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聖誕二百七十二年春(前774年)
欣邑
後山
一座陵墓正在建造,這是欣伯琦為自己建造的陵墓。
統治者的陵墓,因為規模太龐大,所以都是在自己在位期間開始建造,死後下葬,不然死了才開始建造陵墓,時間上來不及,屍體都臭了。
欣伯琦為自己的這座陵墓取名“念綾陵”,這是表達他對綾妹的無盡思念之情。
欣伯琦傾全國之力建造“念綾陵”,取七戎之玉石,羅邑之金器,鬼方之神水,荊楚犀象之牙,河濟之蛟皮,匽薊之翡翠,還命令工匠們打造了一輛“念綾車”,是一輛由黃金、玉石打造而成的豪華馬車,車輪還用蛟龍(鱷魚)皮包裹,車蓋用上等絲綢做幕,幕上懸掛諸多藍寶石和紅寶石,馬車扶手是用荊楚地區犀牛和大象的牙製作而成。
取天外隕鐵,鑄爵,盛神水。
用天外隕鐵製作酒爵,裝滿鬼方巫師製作的迷幻神水。
這輛車是欣伯琦的陪葬品,只等將來下葬時陪葬。
“幾十年後,等我去了陰間,我就能乘坐這輛美車,去接回我的綾妹。”
在陽間是沒辦法接回綾妹了,畢竟犬戎實力太強大,所以欣伯琦只能等陰間再與綾妹重聚。
念綾陵僭越周禮,規模比周天子的陵墓還大,各種陪葬品也是應有盡有,並且欣伯琦還從河濟之地捕捉了許多年輕貌美的戎人少女,將她們提前活人殉葬在念綾陵,將來到了陰間,這些戎人少女就可以服侍綾妹,免得綾妹自己親自做家務。
還有八佾舞於陵,為念綾陵祈福。
這已經不是欣國第一次僭越周禮了,習慣就好。
反正周天子現在因為廢長立幼的事情,已經自身難保,根本管不了欣國。
除了地底的陵墓,還有地表的宮殿。
念綾陵不僅是陵墓,同時還是一座宮殿。
地底為陵,地表為殿。
地面上建造了一座宮殿,也是傾國之力建造,比欣宮內的任何一座宮殿都豪華奢侈。
用玉石鋪設宮殿地面,用上等紅木建造宮殿基架,用上等綢緞代替草席鋪設在玉石地面上。
建造宮殿之時,欣伯琦還恢復殷商活人祭祀的儀式,殺死了九九八十一名奴隸,獻祭給聖祖,以此為宮殿祈福,希望聖祖保佑宮殿能夠順利建造。
一年後
聖誕二百七十三年夏
公主綾在犬丘因為太過思念欣國,最終病逝。
消息傳回欣國,欣伯琦又想要再次發兵攻打犬戎。
“國君,萬萬不可!”
這一次,不僅是婻氏上卿,連太宰氏上卿也過來勸諫。
太宰氏封地在鮮虞縣的靈邑。
第一代封君是聞名天下的太宰瀧。
太宰瀧為欣國立下大功勞,欣康公玉蝶將靈邑賞賜給太宰瀧作為封地,太宰瀧的後人以太宰這個官職作為自己的氏,自稱太宰氏,並且將靈邑改名“太宰城”。
太宰氏上卿是太宰瀧的曾孫,是欣國的十二上卿之一。
並且,太宰氏也成為了宗室貴族的一員。
“薑城一戰,我欣國元氣大傷,萬萬不可再輕啟戰端。”
太宰氏上卿對欣國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否則,當初欣康公玉蝶也不讓他成為上卿。
在貴族們的勸說下,欣伯琦冷靜下來,但還是悲傷不已。
“綾妹,兄長無能,不能把你救出來。”
欣伯琦很是憂傷,但是又保存理智,知道不能遠征犬戎,白白耗費國力。
於是,在傳統的聖誕節和聖隕祭之外,欣伯琦又額外增加“念綾祭”。
“念綾祭”的節日沒有選擇綾病逝的那一天,而是選在綾離開欣國遠嫁犬戎的那一天。
欣伯琦自己為“念綾祭”制定了習俗規定。
在“念綾祭”這一天,適合結婚,適合男女表白,互相傾訴愛慕情愫,男子要衣冠整齊,女子要盛裝打扮。
欣伯琦幻想著當年綾妹出嫁那天,自己是新郎,綾妹是新娘,他衣冠楚楚,她盛裝打扮,二人互相表白,互相傾訴情愫,從此白頭偕老。
不過……
這一切都被自己的君父給毀了,被可惡的犬戎蠻夷給毀了。
於是,欣伯琦又在“念綾祭”增加內容,這一天,做父母的不可以乾預兒女的自由戀愛,孩子們想跟誰相愛,由孩子們自己決定,父母不可以乾預。
不過,也僅限於這一天。
畢竟,在父權製社會,強製推行自由婚姻,只會引發社會動蕩。
所以,只在這一天推行自由婚姻,既不會造成太大的社會動蕩,也能讓後世子孫跟自己一起思念綾妹。
聖誕節在每年的春季,聖隕祭在每年的冬季,念綾祭在每年的夏季。
除了這些,還有新的內容,每年到了念綾祭,欣國國君都要帶著臣民,安排戲子們演出一場“滅戎救綾”的戲劇。
挑選俊美的男性戲子扮演欣國世子, 絕美的女性戲子扮演欣國公主,醜陋的男性戲子扮演反派犬戎王,矮小的男性戲子扮演反派酗酒國君。
俊美的欣國世子,歷經千難萬險,終於奪取君位,並且擊敗犬戎王,救回了公主。
既然沒辦法在現實世界擊敗犬戎,救回綾妹,那麽,欣伯琦也隻好在戲曲中的虛擬世界裡擊敗犬戎,救回綾妹。
當欣國還在傾國之力建造奇觀【念綾陵】時。
鎬京
“父王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廢黜我的太子之位,豈有此理!”
少年太子宜臼(周平王)憤憤不平。
幾年前,西土就有傳聞,天子要廢黜太子,讓褒姒的兒子“服”做太子。
這幾年,太子宜臼也是度日如年,小心翼翼服侍他的父王,生怕他的父王真的廢黜他的太子之位。
然而,他的太子之位,還是被廢黜了。
哪怕他對父王再孝順,在父王(周幽王)眼裡,也比不上褒姒的一個笑容。
在天子(周幽王)眼裡,申後之子宜臼(周平王),不過是政治聯姻的產物,不過是不得不生下來的聯姻工具。
而褒姒之子服(伯服),才是愛情的結晶,跟聯姻工具不可同日而語。
當年欣康公玉蝶,哪怕明知道欣國會因此內亂,也要強行讓偌的血脈後裔(欣厲公酈)成為國君。
男人陷入愛河之中,比女人還要瘋狂。
“為今之計,只有逃往申國,請求申侯為太子主持公道。”
廢太子宜臼的家臣對他這樣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