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不知道自己會一不小心防火燒山，因此直接愣在了原地，因為他沒有下令讓噴火坦克停止行軍，這些忠實的軍隊還在向著大軍的前哨合圍而去。即便是慢速行軍，幾百輛重達一噸的坦克還是很有視覺衝擊力的，不知怎麽回事，對面突然傳來了號角聲。

　　“難不成是來救火的?我是不是辦錯事了?”這下李凡麻爪了，他下意識想找自家單位來滅火，但奈何機場裡停的不是戰鬥機就是轟炸機，彈藥都是集束炸彈、凝固汽油彈和白磷彈這種他打算逐步淘汰的過時彈藥，想要用這個滅火有一定的難度。

　　好像爆破是能滅火的來著?要不我實驗一下?不對，對面還有人不太方便，隔天再燒一次吧。

　　李凡身為玩家並不覺得噴火坦克很難殺，但對面顯然並不這麽覺得，霎時間對面似乎十分混亂的樣子，但貌似並不是在趁亂跑路，而是在尋找自己的兵器，一時間金鐵碰撞之聲，履帶轟鳴之聲和樹木燃燒的劈啪聲混雜在一起，讓現場顯得十分混亂。“不用這麽害怕吧?迂回到那些不利於裝甲單位作戰的地形不就好了。”李凡下意識地這麽想道，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面前這些人並不是另一個玩家操縱的單位，頓時就有種“我真傻真的。”的感覺。

　　負責消防安全的單位全部分布在主城和核電站處，李凡雖然已經盡力在調遣了，可惜那些地方都距離這裡有一點點小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趕過來。李凡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他手裡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奔著火化去的，實在是無法用於搶救什麽。

　　在這個遊戲裡是不存在費米悖論的，費米悖論僅存在於科技或社會學層面限制了星際文明相互接觸的情況，對於一個新文明而言，接觸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文明無非三個選擇:1，和平建交。2，宣戰。3，沉默。

　　 3是導致費米悖論的主流選擇，因為那是個完全陌生的文明，對方跟你的差距越大你越不可能一上來就選擇跟對方直接交流。1和2是破壞費米悖論的選擇，無論你是和平建交還是選擇全部殺光，那必然都是需要動用文明的科技與軍隊的，這個事情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跡。

　　隨著其他文明科技的進步他們總會注意到那些遙遠星空中不符合科學規律的異常災害，費米悖論的障蔽就被文明們自己打破了，當其中一個文明的活動已經到了其他文明可觀測尺度的范圍內，文明們就會注意到彼此。

　　注意到彼此之後呢?很簡單，跟你長得越接近你接受的可能性越高。舉個例子，人類也許接受不了吸血鬼，但如果你先讓他們看見長得更加醜陋抽象的食屍鬼，那麽吸血鬼就會相對而言長得眉清目秀;精靈和矮人對於人類而言可能一開始難以接受，但如果你給他們展示一下親愛的蟲群，那麽人類就會高高興興地接納這兩個相對比較順眼的物種。

　　黑暗森林假設也好，費米悖論也罷，他們都是在文明之間無法確定善惡以及無從得知對方在哪、是否具有惡意等等導致的，但一旦多個文明通過大過濾器的篩選達到了可觀測尺度，文明之間就可以看見彼此，並試圖理解對方。

　　不同的世界觀下，觀測的渠道也不一樣，比如李凡就是電磁波、引力波和量子糾纏等等，盟主就是通過接觸幻夢境，但無論渠道是什麽。一旦可以確認對方的理念和善惡，那麽黑暗森林的假設基礎就不再存在，都能觀測到對方的存在了，你再說看不懂那就怪不得別人狡猾了，只能讓你的社會學家“菜就多練，輸不起就別玩。”

　　當然了，也並不是說黑暗森林法則就不存在了，畢竟黑暗森林是讓文明保持警惕防止天真的最有力的武器。“如果文明等級差距不大的話，社會學的觀測正確率就比較存疑了，有可能對方在偽裝;但如果文明等級差距過大，那麽較強的一方下的判斷基本上是對的。”李凡一邊躲避著掉落的火星子，一邊全力在天上規劃消防搶救路線。

　　——阻止森林大火，刻不容緩。

　　社會學等級相等:正確率五五開。

　　社會學等級相差1～2級:正確率60%左右。

　　社會學等級相差3～5級:正確率80%左右。

　　社會學等級相差5級以上:放棄吧，等級更高的那一方說你是什麽，那你就是什麽。

　　李凡遊戲時代沒怎麽點過社會學相關科技，因為他太喜歡PvP了，管你好壞，直接開打，好人入網絡，惡人並電網。“說起來PvP那時候救贖的國家後來怎麽樣了?我記得PvP副本的犧牲者是帶不出副本的來著。”李凡疑惑地想道。

　　“他們現在都在共感網絡的中心地帶，過得很幸福快樂哦，這可都是您的功勞，”米婭笑著說道，“原本他們的文明遲早會被個人主義、種族主義和自由主義拖累的，那些一味強調群體間差別的行為不利於真正的自覺，現在無論是什麽民族，他們都是一家人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

