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門四處傳來呼喊聲,等到葉尋和白附子趕到百草門大門前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弟子陣亡了,其他弟子見白附子來了便趕緊來到她身邊。
看著一地的屍體,葉尋有些不適,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受,但他還是移開眼睛,把注意力移到了白附子和其他弟子身上。
“發生了什麽事?”
“師姐,是魔教的賊人。”一個年輕弟子說道,“魔教自從您與大師兄前去秀州開會之後,便時常過來騷擾,起先並沒有騷擾我們,更多的是對一些百姓下手。於是師父便讓我們前去搭救,一來二去,這魔教似乎就對咱們上心了,近幾日,魔教的人一直在咱們宗門邊上徘徊。”
“那他們現在人呢?”
白附子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一個魔教的賊人。
“應該是撤了,師姐您知道的,我們打不過人家的。”年輕弟子有些臉紅地低下了頭。
白附子見此也不好再苛責他,又看了眼已經死去的師弟們,歎了口氣讓人將他們安葬。
“進去再說吧!”
白附子帶著眾弟子便往百草門中走去,一邊走一邊交代著方才魔教來犯的善後以及藥山處的守備問題。
安排好之後,白附子便帶著葉尋去懸壺廳找她父親,她得問問這事怎麽辦才行。
不多時,兩人以及一些弟子便來到了懸壺廳,卻只看見白掌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白附子一時間隻感到天旋地轉,好在有其他人攙扶,才沒有倒下。
“爹!”
“師父!”
一陣陣悲切的哭聲在這廳堂之中回響,白附子一步一步走向白掌門,然後跪倒在他爹的身前。
她顫抖地伸出手,摸了摸鼻息。
“明明,明明我剛才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啊,怎麽……怎麽就……”
白附子自顧自地低語著,哭著。
葉尋默然,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覺得自己在這裡站著有些不太合適。
他悄悄地離開懸壺廳,聽著四周的哭聲,他有些茫然。
不是早上還說要在這裡靜養的嗎?怎麽就突然發生了如此具體的變故。
魔教賊人,百草門弟子,甚至是白掌門,一條條生命在眼前消失。
白掌門身下鮮紅的血液在他的腦海不斷浮現,他本以為的暈倒、嘔吐都沒有出現。
他好像很習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習慣。
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是不是原身的身體本能在影響著自己,畢竟在這人命如草芥般的江湖上行走,一定不能心慈手軟的啊!
日頭愈發熱烈,他也隻好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等他再見到白附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晚上的懸壺廳,已經被布置成靈堂,葉尋恭敬地給白掌門上了三炷香,向白附子道了一句節哀。
過了一刻鍾,白附子又找到了葉尋,她的身上還背著一個包裹。
“葉五俠,承蒙這一路照顧,但如今家父去世,桃花劍派的事便都仰仗您了。”
白附子一臉認真地看著葉尋,葉尋點點頭,說了句放心。
“另外,葉五俠。海棠姑娘,不見了。”
“不見了?”葉尋有些疑惑,“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據其他弟子說,在咱們走了之後,海棠姑娘便來了懸壺廳,她與我爹交談許久,而在她離開後,並沒有人去過懸壺廳。”白附子拿出一封沾滿血跡的書信遞給葉尋,“這是我在現場發現的,是海棠姑娘的師父括蒼洞天掌門寫給我父親的,我在上面發現了一種毒藥,並且,我父親的脖頸上還有一道劍傷。”
“毒藥?”
“準確的說是迷藥,魔教的迷藥。”
“魔教!你的意思是說,海棠姑娘先是在臨安城外用苦肉計接近你,然後以魔教的進攻吸引眾弟子的視線,再以她師傅與白掌門有舊為接近白掌門,並用藏有迷藥的書信迷惑白掌門,再一劍殺死白掌門,之後畏罪潛逃。”葉尋有些意外。
“是也不是。”白附子淡淡說著,“雖然這一切一切的線索都指向海棠姑娘。但是,我並不能說海棠姑娘就一定是魔教賊人。”
“也許,就是呢?”
“不。”白附子搖搖頭,“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懵懂,初出江湖的懵懂,就和我一樣。”
白附子有些倔強地看著葉尋,葉尋想說些什麽,但又無從開口。
“我知道,你想說我天真。”白附子撇過頭看向天邊仍明亮完整的月亮,“但是我為了更好的行走江湖,盡力地將江湖上大部分門派的衣服和服飾都認全,將如鏡閣榜單上的高手都分清,將名劍譜、神兵譜上的武器的特征都認清,哪怕我沒有見過。”
白附子回過頭看向葉尋手中握著的劍說道:“你這把寶劍是名劍譜上的第四把十四州, www.uukanshu.net 而海棠姑娘的是第六把,倚竹。”
“你,這麽確定她的劍一定是真的倚竹劍嗎?”葉尋轉過頭認真地看向白附子的眼睛。
白附子倔強地看著葉尋,不過幾個呼吸間,她便將目光移開。
“葉五俠,海棠姑娘究竟是括蒼洞天的弟子還是魔教的賊人已經不重要了,事實證明她很大可能就是凶手,但我內心總覺得她不是,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
“所以,葉五俠,拜托你件事,如果有一天你見到海棠姑娘,幫我問問她,真的……真的……是她嗎?”
白附子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眼淚像泉水一般湧出。
“還有,麻煩葉五俠見到我師兄時不要告訴我爹爹的死訊,等到援救完天下一刀門再告訴他,不能讓他因此而耽誤除魔衛道。”
葉尋看著白附子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卻又滿是隱忍,心中感慨,這就是俠嗎?
“葉五俠,我準備了一些解毒丹藥,相信以後會用到,當然,希望永遠用不上。”白附子將身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爹爹走的急,大師兄也不在,我這邊要忙的事情很多。”
“理解。”
“一路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白附子拱手一禮,轉身便往懸壺廳去了。
而葉尋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
夜晚的風還是涼的,但葉尋卻感到一陣火熱,他好像明白了什麽,但又好像沒有明白。
但是此刻的他知道,他有很多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