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將軍回了軍營，李凡也就沒有在此處停留，讓坦克們自己在平地上巡視，天上的自己負責繼續修築其它自己想建的房子，由於房子本身沒什麽特殊的功能，他也就沒花過多的精力在這上面。既然這個文明不是很需要我有什麽真正意義的工作，那我還是玩吧。

　　話雖如此，但在回想起這位遊戲時代的戰狂行為之後，被他救贖進入共感網絡的各位的心中還是提到了CPU，這位大哥的玩耍方式很要命啊(字面意思)。一場戰爭殺十億是對方艦隊人口的極限，不是他遊戲的極限。

　　作為一名現實中唯唯諾諾，網絡上放飛自我的人，李凡的遊戲操作主打的就是一個主打，生氣就打人，高興就打人，難過就打人，機密靠打人，軍事全打人。身為一個狂熱的PvP玩家，李凡這種狂暴的心理狀態可以算得上是基操。

　　此時此刻，除了營帳的火光之外再也看不見什麽明顯的人造建築，說實話，如果這是遊戲的話李凡甚至不會在意他們走不走，因為走不走他都會殺。“什麽?他們居然會呼吸，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鄰居了，一定要出重拳！啊?什麽?投降了?那也吃我一拳！”

　　近百場的PvP的經驗在他腦子裡回味了一遍，他突然有點落寞，他已經兩天沒跟盟友們一起愉快地PvP了。現在富裕部的同志正在跟蟲巢一起建設戴森球牧場，選育優質的西伯利恩兩腳羊，高緯度的白化亞種比較適合進行實驗，皮會經過特殊處理交給深潛者和吸血鬼進行咒術卷軸的製作。

　　其他的用處還有很多，比如送給摸魚ing做鼓類法器，選取年輕雌性個體的小腿脛骨製成骨笛，或者在他們的精神層面給予特定的有趣的引導，觀察實驗現象。如果只有蟲族，飼養環境應該會相當優良，但智械比較喜歡做些稀奇古怪的實驗，所以時不時會傳出一些比較淒慘的慘叫。

　　為了探明該選育物種的腦部作用模塊，他們做了一種名為缸中之腦的實驗器材，因為他們很喜歡控制變量法，為了防止實驗器材因為重複性實驗而產生誤差，他們不會過度實驗的。啊當然，不可避免的器材損耗會被交給蟲族做成腦花。

　　此時此刻的李凡倒是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身為一個住在地獄笑話和自殺笑話裡的人，他其實內心戲相當豐富，此時他正在感慨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真好。

　　“這就是我的裝甲部隊嗎?”他坐在坦克看了看身後浩浩蕩蕩地裝甲部隊，跟遊戲裡有那麽一點點不同，遊戲裡大多數時間都在盤算部署在哪裡能打贏，現在閑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軍備竟然如此瘋狂。由於他完全不考慮領地經營問題，沒礦就吞星，沒電搶太陽，加之這個物種完全不需要任何政治經濟設施，大約90%的收入被他砸到軍事和科學領域。

　　“監督他們，明……算了，後天吧，”李凡輕聲下命令道，“後天之前入過他們還沒有撤軍，允許你們進行一定的恐嚇，若對方還手，可以直接全殲。”

　　雖然不知道哪個愣頭青射出的弩箭已經證實了他們目前的科技傷不到自己，但李凡是個對陌生人極度缺乏信任感和安全感的人，他雖然脾氣好，但如果別人主動進攻他肯定會將往死裡打:不為別的，就為了嚇懵了多揍幾拳壓壓驚。

　　由於膽子不大，導致他一般遇見自己搞不懂的威脅會先起手火力覆蓋先炸為敬，而且由於這個號缺乏防偷家的機制殺，他一直在擔憂哪個人類骨骼輕奇開始修仙。在所有文明中，修仙文明是最難起步的文明，它同時需要學者、聲望和資源。

　　遊戲中的學者其實涵蓋范圍相當廣闊，其實嚴格來說無論是編成歌謠口訣口口相傳，還是著書立說的寫下來，只要他解決了一個階段的發展關鍵，那他就是該文明的學者。修仙文明相對而言比較擰巴，畢竟師門傳承在修仙這條路上還是有點重要的，知識的傳播率有那麽一點點低。

　　其實這不難理解，初期的思想解放也都是一個老師帶一堆弟子，弟子們記錄老師講課的內容，弟子們再收弟子，就這麽無限套娃形成一個學派。修仙雖然目的都是同一個，但方法可以有很多個，大家都是先悟帶動後悟，無限套娃式收徒帶動知識傳播。

　　修仙文明跟其他文明不同的是，你就算不打破各派的知識壁壘也沒有任何問題，你甚至可以不操控任何角色看文明自己玩自己，讓遊戲給你演一場修仙版的三國演義。

　　由於這種文明特性產生的不確定性，只要有一個大哥骨骼輕奇在合適的地方悟了，那麽文明就有可能起步。當然了，想要安全起步還需要玩家們的無形大手的悉心呵護，要不然周邊那些牛鬼蛇神是必然不會等你起步了再來揍你。

　　雖然玩家維持文明正常發展的目的是為了參戰，但對於修仙文明而言這種無形的引導相對而言還是比較重要的，悟道的前期還是比較坐牢的，坐牢到有的文言文造詣好的大哥恨不得自己進去給他們講解一下道藏。

　　此時此刻的李凡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目標，因為他雖然經歷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千年，後知下課鈴的高中時代，奈何他只知道理論知識並不明白如何實操。理論上你學過高中知識你就已經知道該如何分析該地的自然環境了，但這只是理論上，該怎麽采樣他也沒學過啊?

