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年的雪好大,欣湖都凍上了,怎麽還有小孩子在湖冰上面玩耍,太危險了。”
“哥哥,你現在是世子了,以後就是國君了,以後你也會像君父一樣迎娶其他國家的貴女成為夫人嗎。”
“兄長,你能勸說君父讓他不要把我嫁到犬戎嗎?我不想嫁到哪裡去。”
“哥哥,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哥哥,今天我這樣穿好看嗎?”
欣宮後殿的案台上,欣伯琦據箕而坐,雙手向後撐著案台。
這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坐姿,一般只有私底下沒人的時候才這麽坐,正式場合會被視為對別人的侮辱。
(屁股坐在地上,雙手向後撐著地面,叉開雙腿,也不在乎走光,一種不禮貌的坐姿。)
他坐在殿內,下方有幾個宮女正在舞蹈。
可是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滿腦子都是有關妹妹綾的記憶。
八年來,哪怕他已經娶了邢侯的女兒當國君夫人,可是在行房之時。
周王室迫於犬戎的軍事壓力,原諒了欣國,但是要求欣伯琦發誓,絕不背叛周朝。
欣伯琦當著鎬京使者的面,指著欣水發誓,欣周關系這才緩和。
“孤欲征討犬戎,迎回……嗯,為天子討伐蠻夷!”
最終,欣伯琦下定決心,要遠征犬戎,明面上是為了周天子討伐蠻夷,實際上是想去把綾帶回欣國。
十天后
校場
“犬戎與我欣國並不接壤,相隔千裡,遠征犬戎,就算贏了,也只是在周天子那裡掙個面子,倘若輸了,那我欣國將元氣大傷。”
“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戰爭,萬萬不能啊!”
得知國君琦準備遠征犬戎,婻氏上卿趕緊過來勸諫。
“孤意已決,卿莫再勸。”
國君琦對綾的思念讓他痛苦不堪,為了綾,他可以舍棄一切,哪怕是國君之位和他的性命。
“以前的我太懦弱,讓綾受了委屈,現在我已經是欣國國君,不能再讓綾受委屈。”
這是他心裡的想法。
“唉!”婻氏上卿隱約知道國君琦和公主綾的那些不能說的事,所以她也只能無奈歎氣。
作為曾經輔佐欣厲公(欣厲王酈)兼並鈺國和羅國的大功臣,她在欣國的威望還是很高的,但也不想跟國君對著乾。
“倘若我軍戰敗,國君當立即撤兵回國,保留我欣國最後的一點元氣,萬萬不能全部葬送。”
她無法阻止欣伯琦遠征犬戎的計劃,所以只能盡量為欣國保存有生力量。
三個月後
欣國遠征軍抵達鎬京,接受周天子的閱兵。
“欣伯有此威武之師,區區犬戎,何懼之有。”
周天子(周幽王)非常開心,對於欣國和犬戎之間的戰爭非常滿意。
欣國對周王室不太忠心,犬戎更是心腹大患。
如果犬戎敗了,就可以為王室鏟除外患,如果欣國敗了,就可以魏王室鏟除內憂。
周天子(周幽王)並不知道欣伯琦跟公主綾的那些往事,他隻當欣伯琦是欣國少有的一位忠於王室的君主。
周天子的身邊還跟著一位褒國美女,這是褒國國君的女兒褒姒。
周天子(周幽王)對褒姒的寵愛,已經不亞於對江山社稷的寵愛。
對於周天子來說,祖宗社稷是第一位的,褒姒是第二位的,其他都排在後面。
欣伯琦在鎬京休息的這些天,也聽到了一些流言,傳聞周天子想要廢長立幼,讓褒姒的長子成為太子。
對於周天子(周幽王)的這種心態,欣伯琦非常理解,因為他也可以做到為了綾而放棄一切。
統治者也有七情六欲,並不是所有統治者都能做到為了江山社稷而壓製自己的七情六欲。
像聖祖欣那樣絕對理性的統治者,反而才是少數,大部分統治者,他們也跟普通人一樣有自己的想法。
申國本來就對王室不忠誠,以前就經常在周王室和犬戎之間左右搖擺、左右逢源,當初周宣王讓自己的太子迎娶申侯的女兒,也只是因為南國之師被他葬送在攻打薑戎的戰爭中,王室失去了自保的軍事力量,只能聯姻申國,以求借助申國的力量來抵禦犬戎。
周天子迎娶申後,就好比欣伯琦迎娶邢國公主,都是迫不得已,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
“如果我迎回了綾,我也要廢長立幼,讓綾做我的正室,讓綾的孩子成為我的儲君。”
“至於邢姬(邢國公主),她若是識相,便降為妾室,安享晚年,她若是不識相,那孤就算跟邢國打一仗也在所不惜。”
愛她,就讓她成為正妻,讓她的孩子成為儲君,哪怕因此引起內亂和外患,也在所不惜。
身為君主,我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如果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好,如果連寵愛自己心愛之人的權力都沒有,那還不如回家做個富家翁安享晚年。
人們爭權奪利為的是什麽?
為的就是在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後,可以擁有自由,可以在自己短暫的人生中隨心所欲,不用擔心被別人用權力來壓迫自己。
如果掌握權力後依舊沒有自由,依舊不能隨心所欲,那我不是白掌握權力了嗎?
“我奪取君位,爭奪至高權力,為的就是擁有愛綾的自由。”
欣伯琦跟周天子(周幽王)其實同病相憐,也有很多共同話語。
但二人都只是互相客套一番,並沒有興趣跟對方成為知己朋友。
在西土貴族眼中,你周天子怎麽可以為了個人的愛情而廢長立幼,萬一因此得罪了申侯,導致申國又又又加入犬戎聯盟怎麽辦?
可是在周天子眼裡,我身為天子,權力是至高無上的,作為至高無上的天子,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保護不好,那著天子當著有什麽意思?
欣伯琦對於王室的未來不感興趣,對於這些鎬京的流言也只是聽聽,他現在隻想去犬丘救出綾。
與此同時
犬丘
這裡是犬戎新的王都。
曾經,犬戎也生活在渭河流域,三百年前跟岐山的周人是鄰居,還曾經跟周人結盟,一起討伐殷商。
奈何,周康王不講武德,把作為盟友的犬戎趕出了西土(關中平原/渭河流域)。
周人認為犬戎南下是入侵,可犬戎人自己認為,他們南下只是收復故土,南邊本來就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棲息地,結果卻被上升期的周人給搶了,把他們趕到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