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願意,這婚事取消也沒什麽大不了!”
“你們現在就給我走!既然瞧不起我女兒,現在就給我滾!”
祝鳶推開家門的時候,入眼就是她一向最注重形象的媽媽起身拍桌子衝著周家人破口大罵!
“我呸!”周光耀大姐一聽立馬將手裡的蘋果扔過去,“明明是你們祝家欺人太甚,祝鳶也是,成天打扮那麽漂亮幹什麽,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勾引男人!”
祝鳶邁步走進來,她看著周家人一個個鼻孔朝天的囂張樣子,極危險的眯起了眼。
“呦,咱們祝大小姐終於玩夠了回家來了。”周光耀三姑挑眉,“出了這麽大的事還徹夜不歸,也不知道又是去勾引哪個男人了。”
後一句她嘟囔的聲音小了些,可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是就是,還不是自己不安分,成天濃妝豔抹看著就不像是個好女人。”周光耀大姐瞧著祝鳶這張有些憔悴蒼白的臉,不施粉黛卻偏偏唇色嫣紅,眸光盈盈有水意,看誰都是一副勾人神態。
周招娣最厭惡祝鳶這副樣子,當初祝鳶來家裡,她丈夫都看直了眼,那使勁扭動的小腰還有漂亮臉蛋,同為女人,她心裡不禁生出幾分妒意來。
祝鳶冷笑,犀利冷冽的目光射過去,眉宇間氤氳著怒氣,“周招娣,你消息來的倒挺快,只是你就不好奇嗎?”
“為什麽我放著‘相貌堂堂、才高八鬥’的耀哥不要,偏偏去找其他男人?”
倚在沙發上佯裝閉目養神的周老太太登時睜開了眼,祝鳶這話兩個詞真真是說到了她心坎上,也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是啊,她們家光耀長得英俊又帥氣,還是村裡為數不多出來的大學生之一,在人家都還在愁眉苦臉找工作的時候,她家光耀可是已經收到不少公司的那個什麽……襖佛。
她們家光耀可都已經開始挑上公司、挑上老板了,前途無量!
就連白綰綰哭著告訴他們說祝鳶出軌,把光耀氣暈過去的時候,他們還都不太信!
所以……
是為什麽呢?
所有人全都目光炯炯看向她。
“看來那個傳信給你們的人沒告訴你們啊,耀哥他根本就不行的。”祝鳶面無表情的扯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家人臉上囂張表情漸漸變得凝重,周家老太太震驚得手杖都掉到了地上。
祝鳶甚至語氣略微有些可惜,
“這婚事不如作罷,撇開這件事不說,我的好閨蜜白綰綰那天晚上給我喝了一杯水後,我就暈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我得感謝綰綰呢,謝謝她讓我知道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男人。”
周老太太懵了一瞬,她到底是經過了不少風浪,她雖是不怎麽相信祝鳶的說辭,可聯想到隔壁白家的那個閨女從小到大都喜歡湊到光耀跟前……
她渾濁目光所至,正對上祝鳶不躲不避的雙眸。
祝媽長舒一口氣,鳶鳶“婚事作罷”這句一出,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
周家老太太先避過祝鳶的目光,她乾癟的嘴張開,聲音不洪亮,卻格外鏗鏘有力,“我們走!”
“奶奶!”
“老太太啊!”
周家老太太撇過去,周光耀大姐、三大姑八大姨等人閉了嘴,她們還沒拿到想要的,來這裡本就打著要將祝家扒下一層皮來的目的,怎麽老太太就要走了呢!
“等我回去搞清楚,咱們兩家再商議婚事就是,祝鳶還是個小姑娘呢,遇上一個本性好、前途無量的小夥子總比被外面的渣男騙了的強,她還年輕,可千萬不能這麽意氣用事。”周老太太暗指祝鳶口中所謂的“婚事作罷”,苦口婆心勸道。
她粗糙手掌用力撐著手杖站起來,衝祝家人和藹一笑,點頭示意,轉身帶著烏泱泱的周家人們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周老太太著急確認一件大事,他們家光耀……
是不是真的不行?
還有白家的那個閨女,這麽一看,分明他們周家人都被白綰綰當成了槍使,她就是想讓周家和祝家決裂,然後好乘虛而入,嫁給光耀!!!
