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非常之美麗，但它同時也是一坨屎，你不能因為包裹著它的糖衣很好吃，就讓我忽略裡面有坨屎。你問我為什麽堅信世界上沒有神?就算有也是一群玩忽職守的廢物?看看這個世界吧，這「中文粗口」的哪像全知全能者管理的世界?毒品、戰爭、犯罪、疾病以及喜歡小男孩的神父，神明從來不在乎這個世界的死活，至少他們對自家信徒與別家信徒之間的戰爭並無意見。”

　　在這個略顯虛幻的空間內，一位青年模樣的人正在對著漫天神佛灌輸著自己想到過的謾罵理由，沒什麽原因，他也不討厭有神論，只是單純地喜歡看見別人生氣罷了。他並不清楚天生不敬任何人和神的他怎麽會做這種夢，他就喜歡看見別人的負面情緒衝破教養而顯露出來的樣子，至於收益都是附加的，引發人與人之間的罵戰這種事情是他的個人愛好，是不摻雜利益的。

　　講真，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活這麽大還沒被人打死真是個奇跡，不過如果真的被人打死，他希望自己可以死得有點創造性，不要那麽千篇一律，畢竟一個喜歡看混亂的人被人打死，何嘗不是另一種樂子?他並不認為這裡是什麽神明居住的地方，畢竟神住的地方不積德行善應該進不去，他要是上去了，應該也挺樂呵的。

　　令他感到沒趣地是，這幫神總是一副不喜不悲地表情，一點意思都沒有，在罵了他們半個小時之後，他總算停了下來。要問為什麽覺得沒意思還能罵半個小時，這就要提及鍵盤俠奇怪的好奇心了，他很好奇這些神是不是跟戲曲小說裡一樣情緒化，罵了會被一個雷給劈死，遺憾地是，並沒有。

　　“……你們受虐狂嗎?被罵半個小時都沒什麽反應的?”青年無語地說道，正因如此他才不喜歡這種動不動就是一副自己悟的神仙。

　　“我就說這小子有代替魔頭給凡人們添亂的潛力吧?”一位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老者得意忘形地笑著，不得不說，他是這裡面最沒個神仙樣的。“喂老頭，你有毛病嗎?你們家魔頭只會罵人啊?這啥魔頭啊?祖安區的?”青年沒有絲毫尊重地說道，目前來說已經是他最有素質的一次了，他如果火力全開的話，錄個視頻發網上說得話不消音估計都要限流。

　　曾經班級活動有演小品的，同學找他演混蛋，他問同學變態怎麽演?同學說:“本色出演，甚至你還需要收著點，我們只是完成個小組人物，不是要找一個真的變態，別人演的不像，你不像演的。”

　　老者倒也不生氣，只是呵呵笑著說道:“別急，你小子很有潛質，現在我們想玩個遊戲，奈何棋子不夠，這不就把你找來了嗎?”

　　“合著我做夢給自個兒夢成棋子了?可以，這好像也挺好玩的，有我的風格。”青年呵呵笑著想道。

　　“說來聽聽，你們想讓我當什麽遊戲的什麽棋子啊?”他饒有興致地問道，平常做得夢未免太沒有創造力，這種夢還是第一次。老者嘿嘿笑著，笑容狡黠中帶著一絲絲蔫壞，這表情他在熟悉不過了，每一次找完樂子照鏡子的時候都能看見。

　　雖然青年自己覺得他並沒有什麽狗屁潛力，但他還是打算聽聽這老頭能說出點什麽，畢竟他報讀閑書，漫畫無車，莫得道德，但遵紀守法。如果夢境裡的這幫神仙想做點什麽缺德事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還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嘖，其實這事兒吧，沒多複雜，本來我們跟魔頭的關系沒那麽壞，畢竟他需要的，我們不需要;我們需要的，他又不需要，”老者清了清嗓子，見他毫無波瀾，旋即繼續開口說道，“但是吧，現在有的後生太過支棱，直接給他捅死了。”

　　青年內心毫無波動，畢竟他對什麽魔頭有多強壓根兒沒什麽概念，壓根兒談不上什麽震驚不震驚的。“死了不是好事嗎?你又讓我去是啥意思?想讓我去給他們普及一下陰陽怪氣的五十種用法嗎?”他呵呵笑著說道。

　　“什麽好事兒，哪「神界粗口」的好了。”老者十分不雅地淬了口唾沫，身旁那幫面無表情的大神十分嫌棄地挪了挪身子，都齊刷刷地離遠了一些，果然，就這老小子最不像神。

　　老者毫不在意周圍的神怎麽想，他很沒有素質地高聲罵道:“要是凡人們的敵人是一個超脫他們常識認知的魔頭，他們只能尋求神明的庇護;要是「神界粗口」的變成一個凡人暴君，他們就該靠起義了。”

　　青年似乎想到了什麽，但他還是一副欠揍的模樣挑釁著說道:“哦?那你們替他們誅殺暴君混蛋豈不美哉?世間再無獨夫民賊，豈不美哉?”

