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庫中,秦二虎看著外面越來越多的兵馬,不由得緊張起來,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龐新抱怨道:“袁將軍怎麽還沒有打過來?”
龐新也是緊張的不行,手心裡面都冒出了汗水,“快了,就快來了。”
“有沒有辦法讓他更快一點?”
外面的呼喊聲越來越高,有人大叫著讓武庫裡面的人打開大門,不然殺進來之後就要如何如何等。
“開門!”
“快開門!”
“驃騎將軍已經陣斬了袁紹!”
“快開門!”
武庫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呼喊聲越來越大。秦二虎聽到了那些人喊的話,心中狐疑不定,“該不會是真的吧?”
“你說什麽?”
“我說,驃騎將軍不是真的斬了袁本初吧?”
龐新斬釘截鐵地道:“假的!肯定是假的!袁將軍四世三公,聲威振於天下,怎麽可能會打敗仗?”
“是啊,袁將軍四世三公,怎麽會打敗仗?”
秦二虎喃喃自語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呀!”
要是大將軍和驃騎將軍打贏了這場戰爭,而他又臨陣反水,,這豈不是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如果真的只是笑話還好,讓人嘲笑不會掉一塊肉,現在他乾的事情卻是會掉腦袋的。
沒過多久,遠處傳來山崩海嘯一般的呼聲,“贏了!”
“我們贏了!”
“他們是叛逆!”
秦二虎爬到了武庫的最高處,朝著南邊望去,然而依舊沒辦法看到遠處的戰場。他所能看到的,只有縱馬狂奔而來的騎兵。
馬背上的旗手高聲狂呼,“我軍大勝!”
“萬歲!”“萬歲!”
“萬歲!”
周圍的將士皆高呼萬歲,武庫中的秦二虎和龐新等人則是面色大變。秦二虎從屋頂上滑落下來,一把揪住龐新,“你把我害苦了!”
龐新掙脫開來,叫喊道:“假的!都是假的!”
然而外面的歡呼聲越來越大,秦二虎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能分辨的出來。秦二虎想要殺了龐新等人自救,又擔心打不過。他經常自我吹噓,說什麽在敵陣裡面殺了個七進七出,但是他自己和其他人都知道,只不過是在床上殺了七個回合而已。
龐新帶來的那幾個人一看就不好惹,說不定手上都有人命。
隨著外面的歡呼聲越來越大,龐新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他終於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拉過秦二虎,低聲說道:“二虎兄弟,事情有些不對,你這裡有沒有暗門、後路?”
永安宮內,大將軍何苗連續收到了幾個好消息,除了袁紹軍被徹底擊潰之外,董卓派人來表示服從朝廷的安排也是一個重大的利好,還有太傅袁隗也派人過來聯絡,聲稱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
“看來太傅是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
何進還活著的時候,袁隗與其共掌朝政,多次表示出對何苗不滿的態度,還曾經縱容士人痛毆了何苗一頓。當時的袁隗是何等的氣焰囂張?現在居然要主動服軟了!
此外,還有丁原部將張揚、張遼等人前來效力,以及禁軍將士紛紛來歸等事情,這對何苗來說都是好消息。
不好的消息也有,像是武庫令秦觀臨陣投敵,造成軍心動蕩,隨後又佔據了武庫負隅頑抗。不過很快就有新的消息傳來,佔據武庫的逆賊自相殘殺,武庫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手中。
“大將軍,那龐新砍了秦觀的人頭,想要將功贖罪,您看該怎麽處理?”
何苗揮了揮手,“都砍了!”
“諾!”
對何苗來說,什麽龐新,聽都沒聽過,既然敢謀逆作亂,統統砍了就是。作為洛陽之戰的勝利者,何苗需要招降納叛,需要招攬人心,但也不能一味地懷柔,還是得殺幾個人,表現出強硬的一面。
秦二虎是被龐新殺了,不然也照樣要被拉到刑場上砍頭。
“大將軍,崔公求見。”
“崔公?可是威考先生?”
“正是威考先生。”
崔烈,字威考,出身幽州名門崔氏,歷任太守、九卿等職。中平二年,當時漢靈帝劉宏明碼標價賣官鬻爵,三公(司徒、司空、太尉)標價一千萬錢。時任廷尉的崔烈通過漢靈帝劉宏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費五百萬錢就買來司徒一職。
三月,崔烈被拜為司徒。拜官之日,劉宏親自參加百官聚會,劉宏回頭跟身邊的寵臣說:“我後悔沒堅持一下,本來可以賣到一千萬錢的”。
清河崔氏跟其他的名門望族沒什麽不同,搜刮錢財都是一把好手。之前崔烈也沒有給何苗什麽好臉色,但崔家在幽州財雄勢大,家中豢養了數千部曲武士,何苗對崔烈著實忌憚,思索了一會,還是不敢像對待龐新那樣隨便就給砍了,便下令道:“讓他進來。”
崔烈過來也沒有別的事情,依舊是為袁隗做說客。他很直白地說道:“若是沒有太傅打理朝政,朝廷很快就會難以為繼!”
“威考先生此言何意?”
崔烈便說了朝廷財政上的困難。朝廷不是現在才沒錢的,漢桓帝的時候朝廷就很缺錢了,到了漢靈帝時,皇帝被逼得賣官鬻爵才能維持朝廷繼續運轉。何進為什麽被袁隗、袁基等人揉來搓去, 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還不是因為沒錢。
現在換了個大將軍,朝廷還是沒錢,而用錢的地方卻越來越多了。
皇甫嵩屯兵扶風,抵抗西涼叛軍,這筆錢能省?要是朝廷敢不給錢,涼州鐵騎就要衝進關中了。
青州、徐州有黃巾余孽,冀州有黑衫軍,河東有白波軍,漢中有五鬥米教,這些叛軍亂黨要不要剿?
朝廷官員的俸祿,皇室的開銷,北軍和南軍的軍餉、賞賜,這些要不要花錢?
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在朝中固然有專權之事,但也催促各地州郡上交錢糧,使得朝廷這架破車還能勉強繼續前行。
崔烈說的話不好聽,卻是事實。何苗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見到何苗被說服,崔烈又說道:“大將軍除了需要解決財政上的問題,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解決。”
何苗問道:“還有什麽事?”
崔烈輕聲道:“兵權。”
“兵權?”
“袁本初被擊敗了,但兵權大多歸於驃騎將軍,這對大將軍來說,可不是好事。”
何苗勃然變色,“你敢挑撥我與子正的關系?”
崔烈搖了搖頭,“這不是挑撥,而是事實,大將軍對此應當很清楚。權力之爭,便是父子兄弟也不能.......”
何苗打斷了崔烈說話,大聲說道:“子正必不負我!”
崔烈無聲地笑了起來,若是真的有信心,又何必如此大聲?何苗啊何苗,就算你贏了這一局,但終究不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第一卷《洛陽大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