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溝橋事變後不久，鬼子搶佔了大同，接著是太原淪陷。錢聚山把自己的小兄弟集合在一起吼道:“他媽的，嫌老子窮的還不夠?從今天起，誰也不準劫中國人，有本事劫日本人，弄兩個日本腦袋當尿壺那才是本事兒。”錢聚山說著拍了拍背在身上的大刀片子接著說:“這東西我們不能一直用，去小日本哪兒換幾個瞄準砰砰響的，不過，這要靠膽量、靠本事兒。醜話說前頭，誰打中國人的主意，讓我知道了，我開你的瓢。”

　　劉蛋笑著問錢聚山，“那玩意兒我們都知道，別說咱沒有，就是有，你會玩兒嗎?”

　　錢聚山當然知道這是劉蛋和自己的一句戲言，開個玩笑。即是戲言，錢聚山也很在意，當即紅著臉想不起該怎回答，因為自己不會玩，不會就是不會，大話可說不得。半晌錢聚山才接著說:“不會可以學嗎?誰都不是在娘肚子裡就會的。”說完大家哈哈哈哈哄堂大笑。

　　錢聚山年齡不大，卻個兒大。男人沒有父母、沒有妻室，滿臉胡子，自然邋遢。說話雖爽直，卻又粗中有細，盡管不到三十歲，年齡和相貌看上去很不吻合、差距很大。五年前的冬天，鬼子來晉東掃蕩，錢聚山知道後，想弄幾個砰砰響的家夥，於是把弟兄們召到一塊說:“說我們是土匪也不為過，因為我們做過對不住中國人的事兒，話說回來，那是以前。現在，聽說日本人來了疙藍橋，離我們很近，我還沒見過龜兒子是啥樣，弟兄們想不想去看看龜兒子?”

　　“匪”友們嗷嗷吼道:“想。”

　　錢聚山冷冷的笑笑:“知道這些龜兒子來幹啥嗎?”

　　“要佔我們的家，要殺中國人。”“匪”友們齊聲吼道。

　　“我們願意嗎?”錢聚山咬著牙狠狠的問。

　　“誰願意誰是龜孫。”聽著“匪”友們的回答，錢聚山不好意思的一笑接著說:“我這是替大家說，我沒老沒少沒房子沒女人，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饑。”

　　“你沒有，我們有，你得領著我們乾，我們的家怎會能讓小鬼子胡來?”一個“匪”友一臉認真的說。

　　“有日本女人沒有，我們去搶一個來熱鬧熱鬧。”矮個兒叫劉蛋的“匪”友說。

　　瘦高個兒匪友咧著嘴對劉蛋說“別的本事兒沒有，你對日本女人挺上心，給你一個會用嗎?在說就你那個兒，日本女人個兒大，能裝下你。”瘦高個兒的話逗得大家笑了半天。

　　劉蛋不顧瘦高個兒的譏諷，拍著胸脯說:“個兒小怎了，我這東西管用勁兒大，不信你弄個日本女人，我管叫她生一排喊爹的。”劉蛋說完，在坐的“匪”友們笑得前仰後合。

　　錢聚山卻沒笑，認真的說:“對日本女人上心不是壞事兒，說明他功能好。不過，你的去小日本哪兒搶，日本女人可是小鬼子管著，就看你本事兒怎樣。”

　　劉蛋“嗖”的站起來:“站著尿的說話算數，誰不去幹小日本誰是孬種。”

　　大耳朵“匪”友望著劉蛋，用鄙視的語氣說:“聽說小日本槍上帶著刺刀，人家可是瞄準的貨，你的大刀能砍掉小日本的頭嗎”

　　劉蛋瞪著大耳朵道:“你個慫貨，砍不掉日本腦袋，我蹲哪兒學女人尿。”

　　“你才慫貨呢，就等著你學女人尿。”大耳朵說著猛地走到劉蛋跟兒。

　　別看劉蛋個兒小，挺橫挺利索，對走到自己身跟兒的大耳朵說:“想怎?”話音未落，一彎腰伸手隔著棉褲抓住大耳朵的大腿，大耳朵像被鉗子夾住，狼嚎般的慘叫著“哎吆。”

　　大耳朵痛的呲牙咧嘴，大腿上好像被抓掉了一塊肉，當大耳朵把破爛的褲子褪下的時候，左大腿內側卻是五個鮮紅的指甲印，正向外滲著血。

　　錢聚山看著大耳朵褪下褲子的大腿上淌著血的五個指頭印，只是眯著眼斜視了一眼對劉蛋說:“有點功夫，要是把這功夫用在對付小日本身上，那你就成英雄了。”

　　劉蛋聽錢聚山這麽一說，毫不含糊的說:“正因為他不是小日本，我才給他留條命，他要是小日本，我這五根指頭抓下來夠我們大家炒盤菜。”

　　錢聚山擺擺手說:“據可靠消息，疙藍橋前天住下了二十多個鬼子，我們想去弄幾個“砰砰”響的家夥拽拽，誰不願意去不勉強。”

　　“孬種才不願意去呢！”劉蛋沒等錢聚山說完接著說。

　　“我的刀還沒吃過肉，不知道快不快。”

　　“這可是去拚骷髏的，弄掉頭我可不管賠，”錢聚山雖是玩笑話，卻是認真的說。

　　“誰怕誰是狗熊，弄一個夠本兒，弄兩個賺一個，就是死了，閻王爺也會給我們戴鬼雄花兒，發鬼雄獎。”挨著錢聚山身邊的大個兒邊笑邊說。

　　“手早就癢了，什麽時間乾?”二十幾個“匪”友異口同聲的說。

　　錢聚山一下來了精神，大聲說道:“回去把刀片子磨快，帶上土造炸彈，明晚子時去疙藍橋弄幾個尿罐過過癮。”

　　“匪”友們都立了起來，錢聚山忽的兩手向下壓了壓說:“別慌。我還有最後一個事兒，明晚去過癮，說白點兒，離不了傷亡，無論傷到誰，都是好兄弟，雖不同姓，卻勝似兄弟，只要是乾小鬼子丟命了，年節我們都要去給老人拜年送禮，他的爹娘就是我們的爹娘。”

　　錢聚山說吧，“匪”友們熱淚盈眶，劉蛋、大耳朵、小個兒子、瘦高個兒等幾個“匪”友同聲道:“錢哥就是親哥，腦袋算個球。”

　　錢聚山聽著“匪”友們的掏心窩話，點著頭看著每一個“匪”友說:“我們要的是大夥兒一心，要的是少流血，要的是多砍幾個洋鬼子頭，讓他們知道中國人不好惹。”

　　大耳朵“嗖”的立起來吼道:“錢哥咱們別磨蹭，說乾就乾，決不能讓洋鬼子來中國的土地上胡作非為。”

　　小個子、瘦高個兒、劉蛋，所有的“匪”友們都立了起來齊聲吼道:“把刀片磨快，砍洋鬼子的頭才不會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