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隨即說道:“來就來了，來了能把我怎?”

　　“人家好幾個後生了，可把你打個灰，還能把你怎?”劉仙霞看著常生的眼睛，故意把話說重。

　　“常生，我剛才就跟你說了，你可是不能逞強，”李青青語重心長地對常生說罷，然後對劉仙霞說，“我正跟常生說以後要少跟艾玉來往的話的了，瞭見你們兩個進來了。”

　　張二牛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常生:“你知道不知道愛悅為甚向你，替你說話?”

　　“因為我平白無故叫艾玉打了，是艾玉的過，不是我的過，愛悅才向我不向艾玉了吧，”常生說。

　　劉仙霞急忙對常生說:“我聽佔先說愛悅向你，替你說話，艾玉越發氣得不行了。”

　　“他沒理還氣得個甚?”

　　“艾玉說你耍流氓不承認還反過來打人，跟你爺爺一樣，是個大惡霸，是不是?”

　　“我怎就成了大惡霸了。叫眾人說，叫佔先說，還有建華，我是不是耍流氓了來?”常生委屈地說。

　　李蓮蓮看著受了委屈的常生，忿忿地說道:“那個艾玉的話聽不上，有的說沒的道的，可是個灰貨了。”

　　這時候的李青青有點兒忍不住了，他氣憤地指責艾玉:“這個艾玉灰的厲害了，不是一般的灰。”

　　李蓮蓮接著說:“建華一回家就跟我說常生跟艾玉鬧爭了來，我問因為甚了來，建華說他沒弄清。我趕緊就是個去常生家，見他們家大門鎖著，折回來一瞭，瞭見佔先從院裡出來在大門口瞭了一下回去了，心思謀問一問佔先看知道不知道。走在仙霞院門口，見仙霞出來了。”

　　劉仙霞說:“我是想去問一問建華，看他跟佔先說得一樣不一樣，在院裡頭正好瞭見我良生嬸了。我良生嬸問我知道不知道常生這會兒在哪，我說聽見我嬸子這廂有常生說話的聲音，就相跟上進來了。”

　　李蓮蓮感慨道:“常生夜來回來，今兒個就遇了這麽個事情。”

　　張二牛一本正經地說:“我看吧出了這事是好事，不要出這事吧還看不出愛悅愛了常生了。”

　　“你這個沒根兒貨，說了兩句話就是愛了?”李蓮蓮手指著張二牛說，她說這話其實是叫劉仙霞聽的。

　　“怎就沒根兒?我說的盡是實話，”張二牛說。

　　“甚的個實話，你說話不用腦子過濾，想說甚就說甚，”李蓮蓮責備張二牛。

　　李青青急忙對李蓮蓮說:“娃娃兒家吵起架來說些不好聽的也不稀罕，勾連起大人這就不對吧?”

　　“我也是說了吧，”李蓮蓮說，“常生爺爺死的連骨櫬也沒了還要勾連。”

　　李青青說:“娃娃看大人，大人們不說，娃娃們哪能知道?”

　　“就是，肯定是聽大人們說的，”李蓮蓮說，“我那天就思謀過，常生這麽好個娃娃，回了村不要因為他爺爺成天受人的氣。”

　　“少跟人搭茬倒不用受氣了吧，”劉仙霞說。

　　“既是個人，怎能不跟人搭茬，像我這種人吧，活著就是為了說話，不叫我說話吧，我活也不想活了，”李蓮蓮說。

　　“話是要說，看在哪說，說甚，對誰說，怎說，”李青青看著常生說:“你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跟人逞強，人善善不死。”

　　李蓮蓮接住李青青的話說:“你說人善善不死倒是對的。不過有的時候吧，善也不好。”

　　“就是，”常生對李蓮蓮的話表示讚同。

　　李蓮蓮說:“今兒的事，真沒常生的過?沒過還叫人欺負，有過越發能叫人吃了。”

　　“誰想欺負我，叫他做夢吧，我今兒個也沒吃虧，”常生斬釘截鐵地說，他的話語使人感到很有男子漢的氣派。

　　“跟個女女說幾句話，怎能叫耍流氓了?不是人們就說下個‘不走路就踩了腳了，不說話就翻下舌了。’這就是，”李蓮蓮再次感慨道。

　　“還是說話了來，他要不是跟愛悅說話，哪能叫人家打了，”劉仙霞嗔怪常生。

　　“那我就當啞巴呀，不跟人說話了。”

　　“誰叫你當啞巴了，我是說你少跟愛悅說話，不要不驚心，一見了就跟人家搭茬。”

　　“你說人家愛悅替常生說話，常生見了愛悅怎能不跟愛悅搭茬?”李蓮蓮對劉仙霞說。

　　“就是，良生嬸說得對，”常生說。

　　“他要是還跟愛悅說話，還是個叫艾玉打，我是怕他受氣了，”劉仙霞對李蓮蓮說。

　　“以後我見了愛悅就要跟愛悅說話，看他能把我怎了。他要是還敢打我，我真不會讓他，今兒也是叫愛悅攔住了，要不然我可打他個灰，”常生說。

　　“不能，千萬不能，話是這麽說，事可不能這麽做，咱們惹不起躲得起， 你就是想跟愛悅說話，也不要對上艾玉說，”李青青勸常生。

　　李蓮蓮聽罷，立即說道:“我說吧，人就得厲害點兒呢。‘人善得人欺，馬善得人騎。’”

　　李青青不大同意李蓮蓮的說法，又勸常生說:“一時一霎受人點兒氣也不怕，從長久說，還是善點兒好。”

　　常生點了點頭。

　　李蓮蓮對李青青擺她的理由:“你是跌在劉明手裡頭了才說善點兒好，我跟上大良生要是不扛硬點兒吧，叫人欺負死了。”

　　“我良生哥是大力士，誰敢欺負?”張二牛說。

　　“有力氣沒嘴頂甚事?好漢出在嘴，好馬出在腿，官打的是沒嘴的，不是沒理的，”李蓮蓮說。

　　“我良生哥有力氣，你有嘴，合起來不是就可厲害了，”張二牛說。

　　“這話說對了，”劉仙霞稱讚張二牛。

　　李蓮蓮看著張二牛說:“二牛子心眼兒不壞，就是嘴多，話長，跟我一樣，說話說不在正經地方。”

　　“快坐在炕上吧，撓了個大肚站得乏了吧，”張二牛又伸手揣了一下李蓮蓮的肚子說。

　　李蓮蓮推過張二牛的手，向李青青身邊靠了靠。

　　“真的也是快上炕吧，我只顧說話，忘了讓你上炕了，”李青青說。

　　“讓甚了讓，我又不是個誰了還用你讓。我想站一陣兒，坐下憋得不行，還不如站下舒服了，”李蓮蓮說著撩起李青青穿的白底藍花半袖衫說，“你這件衫子好吧，寬寬大大的。”

　　“我嬸嬸穿上這件花衫衫和這條藍西褲，肚子越發顯小了，”劉仙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