因為以毒功改造身體,自然沒有女子能夠與你繁衍子孫的了。”

  “不錯,不僅僅沒有人族的女子可以,就連魔道之中與我同為魔族後裔的女性同樣沒有能夠承我毒元的。”

  “所以你想用毒龍盞吸盡你體內的毒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骨血皆毒,若是吸盡毒性,也許還沒有繁衍後代,就會先性命不保?”

  靈蛇童子滿臉堅定:“就算有此風險, 我也要試一試!”

  “哈,我現在居然有點欣賞你這個魔人了。”說著黑袍蒙面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質碎片,揚手扔給了靈蛇童子。

  靈蛇童子接過碎片,滿臉疑惑:“這是?”

  黑袍蒙面人道:“你既然通曉毒性,自然能夠明白吧。”

  靈蛇童子於是用心感應碎片,驚覺碎片上居然殘存驅毒之力,能夠抵消他身體散發的毒性。靈蛇童子隨即激動起來:“這是......毒龍盞的碎片?為什麽會這樣!”

  “稍安勿躁,我剛剛是從烏根鎮市集上過來的。之前那裡有個叫‘無玄子’的笨蛋,本在市集上大聲叫賣毒龍盞。現場還治好了幾個中了蟲蛇毒之人,立即吸引了不少人來圍觀。之後‘無玄子’卻在大家面前不慎將毒龍盞給弄碎了。‘無玄子’又說毒龍盞新碎,就算碎片也存有一些驅毒之力,隨即又售賣這些碎片。在市集上引起了一番爭搶,我搶到了兩片。剛才我用碎片驅了妙天心的毒性,而之後你的毒氣絲毫不能影響我,足以說明這些碎片確實有所功用。現在就送一片給你作離別的紀念吧!”

  靈蛇童子卻是笑得有些蒼涼:“哈哈哈哈哈哈,區區碎片豈能完成我的心願。沒想到,五百多年了,我還是沒有繁衍後代的機會。”

  黑袍蒙面人沒有安慰他,反而出言催促:“這位姑娘應該快要醒了,你速速離去,免得嚇到她。”

  失神的靈蛇童子緊握著著碎片默默地離開了。

  黑袍蒙面人回首再看妙天心,自言自語道:“這樣的結果,應該可以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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