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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大明:債主為我操碎心》三十一 裴元的謀算
  “量身打造一個功勞?”

  陳頭鐵和程雷響大吃一驚。

  “對。”

  裴元看著兩人一字一頓道,“我於亂軍中擊傷霸州賊首劉七,奪下他的寶刀,這個功勞怎麽樣?”

  陳頭鐵和程雷響都聽麻了。

  這個裴百戶的底線到底是多麽喪心病狂。

  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程雷響甚至還愣愣的問了一句,“這不是劉七爺好心送你的禮物嗎?”

  裴元重新強調了一句,“我和程雷響於亂軍中擊傷霸州賊首劉七,奪下他的寶刀,這個功勞怎麽樣?”

  程雷響立刻不吭聲了。

  陳頭鐵聽了這話,就像是屁股底下沾了什麽一樣,來回扭著。

  裴元看著兩人笑了笑,又說道,“我和你們兩個家夥於亂軍中擊傷霸州賊首劉七,奪下了他的寶刀……”

  說到這裡頓了頓,下巴向對面的兩人抬了下,“這個功勞怎麽樣?”

  陳頭鐵咽了下口水,“這、這不是虛報戰功嗎?”

  裴元不答這話,認真說道,“你們兩個要是願意摻和,咱們就商量商量。看看怎麽把假的變成真的,事後還能不給自己惹麻煩。”

  兩人低著頭糾結了一會兒,陳頭鐵小心的說道,“要不咱就試試?”

  裴元看向程雷響。

  程雷響乾咽了下喉嚨,反倒比陳頭鐵果斷,“反正白撿的功勞,不拿白不拿。”

  裴元看著兩人,慢慢道,“行。”

  接著目光盯著二人說道,“但是我把醜話說到前面,幹了這一票,咱們三個可就徹底綁在一起了。老子要是被人賣了,誰他媽也別想活。”

  陳頭鐵和程雷響都是一凜,知道裴百戶這是借機讓兩人交投名狀了。

  他們不敢猶豫,直接說道,“大人放心,這件事卑職到死也不會說出半個字去!”

  裴元看了看兩人,也不答話。

  先打開“債務清算系統”定位到了債主劉七,見他壓根沒有出城,心中覺得這件事有七八成的把握。

  只要編制出足夠的信息繭房,裴元哪怕不再和劉七照面,也能把一場虛構的戰鬥變成真的。

  ——比如說後世著名的超時空紅衣大炮事件。

  袁崇煥憑借超時空紅衣大炮,就能一炮打死七個月後的努爾哈赤。

  中間努爾哈赤還樂呵的過了自己六十八歲的生日,又活蹦亂跳的親征蒙古喀爾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真是可悲。

  裴元要做的,就是偽造交錯的憑據和信息,製造一場隻存在於公文和情報來往中的大戰。

  要做成這件事,收益極大,風險也極大。

  裴元思索著開口道,“孤證不立,咱們要想把事情做成鐵打的功勞,還得找點有分量的人參與進來!咱們官職卑微,就憑這把刀,只怕根本沒人搭理我們。”

  聽到要再找別人,陳頭鐵心中有些不甘心,試探著問道,“那,那不就分功了嗎?再說,萬一別人要黑吃黑,貪了這個功勞怎麽辦?”

  裴元顯然已經有了主意。

  他從桌上的筷子桶中拿出一支竹筷,用力把它掰成一截一截的,擺在桌子上。

  然後才對兩人說道,“咱們把整件事看作這個筷子。”

  拿起筷子頭對兩人示意了下,“這是我們想要功勞。”

  隨後指了指那些一截截的筷子,“這是我想讓他們參與其中的環節。”

  “我們把整件事,分成一截截的獨立事件。如此一來,他們既能參與整件事的一部分,成為我們的旁證,又不會參與整個事件,影響我們的結果。”

  程雷響想了一會兒,疑惑道,“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每一個參與的人都有資格來搶奪我們的功勞了?那咱們不是白忙了嗎?”

  裴元笑了,這就是他設計裡最巧妙的環節。

  他伸出手,把桌子上掰開的那條筷子攪亂,然後笑道,“如果,這樣呢?”

