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徐國永世效忠天王,若有違背,天帝棄之。”
新即位的徐王誕,親自來到周天子的軍營,向周朝表示臣服。
欣帶著諸侯聯軍離開了徐王城,王城外的徐嬴宗室在城內找到了幸存的王子誕,並在得知徐王戰死後,擁立王子誕為王。
徐嬴宗室們嚷嚷著跟周人血戰到底,然而,還是少年的徐誕,卻沒有頭腦發熱,當初哪怕眼睜睜看著母親被羅國甲士殺害,他也沒有衝出草堆報仇。
他親自前往周天子的軍營,向周天子請罪,並表示願意永世臣服。
“我們正好需要徐國幫我們控制其他淮夷,如今徐國願意臣服,不如接納,不然平叛的戰事永無休止。”
隨軍出征的東虢公在一旁建言。
殺死徐誕,固然可以進一步瓦解徐國,但是,徐嬴宗室一定會死戰到底,而且還會勾結其他淮夷,乃至是勾結荊楚地區的蠻夷。
所以,虢公建議天子見好就收,達到讓淮夷稱臣納貢的目標就行。
“如卿所言。”
天子(周昭王)同意了虢公的建議,接納徐誕的投降。
相比繼續征討淮夷,天子還有另一件事,那就是征討荊楚。
自從他即位之後,楚國與洛邑呃建議便斷絕,不再派遣使者來洛一朝貢。
原本安插在荊楚地區的棋子,卻跟荊楚的蠻夷們勾結在一起,聯合起來侵擾漢陽諸姬。
“如今東夷臣服,是時候去教訓一下荊楚的蠻夷了。”
天子帶著軍隊回到洛邑,車隊裡裝滿了從淮夷諸國劫掠來的財富。
……
與此同時
牛丘
圩國
“欣蠻領兵出征淮方,如今欣國空虛,正是我們驅逐欣人,奪回祖先之地的大好時機。”
“父王,不可再猶豫了!”
禿骨的兒子不斷勸諫,希望禿骨能夠抓住時機。
其余圩人也極其憎惡欣人的奴役,他們紛紛向禿骨建言:“我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禿骨還在猶豫,之所以猶豫,並不是因為內心的道德批判,只是因為風險太大。
以前,他是欣國的忠臣,時欣國的朋友,那是因為欣過需要他鏟除叛逆,他也需要欣國的幫助開篡奪王位。
如今,他已經成為了王,而且還是三族的王,卻事事都要聽從欣國的吩咐,根本不能像一個真正的王一樣。
因此,他也對欣國充滿了怨恨。
看著那些建言的圩人,禿湖內心充滿了不信任。
這些圩人都是牆頭草,誰贏幫誰,如果欣國釋放先王的子嗣,並且許諾黑這些圩人高層利益,他們大概率會背叛他禿骨,轉而投奔先王的子嗣。
猶豫了大半年,徐國的戰爭都已經結束了,欣君已經快要回到欣邑了,禿骨才真正下定決心,要驅逐欣人。
“欣人欺我太甚,我圩人誓不為奴,驅逐欣蠻,恢復故土。”
禿骨拔劍指向公子龍敖的封地,向自己的臣民發表演講。
……
第二天
深夜
牛丘
“孩兒見過義父。”
一個束發少年跪在龍敖腳下。
少年是上代圩王子嗣,被欣賜名“仇”,被帶到欣邑培養,並認公子龍敖為義父。
仇自小就接受欣國的教育,並且被告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被現任圩王禿骨殺害。
“仇兒,當年你父親被禿骨殺害之事,已經調查出來,確實是被冤枉。”
“你父王從來沒想過要謀反,但是禿骨想要篡位,故而汙蔑你父親謀反,以至於有了滅門慘案。”
“圩王是予的結拜兄弟,予不忍心圩王血脈斷絕,才從禿骨手中救下你,並勸說欣君為你提供庇護。”
龍敖寵溺地看著自己的義子。
聽完龍敖的話,仇緊握雙拳。
“如果沒有義父,沒有欣君,仇,早已是一具屍體,化作黃土一抔。”
仇恭敬回應。
