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剛過,兩個人影出現在了呂府外院的牆頭,正是易和敖闖這對師兄弟。
敖闖:“師兄,我們不用蒙面麽?我聽方幼舒說,最好還要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易:“ ”
他眼神無奈的看了眼敖闖,想必是那方家小姐給他說了許多話本故事中的橋段。
這呂家上下果真是家資雄厚,除了看門的門房,院內還配有值夜巡邏的護院家丁,此時正提著燈籠在呂府中來回走動。
看他們的體步伐,多半還都是有些功底的練家子。
易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牆根的角落,敖川也緊挨著他落下,易看了看那枚羅盤,上面的猩紅小點又亮了三分,正突突跳動著指向一個方位。
趁著一隊家丁前腳剛剛走過,他們順著小紅點的指向,悄悄向院子深處摸了過去。
這彎彎繞繞的深宅大院,敖闖都快要轉悠迷糊了,易才在後花園停下了。
他們面前是一處方圓足有七八畝的荷花池,邊上還有造景的假山、涼亭。
光是打理這座池塘,就不知道要費多少的銀錢和人力,敖闖怎著嘴,瞄了眼池塘裡,水很清,清的讓人生疑——荷花和魚呢?
果不其然,他伏下身子將手伸進池子裡一摸:“熱水!”
同時,敖闖還在借著圍繞的月光看見池塘周圍,用朱砂描繪著一圈符紋。
“小心,別擦破了它們。”
易出言提醒敖闖,又翻出那枚小羅盤,那個猩紅小點光亮大作,卻變成了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如果沒出差錯,那就說明他們已經站在真像之上了。
他閉上眼睛,迅速感應周遭環境,幾息後便找出了端倪。
易來到一座假山前,在嶙峋亂石中略微摸索,便傳來一陣機關齒輪的嘎吱聲。
一處伸向地下的密道入口在石壁上緩緩敞開。
師兄弟兩人交流了一個眼神,走了進去,身後的機關入口又開始緩緩合攏。
易在前,敖闖在後。
除了天生神力,敖闖的五感也是遠超常人的敏銳,他聞到了血腥味。
溫熱的人血。
他們順著石階來到了最深處,地上歪倒著幾具屍首,從衣著穿戴看來,像是呂府的人。
牆面上凹洞裡的蠟燭均已熄滅,隻余下一扇石門的兩側還各燃著一支。
這點火光對敖闖來說已經足夠,石門前正站著一個黑衣人影,開門的聲音已經暴露了易和敖闖的到來,黑衣人已經轉過身面向了他們。
他…不,她。
她雖然蒙著面,裹著頭,只露出一雙眼睛,但敖闖能肯定她是個女人。
黑衣女人的掌中翻出了一對曲刃匕首,同敖闖對峙。
那是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左眼皮上還有一道自上而下的淺淺傷疤。
敖闖前踏一步,順勢將重陽從身後拔出,他不再隱匿氣息,體內的氣如驚濤駭浪般澎湃運轉。
誰知那黑衣人對此無動於衷,果斷放棄了石門上的機關,轉身就逃。
隨後,敖闖便眼睜睜地看著這黑衣女子從自己身側逃走,在陰影中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他們身後。
他根本鎖定不住她的氣機,就像在昏暗渾濁的水中用筷子去夾一條泥鰍一樣。
嘎噔一聲輕響,此前他們打開的假山機關入口,又重新合上了。
“她和呂府並非是一夥人。”
易迅速作出判斷。
他看了看地上屍體的傷口,都是脖頸處一刀斃命,看傷口,是那黑衣女子的曲刃匕首所為。
她的目的很有可能和他們是一樣。
“怎麽辦,我們要去追她麽?”
“不必。”
易搖搖頭,湊到那扇石門前研究了起來。
不同於假山前那個一扭就開的機關門,這扇石門不僅厚重,而且還需要鑰匙。
望著上面的兩個造型奇特鑰匙孔,易明白了,那黑衣女人雖然捷足先登,卻被這扇石門攔住了。
門內的鎖極其複雜,就算精通此道也絕非一時半會能破解的,敖闖他們來的可正巧。
“看你的了。”
易後退兩步,朝敖闖說道。
“可我也不會撬鎖啊。”
“沒說讓你撬,直接轟開它。”易抽出了他的劍,幽藍的光芒隨之浮現:“我來壓住動靜,你全力施為即可。”
有師兄這句話,敖闖就放心了。
重劍重陽被他舉在手中,氣勁在體內全力運轉,掄圓了就往石門上砍去。
刹那間石屑迸濺,敖闖也不停歇,又是哐哐兩劍。
哢嚓
石門經不起如此大力的摧殘,徹底崩了個粉碎。
因敖闖劈門引發的動靜,在擴散至易所撐起的那片深藍光幕後,化為光幕上的一層漣漪,便傳不到外面了。
“進去瞧瞧。”
易並未收起他剛展開的“玄武”,而是讓它護著自己與師弟一同進入石門中。
石門後面豁然開朗,是一個根據地下原有溶洞改建的空曠密室,密室的正當中用漆黑索鏈捆縛著一個籠子。
那囚籠通體也是用漆黑金屬打造,上面同樣用朱砂描繪著符紋,裡面關押著一個類人生物。
它的四肢被同樣的漆黑鎖鏈釘入關節, www.uukanshu.net 另一端則與鐵籠相連,使得它能夠動彈的范圍極其有限。
易皺眉打量一番籠中猱形披發的怪物,開口道:“相傳黃帝戰蚩尤時,命天女魃以神力驅散蚩尤布下的風雨迷霧,黃帝因此得勝,但失去神力的仙女魃無法重返天界,輪流人間,所到之處皆為焦土,人稱旱魃。”
“師兄,那這個就是旱魃麽?”
“它是旱魃,卻並非傳說中的天女,天地間誕生的精怪罷了,恐怕豫州大旱的源頭就在這兒了。”
敖闖向前兩步,想看仔細些,剛走出玄武,一股燥熱便撲面而來。
他蹲下身,從這個角度,他看見了旱魃毛發雜亂的臉,上面是久經折磨而剩下的奄奄一息、麻木不仁。
“聽得懂我說話麽?”
敖闖朝旱魃喊話,換來的是對方紋絲不動。
易則研究起了黑籠上的朱砂符紋:“我原以為這些是用來鎮壓旱魃的,沒想只是用來掩蓋它的氣息——並且,折磨它。”
“為什麽?”
敖闖扭頭問。
“如你所見,它確實有著引發天地異象的能力,但它原本的修為也不過金丹巔峰,哪兒有攪動整個豫州的本事。想必是有人布下此局,一邊折磨刺激旱魃,一邊施以秘法擴大魁拔的影響。”易繼續向師弟解釋道,心中也暗自加了小心。
易對敖闖吩咐道:“還是先把它弄出來吧。”
聽聞此言,敖闖左右各抓住一根欄杆,雙手發力,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緩緩出現。
就在這時,一點赤芒朝著他們飛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