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仙霞瞅了甄愛悅一眼，對呂金華說:“她得了神經病了，你不要聽她的。”

　　“你才是得了神經病！”甄愛悅瞅了劉仙霞一眼。

　　“啊呀，我看你們兩個都得了神經病了，要耍就好好兒耍，不耍鬧別扭，鬧別扭就走吧，”呂金華說。“你們這是怎了來?”李青青撩開門簾進來問。

　　“嬸子來了，我們誰也沒看見，”劉仙霞說。

　　“你們只顧嚷架，哪還顧上看外頭了，我倒來了有一陣兒了，”李青青說，“去我那兒耍點兒吧，沒個降你們的人耍不成。”

　　“去你們那兒吧，”常生看著李青青說。

　　“去我那兒吧，”李青青十分乾脆地說。

　　“那就走吧，”呂金華說。

　　“走吧，”李青青說罷掉頭就走，大家緊隨其後。

　　“你們來我這兒耍，就得聽我的，”李青青說。

　　“就看這個人聽不聽吧，別人都好說，”劉仙霞手指著甄愛悅說。

　　“我又怎了?”甄愛悅說。

　　“就是，愛悅挺好的，”李青青看著甄愛悅說罷，又對劉仙霞說，“愛悅來了咱們這兒，你們讓著點兒。”

　　“要不是她，早在常生那兒耍起了，越讓越灰，”劉仙霞說。

　　“你快不要說了，愛悅是你的結拜，人家來南頭還不是斷(追)你，要不人家來也不來，”呂金華對劉仙霞說。

　　“以前是斷我呢，這會兒可不是了，”劉仙霞說。

　　“這會兒怎就不是了呢?你這話是甚意思?”甄愛悅質問劉仙霞。

　　“你個人知道，還用問我呢，你要是斷我也就不跟我鬧別扭了，”劉仙霞對甄愛悅說。

　　“是你跟我鬧別扭呢，還是我跟你鬧別扭?”甄愛悅反駁道。

　　“你們兩個是聽不聽我的，不聽我的，你們兩個走，叫人家四個在下耍，”李青青話語嚴厲地說道。

　　劉仙霞看了甄愛悅一眼，不吱聲了，甄愛悅對李青青說:“我聽你的。”

　　“好了，不要擱對了，咱們耍吧，到底是怎耍呀?”呂金華問大家。

　　“你說吧，你說怎說就怎耍，”常生說。

　　“讓我說，”呂金華想了一下說，“男的女的搭配開，先按歲數大小分開耍，歲數大的跟歲數大的，歲數小的跟歲數小的，耍給一陣兒，再按個子大小分，個子大的跟個子大的耍，個子小的跟個子小的耍，行不行?”

　　“金華姐真有兩下，就這麽耍吧，”劉仙霞樂了。

　　呂金華對劉仙霞說:“不管按歲數大小分，還是按個子大小分，常生都是和你一對兒。”

　　劉仙霞樂呵呵地看了常生一眼，甄愛悅雖有點兒不高興，但沒敢說，怕李青青說她。

　　“不是吧?”張二牛愣頭愣腦地說。

　　“怎就不是?”常生問張二牛。

　　呂建華腦子一轉一下，笑著說:“我姐姐說得對，你們都聽我說。”

　　“那你說吧，”呂金華看著弟弟說。

　　呂建華於是說:“你們看，三個男的，說歲數，二牛叔最大，我最小，說個子也是他最大，我最小，三個女的，說歲數，我姐姐最大，愛悅姐最小，說個子是愛悅姐最大，我姐姐最小，是不是?”

　　“你怎不說常生和仙霞?”張二牛問呂建華。

　　“你是不是還沒鬧清?他倆按歲數按個子都是居中，他們倆不用調換，”呂建華說。

　　“是這樣?”張二牛說罷，忽然覺著還有不對的地方，於是問，“愛悅跟仙霞都是14歲吧?”

　　“就是呀，可我比她早生半個月，她叫我姐姐的呢，”劉仙霞說。

　　“看個子我還以為愛悅比你大，”張二牛說，“這才鬧清了。”

　　“愛悅又肉又大，”李青青說。

　　“上下一般粗，活像個老母豬，”劉仙霞說。

　　“說誰了?”甄愛悅問劉仙霞，她說得聲音很低。

　　“仙霞不敢這樣說話，”李青青看著劉仙霞說。

　　“我不是說她，”劉仙霞狡辯。

　　“人家愛悅肉是肉，腰挺細，身材可好看了，哪是上下一般粗，上下一般粗，我才是呢，”呂金華說。

　　“哈哈哈，金華這才說對了，”張二牛說。

　　“看把你樂的，你才是上下一般粗呢，”呂建華說。

　　“我看咱們開始吧，”呂金華說著把撲克兒給了張二牛一副，給了常生一副，給了她弟弟一副，然後說，“還有個事情。”

　　“還有個甚事情?”張二牛說。

　　“考一考你，看你鬧清了沒?”呂金華問張二牛。

　　張二牛摸著濃密的頭髮思考著說:“還有甚——還有甚——還有——想起來了，還有就是怎耍，耍甚，是不是?”

　　“說對了，誰說二牛哥腦筋不好使喚，”呂金華笑著對大家說，“咱們分開三個組，要耍甚都耍甚，要怎耍都怎耍，行不行?”

　　“咱們要不都耍拉毛驢吧，誰輸了誰就叫贏家捉住耳朵學毛驢叫，”張二牛說。

　　大家一陣笑。

　　“你跟七八歲的小娃娃一樣，”甄愛悅說張二牛。

　　“哎，你這是怎說話了?”張二牛看著甄愛悅說，“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能當爹的人了。金華他爹十五那年就生下金華了。”

　　“呀，是不是金華姐?”劉仙霞問。

　　“就是，”呂金華說，“我姥爺死的早，我舅舅們還沒長大，光景不好，養活不起我媽。我媽七歲就當了童養媳。我爹十四就娶過我我媽了。”

　　“你們結拜兩個或誰找了常生吧，早早地找上，早早地生娃娃吧，”張二牛說。

　　常生瞅了張二牛一眼說:“你說話真是沒尺寸。”

　　“我盡說正話，怎就沒尺寸?”張二牛辯駁。

　　“你們耍撲克不是耍撲克，亂說一頓，快耍撲克兒吧，不要亂說了，”坐在一旁的李青青說。

　　“誰也不要亂說了，”呂金華趁機說，“趕緊耍吧，就按二牛叔說的拉毛驢，紅火上一陣兒吧。”

　　呂金華說罷，別人誰也沒再亂說。6個人先按歲數分開3組，張二牛和呂金華一組，常生和劉仙霞一組，甄愛悅和呂建華一組。

　　別的組的兩個有輸有贏，唯獨張二牛這組，每次都是張二牛輸。

　　別的組不管誰輸了，都是低聲地叫一叫就完了，張二牛叫的時候，“啊唔啊唔”地大吼著酷似驢叫，每次都逗得眾人哄堂大笑。

　　李青青有心叫張二牛聲音小點兒，又說快叫熱鬧熱鬧吧，沒這麽個人不紅火。

　　不過她站在旁邊看了一陣兒，跟著笑了一頓，見耍得挺開心，就下地整摞起了櫥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