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初春的天氣，擋不住寒流陣陣逼人，特別是暮色之後緊靠山根兒的村落，好像比平原的氣溫低了幾度。虞名揚靠在正屋正中左側的椅背上，看著走進來的虞金山，直了直身說:“去把你姑父叫來。”

　　虞金山不明白爹的意思，這個時候為啥去叫姑父，偵察隊裴隊長不是馬上要出發嗎?自己想來爭取給裴隊長當領路，怎又要讓去喊姑父?虞金山看著父親的威嚴，想說的話隻好咽回去向外面走去。

　　夜幕把山、樹、村落、房屋都吞噬了，刮了一整天的寒風沒有停歇的意思，好像還有加大的趨勢，冷風把風簾拍打的錚錚作響，院裡的東西被風摔的乒乒乓乓。

　　虞金山迎著凜冽的寒風剛走向大街，一個熟悉乾咳聲迎著虞金山走來，這是盧光進的習慣，無論是在家或是在外，盧光進總是隔一會兒就乾咳一聲。虞金山站著沒動，等盧光進的靠近。夜色裡，盧光進看到了前面的黑影問:“誰。”

　　“我。”

　　盧光進聽出了虞金山的聲音加快了腳步問:“有事兒?”

　　“爹讓喊你。”

　　盧光進隨虞金山走進屋，虞名揚離開椅靠背，把身坐直，把頭向右一扭，對盧光進向右邊的太師椅頷首，示意讓盧光進坐下。

　　盧光進坐進右邊的椅子，虞名揚抬起眼瞥了一眼屋門，虞金山看著爹的眼神，向門外走去。

　　盧光進從兜裡掏出煙荷包按了一鍋子煙，右手拇指和食指在火柴盒裡捏出一根火柴，“嚓”的一聲，柴杆上燃起一股火苗，盧光進把火苗靠近煙鍋，煙鍋子裡的煙燒了起來，盧光進滋滋的吸了兩口，望著虞名揚問:“是說裴隊長要走的事兒吧?”

　　虞名揚點點頭，盧光進把手中的煙槍放在桌子上問虞名揚:“你有事兒?”

　　“聽說郭全在獲嘉北和輝縣西南活動比較多，而這些地方是偵察隊必經之路，我怕偵察隊萬一碰上吃虧，你們是親戚，提前打個尖兒，肯定不會給你掉鏈子。我想讓金山去帶路，裴隊長說啥都不開口。”

　　盧光進淡淡一笑，“八竿子打不著的算啥親戚。我姥姥家是獲嘉小李莊的，郭全這個小老婆是我姥姥的重孫女，也就是我舅的孫女，算是我表侄女，喊我媽喊姑奶奶，喊我該喊表伯，我舅、舅媽都死十多年了，沒有老人也都不走動了。

　　虞名揚看著盧光進，略一思忖的說:“要說也是，不過，有這種親戚關系總比陌生人好點兒吧。”

　　盧光進搖搖頭，淡淡的笑笑:“我不這樣認為。”

　　“說說你的理由?”

　　“郭全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不分遠近，只要有錢有利，六親不認。”

　　“錢的問題好解決，只要他說個數，不是問題。”

　　“不光是錢的問題，只要有槍，從不談錢。”

　　“啥意思?”虞名揚看著盧光進問。

　　“只要說有槍的主兒，錢就別想擺平，非得要命。如果他只是土匪我可以去打尖，聽說他和獲嘉的鬼子勾手幾年了，我要去，等於把偵察隊去獲嘉的消息賣給了他。”

　　“這不就是漢奸嗎。這樣，我們就沒必要找他，裴隊長只要知道他是漢奸，肯定不會饒過他。”

　　鬼子駐新鄉司令部門前的大牌子上白底黑字寫著“大日本帝國駐新鄉司令部。”插著燒餅旗的轎車、卡車、摩托車陸續開進了司令部。

　　會議室，會議桌兩旁坐滿了少佐、中佐。一個大個兒，戴著眼鏡，花白胡子的大佐走進來，桌兩邊的人員起立。這是田島大佐，田島走近座位，伸開兩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坐下。田島厲聲道:“為了日中親善、東亞共榮，三光政策必須落實，才能征服中國人。”田島話未說完，門被推開，情報員夾著文件夾來到田島跟前，行禮後拿出一份急件，田島接過急件，咬著牙，瞪著眼，花白胡子隨著滿臉肌肉顫抖起來，在座的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田島的臉上，田島喘著粗氣說:“一支從太行山而來的四十八人偵察隊已經潛伏進恭城，具體目標、潛伏位置、行動方向不明。昨天，帝國在恭城西北通往太行山深處的卡口駐扎的小隊和前去增援的憲兵隊遭到慘重的襲擊，很可能是這支偵察隊所為，為此各縣、區要加強戒備，要徹底消滅這支偵察隊。田島用命令的口吻說:“特別是衛輝、恭城、獲嘉、新鄉要重兵把守所有路口，要地毯式排查四十八人的行動軌跡，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田島象隻瘋狗狂吠道:“從恭城帝國中隊和憲兵隊的慘重傷亡來看， 中國人對我們的反抗從沒有停歇過，而且是抗擊帝國的氣勢日益高漲，所以我們必須手段殘忍，才能征服征服這些中國人，才能征服這個民族。”

　　田島惡毒的眼光把在座的人員看了一圈後目光落在熊本臉上道:“恭城熊本。”

　　熊本“嗨”的起立，田島怒目著熊本道:“山田在四通客棧的遭遇和武本憲兵隊增援的慘敗，這是帝國的恥辱，是大日本的家醜，現在你把慘敗的過程說說，這是教訓，這是對我大日本帝國敲響的一記警鍾，也是對大日本帝國吞並中國後的東亞共榮過程中的一個經驗。”

　　熊本滿臉羞愧，無地自容的任憑田島喝斥。駐獲嘉日本大隊長澤木看著山田的無地自容，又看看田島，像似解圍，田島看著澤木問，“獲嘉的澤木，你要說什麽?你有對付八路的妙招兒兒?”

　　澤木“嗖”的站起身，略做思考說:“我們大日本對付中國人太硬太直，殺機隱藏做的不好，中國人看到就躲我們，這樣對我們大日本帝國征服中國人的目標大大的不利，我以為，要想征服中國人，就要利用一些中國人的心理，因為中國人不一定都是抗擊帝國的，具體說，有的人只要得了實惠就會出賣同胞，有的人得了地位就會出賣祖宗，有的人睡了女人就會幫著你當狗咬人。所以，我們殺中國人那是必然的，可我們畢竟是外人，我們畢竟是人地兩生，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用中國的話說，明槍好躲，暗箭難防，要想把這暗處的共匪、八路根除，就必須利用有這方面嗜好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