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號與黑火藥號,被黑色的雨水籠罩。
天空陰雲密布,雷霆若有若無的炸響,甲板上無數水手,身體漸漸消失無蹤。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一股寒冷的氣息,從楓葉號為起點,向周圍擴散。
它將海水凍結,之後,溫度驟然降低。
【遺骸】流出的黑色雨水,還未落地,便被寒氣凍結成冰雹。
漆黑冰雹,仿佛是水晶般,砸在甲板與水手的頭頂。
除了讓他們感覺有些疼,沒任何副作用。
【霜塑】的非凡力量,抵消了【遺骸】的雨水中的抹除之力。
同時。
夢境中精神的寒冷,讓這些人,稍微有些清醒了過來。
四分五裂的水手,身體消失的部位,逐漸重新出現,就像一個透明度為0的圖層,又重新調整回不透明。
【附體者】的過程,一旦被中斷,受術者的傷勢將很快愈合。
盡管,這些人,會在幾天之內,呈現出精神萎靡的情況。
但比起死亡,或者被【遺骸】附體,稱得上好結局了。
“天空的烏雲是什麽?”
“冰雹,黑色的冰雹…它給我一種不詳的感覺。”
“羅倫船長在哪?”
水手們的精神逐漸清醒。
他們沒從夢中脫離,但是,也沒意識到,自己身處於夢境。
似乎,當他們從廣袤的禁忌之海,轉移到這片深邃漆黑的大海夢境,精神無法思考這是怎麽一回事。
於是,他們的大腦,自動用一些虛假的記憶,讓水手們察覺不到瑕疵感。
他們把夢境當做了真實的世界。
並且,嘗試著,尋找羅倫。
……
黑色冰雹依舊在下,無形之中吹來的寒風,也時刻未停止,不斷將黑雨,凍結成無害的冰雹。
蘇茜一路小跑,來到羅倫房門前,驚慌的拍打:
“羅倫少爺,我們的船飄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羅倫打開門。
蘇茜進去,先愣了一下。
只見,羅倫的房間裡,地板繪製著一個陌生的儀式法陣,處於激活狀態,而他每間隔一會兒,都會向儀式法陣吹一口氣。
似乎在施法…?
但是,蘇茜記得,羅倫的法力點很少,僅有2個。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他都快用了5次法術了…
“別急,無事發生。”
羅倫擺擺手,示意蘇茜冷靜,同時打量了她一眼。
蘇茜的打扮與現實不一樣,她穿著鄉下農奴的黃色布衣,柔軟的發絲,沒有用精細的手段打理,而是用布條,隨意綁了一個馬尾。
夢裡的人,精神處於某個階段,就會體現出什麽樣的外觀。
這非常的合理。
例如,一個年紀18歲的成年人,發自內心,認為自己才6歲,心性也是如此。
那麽,他的夢,一定是6歲時期的夢。
人不可能想象出自己沒有的東西,同時,也不會相信,自己並不相信的事實。
蘇茜如今的表現,證明她沒有把自己,當做一位子爵的私生女。
她的精神還處於未被發現身世,與母親和其他家奴,一起生活的那段時期。
至於卡蓮…
羅倫剛想起那位公爵千金。
“砰砰”
敲門聲響起。
白皙透亮的少女手臂推開門,光鮮亮麗的卡蓮,帶著內斂的驕傲笑容登場:
“羅倫,好像有髒東西盯上了我們,我想,與風暴之道有關,我感受到了大海的沉默。”
卡蓮是實打實的15級法師,她懂得的非凡知識,非凡的經歷,遠超蘇茜。
同時,她發自內心,認可自己的身份。
不論是哪一次夢境,卡蓮都會穿著不同、但十分奢華的衣裙,打扮的精致,臉上掛著驕傲的笑意。
只不過,由於羅倫的【冥冥低語】潛移默化的影響。
卡蓮對羅倫的敵意,緩緩消散,轉而形成一種依賴感。
“你還感受到了什麽?”
羅倫問。
卡蓮閉上眼,通過精神力量,觀察著這個世界。
她略帶一些謹慎地道:
“某種…不得了的東西,在試圖殺死我們。”
“它沒有實體,甚至可能不存在。”
“但它對我們存在一種十分清晰…甚至稱得上駭人的敵意。”
“這足以讓它的意志化作利刃,像絞肉機一樣,將我們碾碎成渣,變得比塵埃還要微小,如同從世界上消失…”
敏銳的洞察力,讓卡蓮即使並不清楚【遺骸】,同樣推斷出敵人究竟擁有怎樣的力量。
她半隻腳,步入了非凡之道。
任何一位非凡者,都是不容小覷的。
羅倫點頭,沉默些許,繼續嘗試著問:
“還有呢?”
通過夢境中的詢問,羅倫試圖,獲得一些卡蓮的特點。
這會讓他清楚,卡蓮究竟在非凡之道上,擁有怎樣的天賦,與造詣…
他不會忘記。
卡蓮還未毫無保留,真正的信任他,那還需要一些時間。
羅倫的第二次詢問,卡蓮一愣。
她再次,仔仔細細,回想自己錯過的信息。
由於夢境中天然的【迷離】,非凡者以下的人,無法維持長時間的清醒。
同時,這種迷離帶來的愚鈍感覺,也讓一部分人,掙脫了思想的束縛,變得比現實中更強——當然,這是少數。
卡蓮思考著。
她嘴角的笑容消散,斟酌少許,抬起頭,眼神變得慎重:
“敵人比我想象的更強。”
“這不是現實,我們被困在了噩夢裡,羅倫,快想辦法。”
她醒了。
這就是卡蓮的【天賦】?
羅倫低下頭,不言不語,表面上沒暴露任何想法,內心卻更加的謹慎。
一次兩次還好。
卡蓮,在未踏入非凡之道,成為一階非凡者的情況下。
她竟然可以在【遺骸】製造的深海噩夢裡醒來?
這真不可思議,作弊了吧!
“這裡是夢?”
蘇茜疑惑的問。
她不懂羅倫與卡蓮在說什麽。
“羅倫,我會保護蘇茜,還有甲板上的那些水手,讓他們避開黑雨。”
“其他事情,我沒辦法幫忙,我甚至不知道敵人是什麽,在哪裡。”
“還有…”
卡蓮懷著複雜的眼神,看了眼羅倫與蘇茜。
她小聲地、盡量不讓任何人聽到:
“我不確定你們是否在夢裡…”
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個所謂的【噩夢】。
還是她的夢?
經歷了重重噩夢的卡蓮,不由這樣想到,稍微想一想,她便渾身膽寒。
一旦真的如她所想,這個夢,唯一的入夢者是她。
那麽,卡蓮可以斷定,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