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的授課時間不長,第一堂課隻上了半個時辰(60分鍾),而後便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身為講武堂山長,趙禎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這很合理。
講武堂的五百名軍生以學舍為單位,分成了一百伍,每伍推舉一人擔任伍長,負責督促本伍軍生在培訓期間的訓練與生活。
每十伍為一隊,由教官擔任隊長,總教官王德用擔任總隊長,負責製訂全程培訓計劃。
這一批軍生的培訓計劃比較粗糙,上午兩個時辰學習軍事理論,下午兩個時辰練習軍事技術,晚上一個時辰進行體技能訓練。
每月十四日和月底最後一日,以伍為單位組織綜合能力比試,獲得前三名的伍,將由趙禎親自頒給冠亞季軍旗,並允許其掛在學舍門前。
每月初一和十五可以休息,排名前三的伍允許結伴外出采買物品。
每人每月初一發放本月俸錢,每人1200錢,此外,培訓期間的衣食住行全部由樞密院負責,軍兵們不用交一枚銅錢。
另有諸般細則,不再一一寫明。
講武堂各項制度的確立,有些是趙禎提出的,有些是張耆和王德用提出的,均屬於試行規定,後續會根據實際需要,增刪修改。
上午在講武堂辦公室中處理了一些奏劄黃票,午膳趙禎沒有給自己搞小灶,而是跟軍生們吃一樣的,無論此舉是不是作秀,總之,趙禎再次收割了一波人心。
……
下午,趙禎風雨無阻的帶著三千親從官出城,前往軍營操閱兵馬。
軍權是皇權的基本盤,失去軍權,皇帝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吉祥物,會被權臣們肆意揉捏,任由擺弄。
趙禎不想當吉祥物,他寧可自己每天辛苦點,也要牢牢握住刀把子。
只要趙禎的身影還會出現在軍營之中,軍兵們的月俸、祿米、衣裝、被裝、夥食、訓練、軍規、條例等等,一切軍事制度就都會得到最大程度的落實。
再好的軍事制度,不去監督落實,就是廢紙。
再差的軍事制度,只要肯去落實,肯去改進,就總有一天能鑄造輝煌。
軍隊戰鬥力就是這樣,日拱一卒,日進一步,一點一點恢復,一點一點提高的。
……
從軍營返回皇宮後,趙禎換裝,而後再次出宮,這一次,他身邊跟著的是任守忠和十三名親從官精銳。
自從黑箱一事後,趙禎對張茂則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他覺得,張茂則這樣的人,不適合當皇帝的跟班。
他太正了,凡事總想著維護公平、查明真相、不冤枉好人,這樣的人不適合當宦官。
宦官是什麽?
宦官是皇帝家奴,是朝廷爪牙,是門下走狗,宦官是要給皇帝乾髒活的,想出淤泥而不染,那就別做宦官。
文官是筆、武官是刀、宦官是狗,三者各有職責,各有分工。
對於皇帝而言,無所謂手下賢能與否、狡詐與否,只要其絕對忠誠就夠了。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而皇帝評判忠誠的標準因人而異。
知道對錯,規勸皇帝不做錯事,這是忠誠的文官。
不問對錯,皇帝讓砍誰就砍誰,這是忠誠的武官。
明知道是錯事,依舊想盡一切辦法去完成,這是忠誠的宦官。
……
此次出宮,趙禎有著清晰的目的地:礬樓。
礬樓又稱白礬樓,因早年專賣白礬而得名。
白礬本是染色媒介,專賣白礬的店家應該跟布行有關,但不知為何,礬樓後來卻成為了東京酒樓之首,每年出售的酒曲高達數萬斤。
礬樓位於禦街旁,跟皇宮離得很近,礬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三層相高,五樓相向,飛橋欄檻,明暗相通,整體建築高低起伏,簷角交錯,富麗堂皇。
作為大宋酒樓領域的執牛耳者,礬樓的繁華程度堪稱一絕。
趙禎手持折扇,站在礬樓正門前不遠處,身邊是裝扮成管家模樣的任守忠。
“聽說站在礬樓最高處,可以俯瞰整個皇宮,是不是真的?”趙禎好奇的問道。
“衙內,這個……小的不知。”任守忠不知該如何回答趙禎的疑問,一臉的為難。
趙禎合上折扇,興致盎然的往裡走:“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一行人徑直走向礬樓大門,門口跑堂的店家熱情的上前接待:“衙內裡面請,您是買酒還是用飯?店裡上了新的炒菜,味道極佳,衙內點些嘗嘗?”
趙禎笑著回答:“把你店裡賣的好的佳肴各來一份,另外,給我一間最高處的閣子,錢不是問題。”
宋朝的雅間叫閣子,和現代的包廂是一個意思, www.uukanshu.net都是獨立的小房間。
店家有些為難的回道:“這位衙內,實在抱歉,本店三樓以上的閣子已經訂出去了,衙內若是不介意,二樓有臨街的閣子,風景也是極好的……”
趙禎抬手,示意店家停止介紹,而後開口問道:“店家,這三樓的閣子要如何才能訂到?”
“衙內,不是小的故意不給你安排,實在是客滿了。”店家一臉為難之色。
任守忠上前,拉著店家走遠了幾步說話:“你去叫礬樓掌櫃過來,告訴他,貴客登門,若是照顧不周,礬樓明天就可以關門了。”
跑堂的一聽,雙眼猛地一睜,而後小跑著去叫掌櫃。
礬樓掌櫃聽到跑堂的匯報,趕緊親自過來接待。
一搭眼,只見一行人以趙禎為中心,另有一個面白無須的老仆,十三個青壯,各個深藏鋒芒。
在東京開店,還做到了七十二正店之首,沒點眼色根本不可能。
“哎呦,請恕小的有眼無珠,不知是小公爺駕到,快快樓上請。”掌櫃的比跑堂的還熱情,以為趙禎是某個公爵之家的衙內,開口就是一句小公爺。
趙禎笑笑沒回話,跟著掌櫃的去了離皇宮最近的西樓。
趙禎一路觀光,只見,第一層的裝修講究一個金碧輝煌,第二層開始追求格調,到了第三層則直接回歸古樸高雅,各種名貴木料隨處可見,每一處布置都透著低調的奢靡,幾乎可以和宮廷建築相媲美,絲毫不愧東京第一酒樓之名。
走上三樓不久,迎面碰見了一個頭戴璞頭帽的俊俏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