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遂心

　　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於正晚上回到家，將自己收拾利索後，打開了多日塵封的筆記本電腦。

　　先是去到第一次上網衝浪的大本營，海角論壇，上傳了一章《重活86:棚戶區裡的逆襲》，又發個帖子說了自己出門旅行回歸，從即日起，恢復每日上傳一章，敬請圍觀雲雲。

　　再打開pp聊天軟件，這裡面，留言的就多了。

　　陳梅依然是每天的心情敘述，幾乎於正走後的每一個白天上午，下午，晚上，都寫了一條。

　　還有於正最愛的“無邊落木”蕭瀟姐，也留言了幾條，不過，因為在出門期間，兩人還手機短信聯系過，所以她沒有陳梅那樣，幾乎天天留言，她只是在遇到某件事的時候，才說了幾句，比如她買了一輛車，比如她所裡又調進一個年輕人。

　　“叮當貓”的留言也才兩條，一條是告訴於正她填了一份進修申請，一條是告訴於正她跟部門的小頭頭髮生矛盾。

　　久未聯系的“鹵水鵝頭”也發了一條信息，告訴於正，她正在應付緊張的最後的大學生涯，每天忙的要死，都要挺不住了雲雲。

　　研究生即將畢業的陸幽，也發了一條信息，她的論文第一審通過了，剩下的時間，她將力爭過關，順利畢業，然後，她希望，在她畢業的時候，於正可以到石市看看她，畢竟自己要離開石市回到新鄉工作，屆時，隨著兩人的時空距離加大，兩人就要消失在茫茫人海了。

　　於正給每人都回復了一條簡短的信息。

　　“我回到了華城，我會密切關注你的。當你環顧四周發現無人可訴可依的時候，我在，一直在。”

　　將這條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的信息，發送給了每一個給自己留言的好友，於正就關閉了聊天軟件，開始繼續寫作。出門近一星期，腦子裡打了不少的腹稿，現在急需把它們搬運出來。

　　第二天的中午，於正早早回家，路上買了剛剛出鍋的酥香炸雞，一些鹵菜，又買了四個饅頭，路過一家奶茶店，要了兩杯鮮榨的哈密瓜和西瓜混合果汁。

　　11點20，房門敲響，黃子丹笑吟吟的進了屋。

　　兩人吃了一頓午飯，然後簡單收拾後，雙雙進了於正的主臥，昨天兩人還覺得這個屋子裡面，有許多的細微的地方，還沒有探討明白，今天，沒有下午的時間約束，兩人都屬於遲到早退無人問的那種單位閑魚，就更加興致勃勃的研究起來。

　　下午一點半，兩人離開於正的家，於正把黃子丹送到路口，停下車，看著她走過馬路人行道，進入對面的大院，然後自己再重新啟動，離開路口回轉到單位上班。

　　於正連續四天的中午，都有人陪，又陪他吃午飯，又陪他午睡，小日子過的不要太美。

　　文旅局的行動很快，連續的三個上午畫票，複議，等等流程，很快就貼出了公示名單。出乎文旅局所有中層人員的意料，黃子丹在虛職晉升的名單之列，全局兩個正科調，她佔了一位，而符合條件落選的一位，不知道為什麽，不哭也不鬧，說說笑笑，一如往常，讓大家議論紛紛，摸不著頭腦，這也不符合這位的性格啊?平時要尖兒要的厲害，這一次，怎不搶了呢?

　　黃子丹回來敘說之後，於正心裡想，那還不簡單?一定是領導給保證了，等子丹一走，她就正常遞補，也就是晚上幾周的事，不但不出現在風口浪尖，還先給大家落下了受委屈的印象，到時候遞補的時候，自然水到渠成，毫無爭議。

　　隨後，黃子丹就沒過來上班，五一前的最後幾天時間，她就順勢停止了通勤，不再趕到華城。

　　五一前的幾天晚上，蕭瀟姐家裡方便，又開啟了電話熱線，跟於正每天都要打至少三個小時時長的長途電話。不是把於正的手機打到發燙就是給直接打沒電。

　　五一期間，於正按照跟單位承諾的那樣，一個人頂了所有的班。白天為講解部值班，晚上還替過兩次保安，在值班室值夜班。

　　被替班的人對於正很感激，但於正心裡很清楚，這就是還債，替當年沒有租房，天天蹭值班室的於正還債。

　　當年那個孤兒，為了省下每月的租房錢，天天舔臉跟幾個保安身前身後的轉，生生的蹭了值班室一年多的時間，換一個單位，怎麽可能?該說不說的，博物館的這些人，還是非常非常善良的，現在，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五一過後，於正看看又要到上午十點，就給黃子丹發信息，

　　“?”

　　“我今天沒過來。人在義城。”

　　“有事?”

