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天策玄君已經帶到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人進入。”
“是。”
此刻的孟連城一直背對著天策玄君,站在台階下仰望著自己墊著熊皮的寶座。
“堡主似乎有心事?”
“我自然是有心事的。”
“心啊,遇事易堵。無事自然通暢。”
“道門之中,現在還有這般心態的恐怕也不多了吧。”
“我想也是。堡主你還真是了解如今的道門呢。”
“道門之中,我不了解的還有很多。嚴格說起來,我連這孟家堡也不怎麽了解。”
“孟堡主何有此歎呢?”
“沒什麽,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看不出堡主居然還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人。”
“這可是秘密,千萬別對別人說。”
“自然,我也有不可說的秘密,同樣不希望泄露人前。與堡主可是彼此彼此了。”
“天策玄君,你如今這般深陷入虎穴還能談笑自如,我實在是更加敬佩你了。”
“別別別,千萬別。我是‘乞丐裝闊氣’--硬撐而已。”
“既然要撐,就別漏了氣。”
“哎,我盡力吧!”
突然的轉身、突然的掌,毫無征兆,天策玄君本應猝不及防。
然而,只是本應而已。
四掌交擊,震天動地!散溢的衝撞真氣竟然連整座大殿都晃動了。
雙雙震退之下,竟是平分秋色!
“僅以武者修為便能與老夫一戰。實在是期待你道武合威的巔峰啊!”
孟連城真心讚歎。天策玄君亦有棋逢對手之興奮。
“堡主既然技癢,我奉陪便是。”
孟連城不再多言,化掌為拳、疾攻而上。拳風呼呼,更勝掌勁。
天策玄君踏步走七星,搖身化魅影。避實之下,不忘擊虛!
孟連城經驗豐富、運招老辣,面對欺勢老而擊的天策玄君,半退之間,總能立即化運他招,逼退殘影!
招來式往,十多個回合下來,雙方雖然身無接觸,但不斷以形換位之間四出的澎湃拳勁與掌力已經摧階裂壁。整個大殿都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痛快!”孟連城大喝一聲,戰意持續高燃。
“快哉!”天策玄君殘影四化,魅中揚聲。
“嗯,總教習你快看,大殿有變!”
大殿的震動聲居然傳遞到了西邊的客房之處。
就算在王德棉所處之地,也能清晰地看到大殿的明顯抖動。
“師兄!”
想到孟連城召見天策玄君之處必在大殿,妙天心心系天策玄君的安危,焦急不已。
“師傅!”
柳唐看起來竟是更加憂心,就要衝擊著甲守衛的阻攔。
“放肆!退下!”
最近的一名守衛用槍柄一戳柳唐的肚子,柳唐就被捅得大痛倒地,胃裡的食物都差點吐出來。
“可惡!”
眼見師侄受傷,妙天心再也無法隱忍,一記道掌便將那名著甲守衛震退。
縱有護甲護身,守衛依舊吐血嘔紅。
“這裡是孟家堡,姑娘不知收斂,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王德棉平日看似和氣,但身為總教習,自然也有其威嚴的一面。
離妙天心最近的數名著甲守衛見同僚被傷,總教習又已下令,便揮舞手中長戟齊齊圍攻妙天心。
妙天心道心動,劍出鞘,絕招出!
“妙若毫厘!”
不管多麽強力的攻擊,若是被人以垂直的方式擊中,便會被改變方向。
妙天心面對刺來的長戟,便用劍身以妙若毫厘的角度給予垂直一擊。
守衛們長戟失控,竟紛紛扎向身邊的其他守衛!
“哇啊!”
“哎呀!”
守衛們慘呼連連,先後中招,卻都是傷在自己人的兵器之下。
“好劍法!”王德棉讚歎一聲,搶過身旁守衛的長戟,“就讓我來會會你吧!”
妙天心橫劍胸前,也不客氣:“正要請教!”
“怎麽又把我關到這裡!”
孟王孫不滿地向賀拔韜吼道。
“哈,沒辦法,這可是堡主的命令。”
賀拔韜很淡定地隔著鐵欄瞅著孟王孫。
孟王孫很不開心,他不喜歡被人這樣像看猴子一樣看著,發泄般地用力搖晃鐵欄:“賀拔韜,快把我放出去!”
“別白費力氣了。”賀拔韜繼續搖頭,“這地牢裡的守衛跟外面的可不一樣,他們只聽堡主的。沒有堡主的命令,就算我叫他們放人,他們也不會理我的。”
“哼,這我會不知道嘛。我是讓你趕快去找我父親那個死老頭,讓他把我放出來!”
“恕難從命。”
賀拔韜顯然不是很想理他的表情。
“你姥姥的,賀拔韜,你個死馬賊!”
這招果然見效,本來愛答不理的賀拔韜聽到“死馬賊”三個字立即變了臉色。
“你還真是成功激怒到我了。來人!”
“賀拔統領,你有什麽吩咐?”
“給我把牢門打開。”
守衛果然如賀拔韜說得一般,嚴詞拒絕了:“抱歉,沒有堡主的吩咐,就算是您要把少堡主放出來也不成。”
“誰說我要把他放出來?”
