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宇文戟開口了。
“你昨晚高熱說一些話”葉冰瀾猛然抬頭,驚詫地看他,這不可能,她受過訓,就是注射了頂級控制神經的藥也只會沉睡,不會說話的。她不可能沒有記憶,就是她昏迷多少天的時候,她都能清晰的記起昏迷前的每一句話。她昏迷只是昏睡,不會失智的。
“你管一個很像曾外祖的人,叫父親。”
轟!葉冰瀾的大腦裡如被無人機轟炸是一樣,一下子什麽都沒有了,蕩然無存。
“我猜那個人應該是聽見了,應該會很滿足吧!”說完,宇文戟轉過頭看向了葉冰瀾。“昨晚你一直高熱,老歐怎麽也不能讓你退燒,你還囈語,說了很多我們聽不懂的話,你似乎在做很危險的事,後來你應該是死了,沒有全屍,那個人在哭,你叫了他父親之後,你就退燒了。”
葉冰瀾被震驚碎了,這是時空錯亂還是穿越,她來回穿了,把宇文戟帶過去了?她都幹啥了,她為啥一點記憶都沒有。
接著宇文戟用南楚話重複了她的話:我一個小隊零傷亡,十天滅了你盤踞三十多年的重火力武裝,你說你是多廢物。別耽誤時間了,出來!
葉冰瀾驚詫地脫口說:“fuck!”
宇文戟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但也感覺到不是好話,皺了皺眉。
“能告訴我這句話的意思嗎?”宇文戟小心地問。
葉冰瀾愣愣地問:“你能說,不明白什麽意思?”
宇文戟:“這是南楚話,我會說一些,能重複,但你說的這句我不太明白,你在罵人!”
葉冰瀾徹底瘋了:“還有什麽?”
“很多,聽不懂的,但這句南楚話,我記得。”宇文戟答。
葉冰瀾低頭,歎了口氣,道:“你很想知道嗎?”
宇文戟有些心疼地溫聲道:“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葉冰瀾抬起頭看著他心疼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外祖父,我想我是上輩子死的時候忘了喝孟婆湯了。”
聽了這話宇文戟的眼神裡有痛苦、心疼、還多了一份了然。
“我有一些記憶,很不清楚,我會寫字、會做很多事,但我記不起來我是誰。直到在刑部葉文成他說我是鬼,我才記起我真的是鬼。”宇文戟伸手把她摟到了懷裡。
“我以為我不是,可是為什麽我腦子裡會有那麽多記憶呢,我不承認這事,但當我把氣吐血的時候,我確認了,我就是孤魂野鬼!”宇文戟抱著她的手更緊了。
“在娘親墓前,你竟然要為了一個鬼去死,我才想明白,我不害你,是不是我就不是鬼了?鬼會害人,我不害你,你就不會轟我走了吧。”
“那天回來我就記起了我前世的事情,我還是一個女孩,我的父母互生怨懟,他們誰也不要我,後來我長大了我去軍隊,在那裡學了很多本事,認識了一個像極了曾外祖的人,他很好,教我很多,他沒有孩子,把我當成他的孩子。可是我從小就沒有人對我好,我的父母甚至不願意見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那個人。我也曾把他氣到心都不跳了,在醫館躺了一個月。”
“後來,我去執行任務了,被武器炸成了碎片,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你剛才問的那句話,是我帶著我的戰友在上一世的南部,圍剿了一個用一種藥害人的武裝組織,我們一個人都沒受傷,他的人全死了,我將他堵在藏身的地方,對他說的話。”
“應該就這些了”葉冰瀾說宇文戟能理解的話講完了。
她就站在床上,任由宇文戟摟著她。她身體有點發抖,她知道馬甲掉了,未來只能直接面對了,如果他選擇不要她,她可能真的無處可去,如同那個世界,她沒有家。
她把選擇權交出去了,她不知道昨晚她的囈語是什麽,但宇文戟他們應該也能拚的出來,因為她跟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她想選擇,她也選不了。
宇文戟沒有松開她,問:“還記得死的時候你多大嗎?”
“二十三”
“那你嫁人了?”宇文戟問
“沒”
宇文戟把她放開,將她放在裡離自己一尺的距離,這個動作瞬間讓葉冰瀾心裡涼了,她知道這是宣判, 她不能退。
“你不是鬼,你是我宇文戟的外孫女,這裡是你的家,你是鎮南侯府的主人,將來你長大了,我送你出嫁,但是,現在,你是我的,任誰也不能帶走。”
葉冰瀾聽他說完,整個人都顫栗了,這個男人竟又一次包容了她,給了她父親一樣的愛。她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是滿眼璀璨,晶瑩透徹,光芒四射。她向前邁了一步,用兩隻手摟著宇文戟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臉上,把自己的身體貼在他的胸口上,宇文戟伸手摟著她的後背,爺倆就這麽靜靜地感受對方給自己的愛.......
宇文戟考慮小人畢竟高熱才好,還是將小人硬塞進了被窩裡,讓她躺著,和她說著前一晚上的事,宇文戟的記憶極好,他甚至記住了她囈語的德語、阿拉伯語,這一刻,葉冰瀾仿佛覺得她是承襲他的基因的,因為她也過目過耳不忘。
當聽到宇文戟重複著她對那個人說的話時,葉冰瀾似乎明白,她應該是入了那個人的夢了,這樣也好,也算是了了心事了。對於特等功勳那段,宇文戟重複“牛掰”二字時,葉冰瀾幾乎不忍看了,重複到宇文闊時,葉冰瀾瞪著大眼問他當時曾外祖在不在場時,宇文戟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葉冰瀾向宇文戟肯定地表明自己絕對不是鬼了,因為她離死不遠了,曾外祖絕饒不了她了.......
爺倆就這麽聊著,一直到葉冰瀾的小肚子咕嚕地叫了一聲,才停下來。宇文戟幫她把衣服穿好,抱著扭捏的不敢見曾外祖的小粉團子去前院花廳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