  見兩人一臉的懵逼,裴元也不深解釋,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

  “之前我就斷言,霸州叛軍一定會進攻濟寧,他們回轉河北的動作,應該是迷惑朝廷的虛招。”

  “如今劉七出現在濟寧城內,這就是一個強烈的信號。恐怕霸州叛軍很快就會展露獠牙。”

  兩人聞言都巴結道,“大人果然見識過人。”

  裴元不理會這二人的恭維,眼珠在兩人身上來回盯著,“那依你們看,濟寧城能守住嗎?”

  陳頭鐵立刻大搖其頭,“濟寧左衛在霸州叛軍的攻擊下,幾乎一夜就丟了臨清。濟寧衛和濟寧左衛的戰力相當,肯定也沒戲。曹濮兵備道的兵馬要是聽說濟寧要開打,恐怕半路都得逃回去。”

  程雷響也附和道,“大運河穿城而過,沿河兩側盡是繁華所在,根本守無可守。一旦霸州叛軍打過來,只要放船往下衝,濟寧城可以說的上一鼓而下。”

  接著,程雷響也忘了江湖義氣,又提了一句,“如今濟寧城南的大湖中正有上千漕船在此中轉,要是那些漕船出了什麽意外,恐怕守城官軍的士氣立刻就會土崩瓦解。劉七爺這次入城,怕不是為了這個?”

  裴元也不管這兩人的話有多少靠譜的地方,眼珠打量著兩人,“很好,咱們達成了第一個一致,這個濟寧城已經守不住了,敗局就在眼前。”

  接著裴元又問道,“既然如此,一旦濟寧城破,上千漕船被焚毀,誰會為此負責?”

  陳頭鐵對官面的事情更了解一些,當即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河道總督肯定是第一個。都察院右都禦史王鼎今年剛剛上任,內閣用他就是為了讓他出督河道的,如今兼職河道總督才不到三個月,算他倒霉。”

  裴元得知此事心中更有譜了,接著話題說道,“他才做了三個月右都禦史、河道總督,只要濟寧城破,一切就會化為烏有,你說他會不會甘心?”

  接著,自問自答道,“肯定不會甘心。所以只要我們拋出誘餌,他就會一定會咬住,當做救命的稻草。”

  接著裴元問道,“次要責任在誰?”

  陳頭鐵隻得繼續說道,“濟寧衛指揮使侯恭和濟寧知州范弼,這兩人守土有責,丟了濟寧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裴元又問道,“然後呢?”

  陳頭鐵想了半天,“曹濮兵備道的鄭度或許會有牽連。河道總督已經給了他協防的命令。鄭度不管怎麽做,只要濟寧城丟了,河道總督都會死咬他。因為這是河道總督為挽回局面,唯一做出過的努力。”

  “再就是總督軍務的谷大用,他既然領了總督軍務的官職,任何地方的失陷都是他的責任。不過,他不是直接責任方,最多是承受朝野的責難。面子上可能會很難看些,在喜愛武事的天子面前,也可能會失寵。”

  裴元點頭讚許道,“不錯,以我來看,河道總督王鼎、濟寧衛指揮使侯恭、濟寧知州范弼還有曹濮兵備道的鄭度,這四個人就是我們可以利用上的棋子。”

  “濟寧州一丟,大運河攔腰而斷。他們四個一定會絞盡腦汁,抓住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也就是說,他們有和我們一起聯手作假的動機。”

  裴元又把一截筷子,緊挨著代表三人功勞的筷子頭放下,“這是谷大用。”

  隨即給兩人解釋了一下。

  “谷大用不需要參與作假,因為我真的是谷大用一手保舉的。在這件事裡,谷大用丟的是面子,只要能給他彌補上面子,谷大用天然就會支持我。”

  “如果濟寧州被打破,但是谷大用舉薦的人卻能擊傷賊首劉七,並且奪下他的寶刀,那麽這個強烈的反差,就會對谷大用產生極大的好處。”

  “因為主要責任是地方上的,谷大用本就是受牽連。若是他保舉的人表現突出,朝野就不能用失察的帽子扣在他頭上。我們雙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兩人聽了裴元的分析,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裴元默默看了桌面一會兒,將那散亂的四截筷子放在面前,“所以我們就要以錦衣衛的身份給這四個人發出情報,將他們放入這件事的環節中。”