守衛聞言疑惑道:“您剛開始不是說要把牢門打開?”
“是啊。不過不是要把他放出來,而是把我自己放進去。”
“啊?”守衛有點反應不過來。
“堡主既然吩咐我要保護好少堡主,我隔著鐵欄總是還不夠貼身。我現在就進去陪著少堡主、保護少堡主,這樣我才能放心。”
“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要求的守衛一時也犯了難。
“怎麽,我是在貫徹堡主的命令,你們連堡主的命令也敢違抗了嘛!”
“不敢不敢,我這就開門讓您進去。”
“喂,死馬賊,你到底想幹什麽!”一聽守衛真的要放賀拔韜進來,孟王孫也有點慌了。如果說孟家堡有什麽人敢對他不客氣的話,除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這個賀拔韜了。用孟王孫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這家夥“匪氣未脫”。
“哈哈哈哈,等我進來你自然就知道了。”賀拔韜有點得意地看著這個開始害怕的紈絝子弟。
大殿之外的孟通聽得大殿內的激鬥之聲,近在咫尺的感受著大殿的劇烈晃動,怎能不心驚膽寒。
孟通知道天策玄君不易對付,卻沒有想到他這麽難對付。與堡主兩人居然能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來。只怕眼下堡主也未必能佔優勢。
孟通心中擔憂,想要闖進大殿一看究竟,卻又不敢違抗堡主的命令。只能一邊在地震一般的搖晃中努力站穩身形,一邊乾著急。
身旁同樣搖晃身形的兩個守衛已經嚇得面無血色。
他們雖然都是久經訓練的彪悍之士,但他們無論身體心心理層面準備對付的都是“人”,而不是這近乎無可抵禦的“天災”。受過再多的訓練,面對無法對付的“敵人”,同樣會膽寒。
就在孟通按耐不住,想要朝裡衝時。
大殿之內的喧鬧忽止。
孟通將自己豎直了的耳朵貼在門上,想要探聽一二,卻什麽都聽不到。
“不行!雙方交手勝負難料。萬一堡主輸了......我得趕快進去看看!”
孟通雙手抵門,欲要強推。門內卻似有一股強壓牢牢抵住孟通推門之力。
“別傻站著,快來推門!”孟通見大門紋絲不動,連忙喝令身旁的兩名守衛來幫忙。
“可是堡主......”未聽得門內的堡主傳喚,守衛依舊猶豫。
“堡主無恙,乃是生罪。若有不測,就什麽都完了。你們作為護衛亦無幸免之理。”
孟通陳明厲害,守衛連忙上前幫手。三人合力之下,依舊推不開大門。
正在此時,大殿之內鳴響再起,衝擊的真氣竟隔著大門將勁力傳出,將三人震得退倒在地。
“又開始了!”看來現在依舊勝負未分,剛才不過是交戰雙方短暫的喘息休息。
孟通醒悟到以門內兩人實力之強,非是自己可以左右戰局,便對其中一名守衛道:“快去找賀拔統領。”
“是!”
孟通再向另一人道:“你去召集更多人過來,以防發生不測。”
“是!”
兩名守衛都已經被支走。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聲響,獨自一人的孟通也不再急著開門,而是隔著門露出了無人見過的詭笑......
王德棉長戟如風, 狂卷而至。
妙天心不敢大意,揮劍似浪,層層疊疊。
風急浪險,劍戟揮映,雙方各不相讓,各逞其威。
看似平衡的戰局,妙天心卻是越戰越心焦:這王德棉的確是不凡,難怪能夠擔任孟家堡總教習。他雖然來來去去就使了那麽幾招,卻是大巧不攻,已盡數化解了自己不斷使出的不同招式。
眼見妙天心的招式漸趨重複,王德棉喝道:“了無新意,你黔驢技窮了!”
王德棉知道妙天心招式已經走老,手中的長戟如蛇般猛烈刺出!
妙天心不及避閃,左肩被長戟劃破。未待吃痛的妙天心再有動作,王德棉揮戟回抽,利用長戟特殊的鋒銳處從背後再次扣住妙天心的左肩後部。只要王德棉再一用力,妙天心的肩膀就要廢了!
負傷的妙天心雖然疼痛,卻是激發了她的潛力。妙天心左手五指緊扣,緊緊鎖死長戟,避免長戟再次傷害自己,右手執劍快刺。
王德棉手中之長戟絲毫難動,快劍卻已後發先至。王德棉立即松戟後退。
妙天心趁機拔出插入左肩的長戟。然而另一邊的王德棉卻又從另一名著甲守衛手中接過了另一柄長戟。
自認勝券在握的王德棉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妙姑娘,我勸你還是放下劍好好束手就擒得好。身為妙掌門的千金,我也無意為難你。”
妙天心一記道指封住左肩的傷口,阻止血液繼續快速流失,眼中卻另有不屈神采。
劍既還在手,便斷無認輸之理。
“紅葉紛紛蕩魔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