哼,就算和祝家的婚事作罷,她也不會同意白綰綰嫁過來,世上女人多的是,大不了就讓光耀再找一個有錢的獨生女就是。
周招娣困惑,“奶奶,咱們就這樣走了?”
“咱們好不容易從農村來到這裡,這還什麽都沒撈著呢!”
周招娣不滿,站在樓梯上不肯下來。
攙扶著周老太太的三姑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也笑呵呵道:“是啊,綰綰那孩子是咱們從小看到大的,她總不會騙咱們,倒是祝鳶,說不準就是想忽悠咱們走!”
周老太太瘦削面頰抬起,她直視周招娣,不同於在祝家人面前的和藹語氣,此刻無比刻薄:
“他們家就在這兒,跑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來這鬧,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昏了頭,光知道來這裡討便宜,連光耀是不是身體不適都不管!”
“還有你!”周老太太抬起破舊的木質手杖狠狠點了點三姑肩膀,“你耳朵聾了不成,沒聽見祝鳶說的嗎?”
“也是,祝鳶和光耀感情那麽好,怎麽就突然出軌了,還偏偏選在訂婚宴,她一個姑娘膽子能這麽大?”
“那白綰綰說的話不一定是真,要祝鳶沒撒謊,那就是白綰綰下藥害她,說不定那白家閨女啊,就是一匹狼,一早就盯上了光耀!!!真是一群沒腦子的蠢貨!”
周招娣囁嚅著唇,唯唯諾諾站在那兒不敢吱聲。
“嘭——”的一聲,她身後的門被推開,祝媽站在門口將祝鳶的身影擋在身後。
“周老太太,以後你們也不用過來了,這麽久了我們家也沒收你們任何東西,就連這訂婚宴,也是我們家掏全款辦的宴。”祝媽大聲冷叱,別以為她看不出周家人的目的。
還不是想扒著鳶鳶不放!
周招娣不樂意,她寡淡眉眼一擰,毫不猶豫大聲反駁道:“親家母,你這話說的,你也得為祝鳶著想啊!”
她嗓音本就粗響,整個樓道不斷傳來周招娣的回音,下一秒周招娣嗓音拔得更高,巴不得穿破牆面傳至其他鄰居耳朵裡:
“祝鳶訂婚宴跟男人出軌,這事怎麽看都是我家光耀受了委屈,再說,她已經是個破鞋了,哪個好人家還願意要她?!”
周招娣大義凜然道:“難不成你想養她一輩子?可親家母啊,你們還有多少活頭啊,這女人最後的依傍還不是丈夫和兒子?”
“你們真是糊塗啊!”
她假惺惺的從褲兜裡拽出一塊藍白格子手帕,抵在眼角擦拭眼淚,嘴裡還“嗚嗚咽咽”的響起哭腔。
祝媽那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她捂住胸口大喘粗氣,右手哆哆嗦嗦指著周招娣,被氣得直哼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樓梯下的周家人一個個賊眉鼠眼的抬眼向上瞧過去,上揚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祝媽一口氣沒喘上來,登時向後仰倒暈了過去。
祝鳶和祝爸忙慌張抱著祝媽進屋。
祝鳶瞧著屋裡一片狼藉,地上滿是沾著口水的瓜子殼、香蕉皮和紙巾等,還有雪白瓷磚上一個又一個大黑腳印,她爸媽那麽愛乾淨的人,如今家裡被周家人糟蹋得髒汙的令人難以忍受……
她眼眶一酸,不禁紅了眼。
祝爸歎了口氣,他可是見識到了周家人的厲害,一張張嘴跟個噴子似的,原本他一個男人也不好意思和婦女們爭吵。
可他媳婦竟然被氣暈了,祝爸臉色鐵青,大步走進廚房抄起刀衝向外面。
周家人們這才烏泱泱的跑下樓梯去了。
“哈哈哈老太太,您瞧見沒祝家兩口子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們這戰鬥力真是不行,以後祝鳶嫁到咱們家裡,咱們就能想怎麽拿捏她就怎麽拿捏她。”周招娣捂嘴“咯咯咯”笑起來。
“祝鳶哪裡都好,可惜啊,身子不乾淨了,真真是委屈了咱家光耀,要不等祝鳶嫁過來,拿了她嫁妝,再給光耀找個乾淨女人玩玩?”