  “比如說,我們可以告訴河道總督,濟寧知州發現了霸州賊首劉七要焚毀漕船的行動,正和錦衣衛聯手捉拿,請求他的協助。”

  “然後無論河道總督做什麽反應,我們都可以在隨後向河道總督致謝,告訴他擊殺了賊人多少,擊傷了劉七,奪下寶刀,然後逃亡的劉七被濟寧衛設伏,又被殺傷多少。”

  “雖然河道總督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在河道總督的世界中,他就和濟寧知州以及濟寧衛綁定了。三人共同構成了對劉七發現、圍攻、設伏的一環。”

  “而且有濟寧知州和濟寧衛的旁證,又有錦衣衛來使親自證實此事,他可以信以為真的貪下這個功勞。”

  裴元比出手勢。

  “四個人,我們只需要發出四組假情報,讓某個人依次缺失在彼此的世界中,就會構成三人一組的四個環節。”

  “比如曹濮兵備道的鄭度的世界中,可能就是他在城外發現了霸州叛軍的策應,打潰敵軍後,通知了濟寧府,然後河道總督協助錦衣衛了完成對劉七的圍剿。”

  “再比如濟寧知州范弼的世界中,是他完成了對劉七的追繳,獲得情報的來源則變成了河道總督,完成伏擊的會變成曹濮兵備道的鄭度。”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力證這份功勞,將功贖罪的欲望,又必須要依靠別人的旁證坐實功勞,這就形成了巧妙的博弈。”

  兩人聽了有些糊塗,程雷響直愣愣的問道。

  “可是,哪怕我們從中穿針引線,把這件虛構軍功的事情坐實了,這些人也依然可以搶走咱們的功勞,咱們三個百戶、小旗哪有資格去和他們爭。”

  裴元不由露出一個險惡的笑容。

  “這就是我攪亂這些環節的原因。”

  “只要我在濟寧城破前揮出的繡春刀,砍在濟寧城破後的劉七身上,這件事就根本說不清了。”

  “如果參與環節的每個人都能證明發生了這件事,然後又彼此矛盾,混淆不清。結果會怎樣?”

  不等兩人想明白,裴元就說道,“結果就是,這些向朝廷邀功的人,都會暴露他們謊報軍功的嫌疑。”

  兩人繼續懵逼,“可這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呢?”

  裴元拍了拍那層層麻布包裹的長刀,意味深長的說道,“因為,我們有這個啊!”

  “這是這個謊言體系中,唯一能拿出來的實打實的證據。”

  裴元從那堆筷子段中拿出筷子頭,一字一頓的盯著兩人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將成為所有事情的錨點!”

  “等他們報的功勞自相矛盾,無從解釋的時候,就必須得先證明我們的功勞是真的。”

  “因為只有證明了這件事是真的,才能旁證其他的事情是真的。”

  裴元拍著劉七的寶刀,信心滿滿的說道,“所以,咱們的功勞可是實打實的。誰也別想昧著良心,把咱們撇到一邊去。”

  陳頭鐵和程雷響都有些無語。

  作為一切謊言起點,你是怎麽這樣理直氣壯的?

  過了好一會兒,陳頭鐵有些訥訥道,“那咱們不就把他們都坑了嗎?”

  裴元和程雷響聞言都沒吭聲。

  場面一時安靜,裴元看著兩人問,“就說乾不乾吧?”

  兩人聞言都不含糊,咬牙道,“富貴險中求,大人說什麽,兄弟們就做什麽!”

  三人大吃一頓,將酒飽飲。

  然後回原本落腳的地方將行李取了,跟著裴元重新換了住處。

  裴元有顯示債主位置的簡略地圖幫著定位,很輕易的就在窩藏劉七一行人的店舍附近,找了住宿的地方。

  三人一邊暗中觀察著劉七等人的動向,一邊打聽著外面的情報。

  隨著城中的氣氛越發緊張,很快就有消息傳來。

  霸州叛軍在同西進的楊虎匯合後,向著京師方向佯動。原本判斷霸州叛軍會攻打濟寧的谷大用大驚失色,趕緊讓軍隊向北回師,防止叛軍直撲京城。

  誰料叛軍沿途減兵增灶,利用抽調出的兵馬,火速攻克了陽谷縣和壽張縣,將兵鋒逼到了濟寧衛的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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