　　“嗯，在多方走動。你知道的。”

　　“哦，明白。祝順利。”

　　“我過去會信息你。”

　　“好的。”

　　於正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要讓自己習慣沒有黃子丹的生活，反正按照目前的趨勢運轉下去，失去她，是大概率的事情，正常的笑著面對吧，哪個好人不被甩，哪個渣男不甩人。

　　時間漸漸的行進到五月中旬末，這期間，黃子丹來華城連續上班過四天，這四天的中午，兩人都是在龍翰南園一起吃的中午飯，飯後就是打撲克。下午上班時間，於正再把她送到路口，二人配合默契，運轉的非常有規律。

　　這天分別的時候，是周五的1點40，黃子丹下車前，對於正說，

　　“下周我就不過來了，我要在義城盯一下，再來，我合計就是來辦手續的最後一回了。”

　　“行。你自己定。就是再回去的時候，我送你吧，咱自己有車，方便，你辦公室的東西啥的，也好給你送到義城。”

　　“就是送東西，不是為了多跟我呆一會兒?”

　　“這也不用說啊，肯定是兼顧了。”

　　“行，那天我就讓你送到義城。”

　　隔了五天，周三的時候，黃子丹上午十點，直接給於正電話，

　　“於正，我現在在文旅局307。調轉手續都辦完了，現在我東西也收拾好了，裝了有一大一小兩個紙盒箱子，你來接我一下啊?”

　　“好，你等我，我這就去。”

　　放下電話，於正一溜小跑著去蔣副館長那裡請了假，然後去博物館停車場，開上自己的卡宴就衝向文旅局。

　　還是跟門衛報備，說了去307幫人搬東西，於正上了電梯。到307房間門口，見有兩個人正跟黃子丹說話，互相在說著告別的語言，

　　“於正你來了?東西在那兒呢，你一人能搬嗎?”

　　見於正站到門口，黃子丹迎過來，

　　“沒問題，搬的了。”

　　於正上前抱起摞在一起的兩個紙盒箱子，還別說，沒有想象的沉，這裡面是啥東西呢?怎麽不是滿箱子的書本和材料?

　　按照於正的理解，黃子丹收拾出來帶走的東西，無非就是積攢的書本，工作中與業務相關所積攢的材料什麽的。

　　“子丹，他誰啊?你也不介紹介紹?”

　　“我前男友。”

　　“啊?”

　　“啊?”

　　黃子丹的回答，一下子把兩人乾蒙圈了，她倆互相看看，下面的話就被堵住，再也問不出來了。

　　於正在箱子後面笑笑，端著箱子出去了。一看電梯在一樓呢，索性就不叫，直接一拐彎進了樓梯間，快步向下走去。

　　黃子丹此時已經站在電梯口，走廊裡其他辦公室聽見聲音出來的同事紛紛向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回應，等電梯來就一步跨進去，再也沒有回頭。

　　於正等在車裡，見黃子丹上來，迅速的發動車子離開。在離開院子的時候，於正撇見，辦公樓裡，許多的窗口，都站著人，看著黃子丹離開。特別是三樓，站的人最多。

　　黃子丹見於正偏腦袋撇著辦公樓，她也在副駕駛偏頭去看，

　　看了看之後，她說，

　　“趕緊走，懶得看他們。”

　　“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對他們是真沒有。要說對華城有一點留戀的，那就是龍翰南園。”

　　“還想去一次嗎?”

　　“那必須的啊，咱們中午飯還沒吃呢?”

　　“哦，這扯不扯，我還以為你想讓我直接送回義城呢?”

　　“你怎想的啊?咱們倆沒鬧到那個程度吧?難道赤橙黃綠青藍紫，你就不想最後一次好好的畫一畫?”

　　“想啊。”

　　“那還假裝要去義城?”

　　“唉， 我不是想深沉一點兒嗎?”

　　“戚！我吐！”

　　“別吐別吐。我先帶你吃頓飯吧，家裡啥都沒有。”

　　“行，簡簡單單，家常菜。咱們吃飯別佔時間。”

　　“明白，一定要把有限的時間利用在無限的畫畫事業中去！”

　　兩人開車來到一個沿街的餃子館，按著送行的標準，要了兩份餃子，三個炒菜一個湯。

　　很快的，兩人就結束了午餐。在開回龍翰南園的路上，

　　黃子丹幽幽的問於正，

　　“於正，你說，咱們倆以後還能再一起吃中午飯嗎?”

　　“我不知道。這好像要看你。”

　　“唉，以後我要是不找你，你別怪我，行不?”

　　“行。不怪。”

　　“我要是有啥事兒，你幫我不?”

　　“必須幫！不管以後你在哪兒，你跟了誰，你要是有事，希望你能想到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不委屈?”

　　“跟委屈無關，主要是咱們倆好一回，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我的親戚朋友一樣，就算親戚朋友不走動了，你有事我一定會幫你。”

　　“於正，讓你說的，我心難受。我不想走了。”

　　“別犯傻，現在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了，還什麽走不走了，只能大步向前走了。”

　　“你不難受?”

　　“等會兒你好好讓我畫畫，我就不難受了。”

　　“行，我給你把畫布鋪好，讓你隨便畫，今天你可以怎畫都行！”

　　“let’s 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