“予已經向欣君稟明實情,為你的父王平反,並且,為你奪回本就屬於你的王位。”
龍敖說的貌似真的很傷心,對義子仇的遭遇很同情。
聽到奪回王位,仇心中一驚,充滿怒火的內心,又多了許多期待。
……
第三天
清晨
“阿豪,快挖壕,別愣著了。”
老漢阿豪被主君徭役征調,拿著金鎬(青銅鎬)正在挖壕溝。
他已經六十多歲,家裡有一個妻子,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妻子是婫人奴隸出身,十多年前,因為他協助公子龍敖鎮壓婫人叛亂有功,被賞賜了一個婫妾做媳婦。(妾有時也代指女奴)
家裡開墾了二十多畝荒地,不是他不想開墾更多,而是家中沒有足夠多的勞動力,沒有精力開荒。
阿豪老來得子,唯一的兒子才不到十歲,因此非常在乎這個兒子。
他一邊挖著壕溝,一邊想著立下戰功,然後給兒子買個童養媳。
跟他一起被徭役征召而來的平民還有很多,他們也都在賣力地挖壕溝。
壕溝尚未挖好,禿骨叛軍便已經抵達牛丘。
禿骨騎著黑牛,帶著五百勇士而來。
“我們並不願意與欣過發生戰爭,如果牛丘君願意主動離開牛丘,我們便退兵。”
到了這個地步,禿骨還在瞻前顧後,擔心如果殺害了龍敖,會引來欣國的報復。
禿骨的猶豫不決、瞻前顧後,讓龍敖找到了機會拖延時間。
龍敖派遣家臣去跟禿骨談判,假裝似乎真的願意主動退出牛丘。
同時,他又讓徭役和奴隸們加快壕溝挖掘進度,並催促欣邑的援軍。
“父王,不用跟欣人廢話,直接進攻,滅了他們。”
禿骨之子性子急切,想要立刻進攻。
“魯莽!”禿骨斥責了自己的兒子,然後跟龍敖的使者展開談判:“三天,最多三天時間,三天后,如果你們還留在牛丘不肯離開,我們將進攻你們的邑落。”
“收拾財物牲畜需要一些時間, www.uukanshu.net 還請大王再寬恕幾天時間。”使者盡量拖延時間。
禿骨同意了,給了龍敖五天時間搬家,隨後便帶著五百勇士暫時回到聚落。
然而……
三天后
已經回到欣邑的欣,來不及處理政事,立刻便帶著甲士乘坐河舟順流而上,來到牛丘。
“拜見父君。”
“拜見國君。”
公子龍敖帶著家臣們親自迎接欣。
“我家仇兒長大了,真是個俊俏郎。”欣點點頭,首先微笑著看向了公子龍敖的義子仇,仿佛是在看自己的親孫子一般。
義子仇很是激動,他見到欣君了,而且欣君對他很好,欣君撫摸了他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噓寒問暖,就像是關心親孫子一樣。
“不,我欣仇,就是欣君的親生孫子,我是高貴的欣人,不是什麽圩人,公子龍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至於先代圩王,只是生育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工具。”
義子仇在內心把自己當成了欣國宗室子弟,並且即將成為新的圩王。
當禿骨還在等待公子龍敖搬家離開牛丘之時,欣聯合外孫杵王,擁立王子仇為圩王,並且聲稱當年誅殺先代圩王之事都是禿骨的陰謀,是禿骨汙蔑先代圩王謀反。
“禿骨殺害忠於欣國的忠臣,篡奪王位,天地不容。”
“孤率仁義之師,為王子仇,複王位,匡正統。”
欣絲毫不提當年聯合禿骨殺害先代圩王的事,隻說先代圩王是被禿骨汙蔑,自己現在要親自為先代圩王平反,並且幫先代圩王的子嗣奪回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