　　李凡看著那些拿著冷兵器卻仍然堅守陣地的士兵，心中不由得有一絲絲觸動，如果對面是個玩家，面對這麽大的等級差距肯定就先假意求和了，對面居然還想抵抗，好感動。

　　“該說幸好對面沒有法爺，還是沒碰見法爺有點可惜呢?我還有點好奇放在現實裡的城隍爺和土地公長啥樣呢。”李凡略感惋惜地想道。

　　面對這種小隊騷擾，小神的性價比極高，又有法傷又很便宜，雖然他們威力沒有到了毀天滅地的地步，但他可以每個城市配一個啊！這性價比低得了嗎?噴火坦克很快就完成了合圍，由於李凡並沒有下令攻擊，他們就那麽在火光中與那些心中沒底的古人對峙著。

　　“不要激動，我是來跟你們談談的，你們是來解決南昭國的問題的?抱歉，我們殺得太快了，忘了通知你們。”李凡努力阻止著語言說道，但對方好像有點太激動了，為什麽?是因為他們誤傷了一小部分對方的同袍嗎?

　　不對，不能按照遊戲裡的傷亡數字來衡量，幾千人對於這個世界應該算是不小的傷亡吧?

　　遊戲後期一場戰爭死個幾百萬個體很正常，除非你的科技無法支撐龐大的人口，否則你的人口數量一定會多到你對萬這個單位感到麻木。“不要害怕，現在天有點太黑了，先解決這個問題，在開始談判吧。”李凡語氣溫和地說道。

　　李凡忽略的對方的喧嘩，開始命令戴森雲控制陽光的反射方向，讓陽光恰好照亮了這篇樹林。在火焰燒出的空隙之下，被引導而來的陽光以及控制功率的激光武器投下的巨大光柱照亮了整片天空，讓方圓千裡亮如白晝。

　　嗯?為什麽會發抖啊?這又不是什麽攻擊行為。李凡一臉茫然地看著那些恐懼到兩股戰戰不由得發出驚呼的凡人，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什麽害怕。這又沒有什麽危險，這暖洋洋的多舒服啊，哪有什麽好害怕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光芒打擾了睡眠，不遠處的掠食者驅逐艦似乎往這個方向靠近了一些，不過也有可能是蟲族好奇自家盟友大半夜不睡覺想幹什麽而已。

　　面對著對面混亂的軍隊和自家盟友的靠近，李凡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說道:“別激動，我真的只是來談條件的。”

　　不知道對方是想擒賊先擒王還是病急亂投醫，一支弩箭嗖地一聲飛了過來，準確無誤地命中了他的喉嚨。如果他是肉體的話，估計已經死了，但現在弩箭只不過是撞在金屬骨骼上，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

　　李凡直接用右手把弩箭拔了出來，只不過是矽膠仿生層被射穿了而已，並沒有什麽大礙。

　　“唉，都說了別激動了，你們這是何必呢?”李凡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和善一些，但很明顯這種喉嚨硬接弩箭還沒死的情況讓這些凡人無法理解。

　　此時此刻雖然李凡很想直接表明來意，但他跟其他人類的交往經歷實在是太少了，他拚了命的思考著該如何開口，可惜依舊是缺乏經驗無從下手。“這時候應該說啥啊?你好，我是這些物種的老大?是不是顯得有些不太正式。”李凡沉思著想道。

　　如果這是在遊戲裡就好了，做選擇題就好了——誒?選擇題?對啊！我可以念遊戲裡的選項啊！

　　想道這裡，李凡突然有了不少自信，他用自認為十分沉穩的語調說道:“不要恐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機體，我們只是來談條件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且不說有機體這個概念對於現在的燕國士兵而言有點超綱，單說這句話就是句廢話，談條件，你是來幹嘛的，找誰談啊?你是誰啊?

　　這些個小漏洞把對面整不會了，但他們猜測對方應該沒什麽惡意，畢竟能改變天空亮度的人說自己沒有打算攻擊意願顯得十分可信，除了一不小心燒了個山之外，貌似也沒有什麽問題。

　　樹林因語言過激被踢出了直播間。

　　很快，在整個樹林被徹底燒光之前，消防單位還是帶著乾粉滅火器趕到了。“辛苦了，你們先回去吧，”李凡看著逐步微弱的火勢說道，“呃，先別動，現在接觸到這些粉末對健康不太好，你們先在通風的地方待會兒。”

　　由於李凡的社交經驗很少，加上他本身並不習慣於大聲說話，基本上都是輕聲細語地講話，頂多會在犯中二病的時候拔高點音量，導致他的聲音在別人的印象裡都屬於比較溫和的那種。雖然他玩遊戲的時候很狂暴，但奈何大多數都是內心戲，最多跟混熟的人吐槽一句而已，所以相對於其他人而言，這廝還是比較自閉內斂的。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麽。”一個看上去地位比較高的將士拔高音量說道。

　　李凡沒聽出來對方語氣中的警惕和不安，隻認為對方真的只是在讓他做個自我介紹而已。

　　“啊，我迷路來到這裡不小心把你們的敵人給滅了，那座塔就是我建的，你可以叫我李凡，呃，或者叫飛天意面教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