　　老者瞥了他一眼，似乎很高興他會這麽問，他繼續大倒苦水地說道:“美個仙人板板美，一個暴君的軍隊一個神仙隨手就給鎮了，你是更怕暴君還是更怕得罪神仙?到時候下界死氣沉沉地還怎麽傳播信仰啊?”

　　青年似乎知道了這個夢的基礎邏輯，神仙們不小心把魔頭玩死了，但不想讓他完全死，所以想找一個沒有道德的小人物來頂包，顯然這是挑中了他，不過——

　　“老頭，比起我自己去，我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青年故意用一種拖長尾音地聲音說話，他相信這廝會反問的，否則一個神仙，完全可以強迫他過去走馬上任的，哪有必要聽他罵一個小時的街啊。

　　果不其然，在獲得全對話中最文明的“但講無妨。”的答覆之後，青年開始了他的提議:

　　“第一步，你們都成神了，魔頭及其部下的魂魄或者其他什麽玩意兒你們應該能集齊並奴役的吧?你們先向凡間表彰那幾個後生討伐有功，讓他們上天當個繁忙的小官兒，等這件事差不多快沒人討論的時候，在凡間放出魔頭即將復活的消息。”

　　“第二步，光有消息，凡人肯定是不信，而且討伐魔頭這種事情的熱度就這麽過去了恐怕也要幾百年，親眼見過英雄偉績的肯定都躺板板了;而且英雄們都成大忙人了，讓他們再去鎮壓肯定不現實，這樣一來消息流傳開，短時間也不會有太多問題。”

　　“第三步，用你們奴役的部下坐實魔頭復活的真實性，引起恐慌，但不能讓凡人們絕望，同時向英雄們傳達‘神仙，不應該過多干涉凡塵’的理念，讓他們觀察這些凡人之中有沒有可以繼承他們意志的凡人，並記住這些人。”

　　“第四步，你們可以做一個獎勵系統，或者懸賞列表，在符合各自信仰的基礎之上將你們想讓他們做的事情做成任務。給的獎勵也不需要太多，你們畢竟是神仙，都下點灰也夠他們吃了，不怕成本過高，相當於得了個免費勞動力。”

　　“第五步，你們將自家的理念融會貫通成一部功法或者別的什麽東西，你讓他嘗到甜頭產生路徑依賴。想要悟透本身就是一種執念，享受到實力提升帶來的好處你不愁他不上鉤，就算真不上鉤也不用急，反正你們給的也不多，廣撒網不就得了，總有人上鉤並把你們奉為真理的。”

　　“第六步，你們不還支配了個魔頭嗎?你就把他們的最終目標定為弑殺魔頭，讓他永生永世成為你們培養後輩的試金石，正派神仙弑殺邪魔，這活兒聽著就沒什麽毛病，雖然老套但挑不出毛病。就算日後出了別的邪魔也不要怕，捎帶手把他們也給加入這個循環裡不就得了嗎?”

　　“怎麽樣啊?各位神仙?我這提議如何啊?”青年壞笑著說道，如果他面前是一群魔頭他照樣有話說，反烏托邦體系，施以小惠慢慢洗白了解一下。

　　不知是這幫神仙真的閑得無聊， 還是真心覺得這個方案比反覆扶植傀儡政府有用，總之在少數反對多數讚成的情況下，這個提議就這麽通過了。青年頓時感覺有些無聊，他原本還想再在方案未通過的時候插科打諢解悶呢，現在看來是沒什麽機會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被那個最不正經的老者叫住，老者開口問道:“小子，你這也算是幫我們忙了，按你那個計劃，也該獲得什麽封賞不是?你想要啥?”

　　青年很不耐煩，你個夢裡的人物還能實現什麽願望，他撓了撓頭，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說我想不老不死永遠像現在這樣，你們願意給嗎?”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在他心裡算是最貪婪的願望在這個老者的耳中就好像坐電梯的時候旁邊的人呼吸了一下一般無所謂。“你小子倒是不貪，沒要什麽更過分的東西。”老者嘿嘿笑著，竟真從他那白色道袍裡摸出一個葫蘆，徑直拋了過來。

　　青年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接住，葫蘆輕飄飄的，倒不想接籃球那樣疼，也是，做夢嘛。

　　他搖晃了一下葫蘆，裡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咕嚕嚕地響，他揪開葫蘆嘴，從裡面倒出來金丹一粒，嘶，跟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也是，西遊記86年拍的，當然跟想象出來的不一樣了。

　　這金丹並非金箔那種燦金色，在光芒的照射下並不顯得刺眼，柔和的光芒如同冬日暖陽般柔和，竟然莫名其妙給了他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秉持著夢裡的東西一律吃不死人，吃死了也沒啥問題的原則，他直接感情深一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