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街道,晝夜無車馬,漫掛紅紗滿樹頭,青年男女在街頭相會。
相比於東市的傳統,西市更多了一份國際化。
一年一度的上元節,引得更多的來自各地的商人,行客,遊者隨處可見,歡聚著,交談著。
輕歌曼舞撩撥人心,胡姬酒肆迷人醉。
不似21世紀的有意複刻,此時的長安城赫然呈現的是大國的地位。
而此時……
同一條街,不同的故事正在發生。
在一家廂房裡
男人拉住女子離開的衣袖,神情受傷著。
“蕙蘭,我發誓我會給你名分的。你不要在跟我置氣了好嗎?”
“蕙蘭,你要的我給不了那麽多。我不能護你周全,娶你為妾已是我最大的能耐了。”
“我愛你。”
離開的背影一愣,頭痛感襲來,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胸口一陣煩悶,喘不過氣,心如刀絞的疼痛感。
余幼薇隻覺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停的往下掉。身體的疼痛喚醒了沉睡的記憶。
在這個世人都含蓄表達愛的地方。就連她自己,也是通過詩文暗戳戳的來向師傅表白。
李憶的大膽直接卻顯得與眾不同。好似眼前這個男人真的離不開她。
往往聽到李憶大膽熱烈的直白,原主都會感到一陣歡喜。害羞的小女人會緊張的捂住他的嘴,故作嗔怪的看著,眼底的愛意卻不受控的湧現出來。
“你愛我?那你打算將我藏多久?”
“這不是藏。這只是權宜之計。你知道的,你的身份比較特殊。蕙蘭,你也體諒體諒我吧。”
站在眼前的男人,神情痛苦,眉頭緊鎖,儼然一副癡情種模樣。
“蕙蘭,我不能護你周全,娶你為妾已是我最大的能耐。”
李憶覺得自己被一種無能為力和遺憾感包圍。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掐住脖子。
他認為他做的與其他男人比,足夠好了。他不似其他男人的膚淺,單愛她的容貌,身姿。
他愛她的容貌,身段。愛她低眉順眼,謙卑自恭的品性。愛她不似平常女子般,爭風吃醋,四處算計的嘴臉。
她就像爛糟汙泥裡開出的那一朵小白花,稚嫩、清新。他心疼她的遭遇,愛憐她。
但,若要休了裴氏,迎娶她。他是萬不可能答應的。
“李憶,你口中的愛。是將我變成了人人唾棄的,不見光的外室。是給我一個又一個空白的承諾。是將我當牲畜般,隨意擺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帶一絲感情的口吻,明明是詢問,卻令男人心慌。
他並非以為幼薇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相反,他知道。但,他也知道,這個社會女子的不平等是注定的。況且,他認為她可以靠自己的寵愛“給予”她想要的公平。
“你怎能這般想我?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抵不過一個空虛有的名頭嗎?”
“我原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心情煩躁的女人,看著眼前男人拙劣的表演,感覺像是吃了屎般。
好不容易讓她遇上可以“禁宵”的上元節。
這些令她驚喜的“古物”,讓她觀看三天三夜都不夠。卻被這男人不由分說的拉住自己的衣袖強迫自己觀看他的“深情”。
呸,死渣男。
以往,在社交軟件上,看著被粉絲吹捧自家愛豆的“神顏”。她一度認為,她們是腦殘粉。
男人而已,這個世界有35億5千萬。
多稀奇呀,還能讓她們能說出“三觀更五官走”的奇葩言論。
初來乍到的她,雖有原主的記憶,卻怕這是她對心愛之人自動施加的濾鏡。
很快就靠各種途徑打聽到這個男人的名聲。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是余幼薇對李憶的評價,也是世人對他的稱讚。
可眼前的男人,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似一個個的小石塊,好像要把她的腦袋給砸穿。
“系統,我不可以掐死他對嗎?”
原主的感情在作怪,渣男的PUA。令穿插在他們的局外人的林雨塵痛苦不已。
小A:“宿主,不可以。為了我們,在忍忍。”
潛意識裡得到了回答,林雨塵扶額無奈的搖了搖頭。在男人眼中卻被解讀成女人認錯的信號。
“我就知道,蕙蘭你和她人不同。會體諒我的。”
突如其來的懷抱,將人緊緊的圈固在胸前。引得懷裡的女人怨氣十足。
“你先放開我。”
得到自由的女人,嫌棄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你,”
“小姐,小姐。我看到街角有皮影戲表演。”
由遠而近的聲音,急切又驚喜。是青翹。
怕兩人被擁擠的人群衝散,青翹一再要求余幼薇待在廂房,自己去給她買花燈。
“李憶,你先回去吧。我們現在不適合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
欲言又止的男子,想起什麽似的,匆匆從後門離開。
適時,廂房門被推開,約12年歲光景的娃娃,跌跌撞撞的衝進來。
“小姐,你看,魚燈。”
手握著燈籠柄,是一條紅鯉魚模樣的花燈。
為了尊敬皇室的“李”,鯉魚搖身一變,改頭換姓,成了“赤鯶公”。
許是年紀小的原因,青翹歡喜的撲在了“上元節”的熱鬧中,很快精力就消耗,忍不住的連連打哈欠,眼皮控制不住的上下打架。
最後,被余幼薇強硬的拉回了府邸,趕去睡覺。
獨自一人的房間,只剩下燭火搖曳。系統們悄摸現身。
“宿主,你要原諒李憶嗎?”
“對呀,宿主。看他情真意切都話語,你要是原諒他的話,你也能改寫原主的結局。”
兩系統的一唱一和,嘰嘰喳喳,撓人心弦。
“你們說,過程正確還是結果正確更重要?”
兩個三維生物,被宿主突如的話一時摸不著頭腦。
許久,看著宿主不再出聲。
小A:“結果正確更重要。”
小白:“對,對我也是這麽認為。”
小白看著問題的發起者,頭似搗蒜的點頭肯定。
它們雖震驚宿主的跳脫的腦回路,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自信能接住她的話。
“這是個很熱門的辯題”
“你們覺得結果重要,是出於你們的立場。”
小白雲裡霧裡的看著,隻覺得自己一頭霧水。轉眼看去,只見小A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便心急開口問。
“不是,你說這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呀?”
“在意結局,結局就大於過程;享受過程,那過程就大於結局。”
“他那不是祈求我的原諒。只是不甘金絲雀脫離他的掌控”
“你們說的,我未嘗沒想過。可是我不想世間女子再和原主般成為男人的消遣器物。”
“我要改變我們的命運”
改變世界的關鍵是改寫故事。改變一旦開始就不可逆轉
又是囔著要改變自己,改變世界的人。它們兩看過太多宿主的雄心壯志。
可是人實際上又是一個容易受到支配的動物,所謂意識的獨立性並沒有人自認為的那樣強大。
小A:“宿主,你說的這些和剛剛的辯題有聯系嗎?”
“當然。我認為過程更重要。即使最後的結果,不如意。我也要為爭取女性權利努力。”
或許她的沒能改寫故事,但她的遺憾,總會有人替她完成。
系統們兩手懷抱,相視一笑。
【算了,她愛怎麽折騰就折騰吧。反正最後也會後悔的】
外面依舊燈火通明,炫彩的煙花一朵朵的綻放,將原本漆黑的天空,渲染得明媚而多彩。
系統們悄聲離去。正欲關窗休息的女孩,發現書案上擺放一封未啟的信封。