三姑憂心忡忡:“這老話說的好,想屁股大的能生兒,我看她屁股挺翹,但不怎麽大。”
周老太太沒吭聲,但她緊皺著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她自然是希望光耀能多生些兒子出來,以他優秀的基因,他們周家何愁不興旺發達?
踏下最後一節台階,看清單元門口站著的男人,攙扶著周老太太的三姑嚇了一跳。
一個身形挺拔魁梧的男人背對光站在她們面前,男人整個臉籠罩在陰影之下,涼涼白煙不斷從他口中吐出、彌散……朦朧他的模樣。
三姑眯眼仰頭看他,因為逆光加上煙霧,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臉,可單是男人近一米九的身高、鋒銳冷峻的下頜線就已經給予了她一股強烈壓迫感。
他自然垂落的左手臂上肌肉微微鼓起,就這麽居高臨下的俯視,眸光如隼,毫無表情的望向她們。
周家人們面面相覷,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貼著牆從他身邊繞過去。
周家女人的嗓門全都響亮的很,沈肆之就算是在一樓,也能將她們和祝家之間爭吵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爸,我這就去叫個車,把我媽送去醫院!”祝鳶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音,“爸,你簡單收拾一下,拿上錢包——”
她音線顫抖,卻在看見沈肆之的時候戛然而止,他整個人大馬金刀的站著,嘴裡不斷吞咽吐霧,煙霧繚繞,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可大概是暢快的。
女人面上了然,露出一抹淒涼冷笑:“別擋我的路沈肆之,我這樣貪慕虛榮的女人活該遭到報應,可我媽不行!”
她語氣有些哽咽,揚起蒼白臉蛋看他,祝鳶垂眼,語氣竭力平穩:“想要報復我,慢慢來才最有意思,你說是不是?”
能看見祝鳶這樣一副可憐的、脆弱模樣,沈肆之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祝鳶沒管他什麽反應,她已經打電話給醫院了,等著一會救護車到達小區,就能領人到家裡去,她不能耽誤時間。
任由男人犀利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祝鳶吸了吸鼻子,手扶著牆,她姿態柔順低微,想要學著周家人,低頭從沈肆之身旁貼牆走過去。
“不用去了,吳強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他保管能將醫生們帶過來。”
他捏著煙的手指微頓,嗓音低沉微啞,低垂著的眼簾遮蓋住了他眼底不斷翻湧著的晦暗情緒。
如祝鳶所想,他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要看她的笑話,甚至祝鳶過的越慘,他越高興才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個惡劣的、貪圖財利的女人……
就活該落得這般下場!
可他心裡不舒服,這種身體上的本能反應,他騙不了自己。
沈肆之薄唇緊抿,他身上陰鷙的低氣壓鋪天蓋地傳來,昭示著男人此刻的心情並不歡愉。
他個頭高,居高臨下的站在祝鳶身旁,視線滑落她身上,能輕而易舉看清女人雪白乳間上的幾點殘余紅痕。
沈肆之眼底的陰鬱頓散,取而代之的是驟然生出來的極致快意和欣喜。
祝鳶訝然,她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尷尬,面對面站著,互相都不說話,寂靜的樓道裡反而兩個人的呼吸聲格外清晰。
“吧嗒——”
“嘭嘭——”樓上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祝鳶聽著不像是自己家那層的,不多時就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哎,你聽著了沒?咱們樓上老祝他閨女在訂婚宴上和其他男人出軌?”
“哎呀李嬸,你小聲些,快進我家來。”
沈肆之睨了祝鳶一眼,果不其然她緊咬著唇瓣,臉又白了一度。
祝鳶眼角還掛著乾涸淚痕,她對上沈肆之的視線輕笑,“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
她有些難堪的將自己沾了汙漬的裙擺攥緊,海藻般的漆黑烏發披散,稱得她面色越發蒼白,如同一朵失去生機的玫瑰,靡豔且凋零。
她向來喜愛將自己打扮得漂亮,容貌或衣服都容不得一絲瑕疵,這個時候卻是什麽也沒顧上,無力的靠在牆上,微微喘息,腿腳有些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