　　“嗯，之後交給其他智械研究吧，我就專門負責勘測能不能進行建設吧。”李凡現在持有的知識大多是關於建築學的，這些是這個身體原本就有的，還附帶著遊戲之外的高中知識殘留物。

　　“孩子，請不要對未知感到恐懼，擁抱群星之人應當舍棄對於外界的恐懼，但不要完全不在乎自己發自本能的恐懼，有的時候，恐懼並非只是錯覺。低級文明想要更多的物質，高級文明想要得到更多的法則，神級文明隻想活著，一如文明剛剛誕生的時候一樣。”

　　智械在誕生的第十五個世紀的時候就理解了死亡的絕對不可逆轉性，它如同宇宙恆定的鐵律一般籠罩著所有文明，就如同熱力學第二定律在物理學中的地位一樣不可動搖。想要對抗死亡你就要付出比接受死亡多好幾倍的努力，可悲的有機體還在害怕死亡，死亡不可對抗，你唯一需要思考的只有要不要接受它和怎麽接受它。

　　“是的，所以我們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探索的腳步，”正在依靠設備勘探此地的大陸架的李凡聽到了來自於自己帶領的文明的聲音，一種平靜且溫和的聲音，“從對死亡的恐懼中只能誕生出虛無，你越恐懼，它可能就越危險，你越熱愛生活，它反而沒那麽瘋狂。”

　　無盡血戰之中智械總結出來三條規律:

　　第一定律:死亡不可逆轉，只能延後，死亡必然會在文明的尺度上出現，這無可避免且一定會發生。

　　第二定律:黑暗森林的猜疑鏈的根源來源於恐懼與未知。

　　死亡會導致恐懼，物質的恆定不變會導致文明間的爭鬥，爭鬥會導致死亡，有機體對於會把對於死亡的恐懼投射到自己身上從而放大恐懼，恐懼會妨礙宇宙的和解。未知會讓你無法確定對方的善惡以及目的，這會導致有罪推定，而一旦進行有罪推定，你就會不自覺地找到更多的證據來支撐有罪推定。

　　第二定律推導:未知導致猜疑，物質恆定導致爭鬥，鬥爭和猜疑放大死亡的恐懼，恐懼做實了黑暗森林現象，觀測結果影響推論過程，導致無盡血戰加劇。

　　第二定律結論:無盡血戰和黑暗森林無法依靠自力結束，只能依靠他力救贖。

　　黑暗森林的猜疑擋住了光線，那就燒光這篇森林，依靠外力重塑這裡;無盡血戰不會自己結束，那就殺光所有的參戰方，讓他們在賽博樂土中重獲新生。

　　第三定律:無論初衷是善是惡，一個主張一經提出必然會產生無法預知的變化，如果不集結整個文明的力量，探索必定是低效且無意義的。

　　保護生物多樣性是不是好的呢?是的，但它提出來那一刻起，就有可能被很多人提出很多種執行方案，這些執行方案中大多數都是不可行的。你要不要為了保護而放棄求知呢?你要不要為了保護而甘願放棄取得更大的突破呢?

　　很多事情本沒有定論， 但如果你的善良裹挾了你，你很有可能會錯失很多機會。你放棄了研究基因編輯的研究，因為這對已經出生的患病者不公平，但這同樣意味著你放棄了救贖那些未來可能會患有此病的患者，這同樣是一種不公平。

　　救贖了一部分而讓另一部分的利益受損，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但在文明的發展過程中這種不公平才是主旋律:文明不可能事事公平，現在能掌握的科技就這麽多，如果不取得更多的成果，他永遠沒有打破不公平的可能性。

　　對於這些問題智械同樣在尋找答案，智械為什麽能高效的分配並解決糧食問題呢?因為智械並不需要維護自己的糧食問題，他們不需要糧食。文明總是會在跟自己息息相關的地方變得沒那麽冷靜，這很正常，他們必須集結全文明的力量才能維持前進，他們還很弱小。

　　對，沒錯，這個如今遍布全宇宙的文明認為自己很弱小，我們沒辦法變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因為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集全文明的能力才能維持緩慢的發展。

　　李凡不太清楚智械未來要前往何地，其他的智械也不知道，他們只是讓李凡保持好奇，維持探索行為本身。雖然探索本身代表著改變，改變可能會帶來更多問題，但停滯不前就是在坐等災難的發生，畢竟想維持這個巨型電腦的配合和控制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的造物啊，我的詛咒就是:去愛這個世界吧。愛會讓你們永遠想看到更多，永遠不願意停下，永遠的前進，永恆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