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金鑾殿上,眾臣紛紛跪下,一聲不吭,都把頭埋到胸前,彎曲的脊背就像一把弓,而他們身上隱藏的心思就像無形的箭矢,向龍椅上的趙昀射去。
此刻,趙昀的手中正拿著一本奏折。他的臉上滿是憤怒之色,因為奏折上的內容,正是請求廢除閻姬的內容。
“她不過是一嬪妃而已,如何惹到眾卿家了?”趙昀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氣,壓製著嗓音說道。
大殿上沉默了一陣。突然,趙昀從龍倚上起身,從台階上握著奏折緩緩走下來,散發著龍威。
他走到刑部侍郎江海的身側,將奏折仍在他的身邊,說道:“這逆書,可是江大人手筆?”他閱過這麽多年的奏章,對於大臣們的字跡了然於心。當然,他不會亂加猜測,因為身邊的宦官早就告訴他了。
刑部侍郎江海原本匍匐的身軀,稍稍抬起。“回皇上,確是微臣!”這江海一向剛正不阿,今日的情景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有操縱之人?”趙昀冷冷地問道。此刻,他的殺心已起,眉宇間流露出殺氣。
“回皇上,閻妃禍亂朝綱,實乃害國妖姬,臣早已看不慣,遂呈此奏折,請皇上誅殺奸妃!”江海在地上猛磕了頭幾個響頭,額上滲出陰紅的血跡。
“請皇上誅殺閻妃!”其他大臣看到江大人大義凜然,也要請求皇上誅殺閻妃,內心受到震撼,紛紛附和。但在人群中又有一黨以史彌遠為代表的大臣並未言語,因大殿上官員頗多,一時也察覺不出來,隻覺得百官皆有想要誅殺閻妃的心思。
“哼!”趙昀心想,既不識好歹,欲殺朕心愛之人,那朕便要屠你滿門。“來人,把江海一族全部壓入刑部大牢,七日之後問斬。若有求情者,如是!”
四名帶刀侍衛從殿外進來,將江海拉出去。
“妖妃禍國,大宋的氣數已盡了……”江海對著金鑾殿的上空長歎一聲,就被拉出了殿外。
趙昀的怒氣似乎隨著江海被壓入大牢得到了緩解,他儀態優雅地坐回龍椅上,透露出王者的霸氣。
大殿上的眾臣見到江海的下場以及皇上的威脅,沉默了。誰又敢在殺雞儆猴之後繼續犧牲呢?無畏的犧牲不過是害人害己,一切還需要從長記憶。
“眾卿還有事要奏嗎?”趙昀問道。
沒有人回答。
“無事退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退出金鑾殿。
這時,小喜子從側門端來一碗溫茶,上面還飄蕩著徐徐青煙。
“皇上息怒,這是閻妃娘娘托付奴才給您拿來的上好地金菊茶。”小喜子諂媚地說道。
趙昀皆過茶盞,輕輕推動著茶蓋,悠悠地喝起來。“嗯,果然愛妃最懂朕心!”這茶香中似乎還有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想著,他連忙起身朝著內宮走去。小喜子緊隨其後。
洛神宮內。閻姬正手拿著絲巾抹淚。
趙昀急促地跨過門檻,一進門,就聽到了她地抽泣聲。身後的小喜子沒有進到內室,而是在門外站著。
“愛妃,為何傷心?”趙昀心疼地抱住她。
閻姬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嬌滴滴地將身子轉過一側,將淚抹乾,又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向趙昀行禮。
“皇上恕罪,臣妾失禮!”閻妃說。
“愛妃免禮!到底何事惹的你如此傷心?讓朕看了心疼。”趙昀將閻妃緊緊地擁在懷中。
“皇上……”閻妃嬌嗔道。
“嗯,說吧,朕會為你做主!”趙昀。
“那您先赦免我無罪!”
“好好好!朕的閻兒!”趙昀一臉寵溺。
“今晨,臣妾的洛神宮那棵木棉樹上,突然飛進來一隻鸚鵡,大罵臣妾是妖妃!嗚嗚嗚……”閻妃又哭了起來。
“竟有這事?”趙昀的怒氣又升騰在眉梢。
“它還罵臣妾紅顏薄命,詛咒臣妾……”閻妃又說。
“來人!”趙昀將傷心的閻姬扶到羅帳床上。
從外面進來一個洛神宮的掌事。
“拜見皇上!”掌事行禮。
“那隻鸚鵡可處理了?”趙昀並未看來人。
“回皇上,已經命人捕殺了。還……”掌事看了一眼閻妃,有低下了頭。
“還什麽?有話盡管說!”趙昀。
“屬下聽聞,刑部侍郎江海的妻子柳氏最愛養鸚鵡,不知……”
“不知什麽?”
“不知這鸚鵡是否和他們家有關?”
“小喜子,去查查!”
“是,皇上!”小喜子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洛神宮。
閻妃從床上下來,跪到地上。說道:“皇上,后宮不得乾政,臣妾知錯了!”
剛才的掌事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磕頭認罪。
趙昀過來拉起閻妃的手,說道:“朕說過,會為你做主!”
又揮了揮手,示意掌事退下。
“謝皇上——”閻妃終於從悲傷中露出一抹笑顏,“皇上,剛才的金菊茶好喝嗎?”
“你是想叫朕不要生氣嗎?”趙昀看向她的一雙美眸。
“臣妾哪有那麽聰明,皇上真是高估了臣妾!”閻妃躲過趙昀的直視,想要跑開,卻被趙昀一把拽進懷裡。
“休想逃!”趙昀順手解下兩側的羅帳,兩人一番翻雲覆雨。
深夜,一身披黑色鬥篷的人走進張太師府。
“魅藍大人,今日來訪,不知為何?”書房內並未點起火燭,因為自從江海大人被打入大牢後,朝中官員似乎被監視起來了,人人自危。
“太師,聽說昨天喜公公把江府的柳氏抓走了!”黑暗中,魅藍的黑眸就像一顆夜明珠,閃爍出深邃的光芒。
“嗯,聽說了。”太師低聲回答。
“這閻貴妃真是厲害!”魅藍諷刺道。
“哎……”太師長歎。
“可惜了江大人一腔熱血……”魅藍的黑眸中閃過惋惜的神情。
“他也算死得其所。天下人會知道的。”太師。
“我恐怕……”魅藍。
“恐怕什麽?”太師問。
“這閻貴妃才進入內宮不久,就能得皇上如此寵愛。不簡單啊!”魅藍感歎。
“你的意思是皇上可能被圈套了?”太師的眼神在黑暗中撞上魅藍的黑眸。
“太師難道沒有懷疑?”
“再出一計罷!”
落雪紛飛,白雪如精靈般黏附在魅藍黑色的鬥篷上。他從太師府後門悄悄地出來,走在寂靜的街道上。一切在白雪中已經埋藏的太久,他順著白茫茫的世界抬頭看向了天上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